<p>38年后的一次偶然(没有策划)的师生聚,才发现我们彼此都曾年轻过,勾络出一波又一波陈年往事。曾经的师道尊严竟然压抑了那么多天方夜谭,如今面对五六十岁的我们,像开了闸的三峡坝,既有清如许也有泥石流,八卦无限,快乐无疆。</p> <p>当年高中毕业后,17岁的我,就在村里当上了“革命委员会主任”,肯定有造反派嫌疑,其实不然,已经是1974年了,“文革”已过,“抓革命,促生产”方兴未艾,回乡知青扛大梁,也并非梁家河才有。未到18岁就成为了正式的中共党员,也是这个县经常委会决定的党员。1978年既成为了公社副书记也收到了高考录取通知书。转眼学校毕业,在分配工作之际出现了戏剧情节。</p> <p>上学前就是全县最年轻的科级大官,在政界脸儿熟人缘好,再加上高校渡金,复出东山,前景可期。随即踌躇满志,找主管领导说说。主管领导在我上学前就认识,人家不一定认我。家有一女,五短身材,眉目清秀,姿色不弱,与人交往,性格极好。主管领导眼光老辣,问了几句有关无关的话题,有意关照。第二天就有领导知己下属找我说话。只要允诺成婿,一切不在话下。其实此女唯一问题就是和大领导撕成一片,世人皆知,我亦尽知。说白了,也就一顶绿帽子作为嫁妆。一听此言,七窍生烟,当即斩钉截铁不留后话。</p> <p>随及,必须当老师,不能留在县城,就发配到右玉城。这右玉中学虽然是所好学校,但以改造教师著称,这学校没培养出几个有用之才,被改造过的教师却遍布全国。在右玉城的右玉中学算是一个学期,只待了两个月,教高一物理,成绩斐然(雁北区高一物理统考夺冠)。第二年春节后回到县城中学,右玉一中,没有岗位,用半包烟贿赂了一位不愿外出培训的老师,调包到省教育学院培训。在省教育学院打了半年篮球,因拾金不昧获省级精神文明标兵称号,上调职称“中教一级”(打住不提)。</p> <p>1982年,我在省教育学院进修期间回到右玉一中参加县“职工篮球比赛”,亲眼目睹了右玉一中初中毕业班学生的“破坏风采”,教室里水泥黑板荡然无存,学生拿着木棒能从教室前面的窗户跳进去,从后面的窗户跳出来,桌椅板凳一片狼藉……,如此状况触目惊心。可怕的是学校的领导、老师竟然司空见惯,熟视无睹,任其泛滥。</p><p> 是年秋天9月开学,我任课初二年级三个班的物理。正好是上述年级的下一届,可能是在初一年级就目睹了大哥年级的“风采”,无法无天,已见端倪。好在职工篮球比赛期间,我有尚佳表现1.在右玉县第一个穿大裤头打球的人。2.威力无比,无人能敌,进入决赛,一中球队名声大噪,每天下午学生都去看老师打球(尤其是刘老师打球)。3.轻而易举夺冠。所以在我的课上,学生们还给面子,没人挑战,课堂纪律井然。开学没几天一个班的班主任身体欠佳(当时有的老师对我说是因为学生不听话,压力太大所致)。学校就把班主任一事由我来做,这就是我的初23班。</p> <p> 这个班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下课十分钟也能把课桌凳全部整爬下,上课再支起来,实际上很多桌凳已经没有了自立能力。第一个星期一边观察一边训教,同时下达最后通牒,从下个星期开始都做好孩子,不听话者大有皮肉之苦,这大概也就是令之以文齐之以武吧。</p> <p> 从第二个星期开始,稍有不逊,老师果不其然言而有信,不训、不导、不教,直接一顿暴揍,不到两天,太见效果超预期。</p><p> 到星期天大清早,大家一起行动,用墨汁把黑板涂黑,用白土把墙壁刷白,星期六就把水泥、水沙、砖头备好,星期天把讲台砌得齐齐整整,整个教室焕然一新,可能是孩子们自己的劳动成果倍加欣赏和珍惜,星期一就观察到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就越发听话,还建议老师,自己修理桌凳,说实话正合我意。又一个星期天,我们准备了锯子、斧子、木头和熬胶,干起了木工活。自己先修自己的,然后男生帮女生修,没半天工夫就把60多套桌凳修箿一新。孩子们一下子变得不光听话,似乎喜爱上这个班。