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乡魂》2020年第二期作品：借 宿（外一首）

龙乡魂

借 宿

◎ 篱 楠

北风带着哨音吹遍了大街小巷，吹透了砖墙，让这个初冬气温骤降。可凉了就应加衣，抵御寒冷带来的不舒服，保证自身的安全。这让我回想起几十年前一个人为避寒冷非要到我家借宿的事。

就现在而言借宿非常简单，冬天暖气热乎乎的，别说有床，就是睡在地毯上，也不会冷哪去。可在七、八十年代就不同了，大部分人家都住平房，烧火炕，生火炉子。我们刚结婚那会儿，连以上的条件都没有，只是租房。那时我还在乡镇上班，我老伴（当时称爱人）在旗布鞋厂就职。当时布鞋厂址就是现在的老二轻门市。为图方便，就寻了一处离厂子五百多米远的房子。三间房，一独门独院，房主是一单身老头，与我们是同乡，儿子在乡下，老人八十多岁了，但身体还很健壮，生活能自理，出租一间半房屋，做为日常开支。当时觉得非常合适，一个老头，又没其他人吵，平时还有人看房，不会发生什么鸡零狗碎的冲突。

两个月下来也相安无事。可不久问题就来了，说好了一间半出租给我们，就等于半个厨房归我们使用。可一到冬季，这厨房就全是别人的了。说好了一间半出租给我们，就等于半个厨房归我们使用。可一到冬季，这厨房就全是别人的了。

原来，每到寒冬腊月他的那间房又进行了短租，好多人腊月要赶集上店，就住他家，那时大车店住宿一天至少三元钱，住他那炕上两元钱，地下一元钱。要是拿些柴草和粮食大头菜，不用花钱，还可以在那做饭，多住几天。我家的油盐酱醋也就顺手牵羊了，老爷子当然不亏。这样一来二去住的人也越来越多。人多住不了，也不走，也舍不得那一元钱，就想到我们租的那间西屋，有火炉，有热炕。寒冬腊月，北风呼啸，老天把所有的寒冷毫不吝啬的送给我们。那时我在乡镇，不常回来，有一天八点多了，我还没回去，在老爷子屋实在住不下的人开始敲我家门，当时我爱人已睡下了。

那时没什么娱乐活动，为了减少烧煤，一般六点多大部分人家都睡了。爱人说我媳妇一会还回来呢。借宿人说这么晚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还是让我借一宿吧，实在太冷了。借宿，在乡村是常有的事，谁家来亲戚住不开，主人就去别家借宿实属正常。可我们是租的新房啊，为了让房间有点样，我爱人同厂里的会计司机三人收拾了半个月。我爱人就推托说，不回来再说吧。那人就把推托当成活口。十点多的时候，那人又怦怦敲门，非要住进屋里不可，大有你不给开门我就一直敲下去，你也别想睡，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们城里人怎么这样，不就是借一宿嘛，何必呢?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你们也是一个公社的老乡，不会不让你进屋的。

于是他又喊又敲，听声音也确实冻的嘴都不好使了。再不让他进来，就太无情了。无奈，我爱人让他进屋了。那时条件好的人家也没多少闲余的被子，家里来亲戚，也是孩子们挤一挤，匀下一条被子给亲戚盖。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行李，只有两套新被褥。他也不客气，也不管你乐不乐意，扯起我的新被子就盖上呼呼睡去。我爱人干瞪眼也毫无办法。看来他真得是冻疯了。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什么脸面都不顾了。可那是我极为珍惜的新婚被子啊！我爱人心里忐忑不安。

被面是姐姐省吃俭用半年省下的钱，给我买的，做为新婚贺礼。那时她大学还没毕业，在大连实习，父亲寄给她的生活费是有限的，没别的来钱之道，只能从嘴里省下来。我特别喜欢那被面，一来是姐姐的一份情，二来也确实好看，深粉色的大被面上用手工刺绣的龙凤戏珠，一条长龙冲天而起，一条彩凤环绕其中，正面铺开，金光闪闪。更可贵的是，母亲用了半个月的时光精心缝制，母亲没用缝纫机而是一针一线缝的，怕缝纫机抽线不板正。棉花是一点点摘出的，再一点点拍平续的，我无比喜欢。平时都小心翼翼的盖，怕弄脏了。可就这么一条精心呵护视为亲情圣物的被子，就让一个