</p><p><br></p> <p> 这个小世界在很短时间完成内治,紧接着在晨跑,课间操多方面表现出了队列整齐班纪严明的优秀品质,全班由62名同学骤然升到84名,讲台两边都塞满桌凳。凡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子女都挤进了这个班。一时间这个班成了贵族班,黄浦班。全班同学作业率几乎100%,学习成绩直线上升。每个同学成绩不一定都很好,但是没有一个掉队的。</p> <p> 有些孩子有下了晚自习光顾电影院的习惯,哪能想到有捉迷藏的班主任,进一个抓一个,都贴在电影院的背墙上,散场后,谁家的孩子谁带走或者邻居家稍个话家长来领孩子,没几天,电影院拉都拉不进去了,怕遭埋雷。</p> <p>有的孩子下晚自习回家就开电视,当时有电视机的人家不多,即使有也是黑白机,只要有电视机的家庭,孩子们一般都嗜机如命。班主任说不准啥时候就敲门,问问孩子是在学习还是已经睡觉?或者是在……?第二天怎么样他们都知道。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班主任啊,逃不掉了耶!</p> <p> 初中23班的出现,给当时的一中带来一缕清新,给我带来前所未有的欢乐,感觉这些孩子是世界上最有灵性的群体,所以我也就精心在意,动力澎湃实现我的梦想。我和我的学生拧成一股绳,憋着一股劲,我们不上小中专(当时最好的学生上中专,次之上高中),84名学生,有60名考上高中没问题,然后在高中还是一个班,目标:100%进大学!</p><p> 就在1983年,带这个班仅一年受命于一中副校长,当时看是一份荣耀和更大的平台。其实后来证明是歧途是误区。</p><p> 由于在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伤了点小自尊,就立志踏踏实实地当好教书匠,当时教书算是一份下贱的差事。当了个副校长便不知天高地厚。比如当时定下来的规矩,招生按分数,再进学生校委会议同意,新进老师必须是大专毕业,还要年轻化(坚决不能让水烟袋教师进校门)。不按这个规矩来,不管是谁,我肯定会坚决抵制且行之有效。仅仅不到两年右玉一中的学生高考也在清华大学等一流名校榜上有名且数量可观。有几个现象可见一斑。1.县领导的子女都在右玉一中就读,无一例外。2.周边各县学生托关系来右玉住补习班。当然这绝不是我一己之力,也不敢贪天之功。但是有一条,就是和社会不良风气战斗唯我无他(既包括校外的,有很多是校内的,更多是内外勾结的)。勇敢地捍卫和守护着净土尊严。这个学校越吃香,我得罪的人越多,社会上的特权阶层的奶酪在这里荡然无存,我动了人家的命根山。</p><p> 终于报应来了,1988年右玉县发神经面向社会选聘校长(评委几乎是各局的局长还有部分县级领导,有不少就是我得罪过的)。正好将我逐出山门,我也就落荒而逃,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开始了我的“弼马温”生涯。右玉的教育也坠入20多年的低谷。如果不是一位忻州会念经的和尚来,右玉教育就永远进入了无人区。</p> <p>我和我的学生们大多属猴,只是相差一轮</p> <p>初23班 班长朱智和我的合影</p> <p> 留在珠峰的照片</p> <p> 转眼38年一挥间,我办了30多年企业,叱咤海内外,纵横天地间,开心快活,为所欲为。最后还在高校讲台上放了5年烟花(这也是我的人生夙愿)。现在扛着一付好身板,独车独人自驾独行,云游四海云指路,浪迹天涯浪作舟。</p><p> 我的学生也早有成就,各有所为行其所好,为官做吏渐入佳境,从商论贾日趋丰盈,无毒无赌,无拘无束,为人父母言传身教或尊为孙祖尽享天伦。在初23班微信群仍有60多人,不离不弃相伴厮守,天天相拥日日相顾。</p><p> 如果我们敢言年轻,这大概就是我们年轻时挖就了年轻的源泉。</p><p> 如果我们觉得幸福,这也许就是我们幸福时种下了幸福的种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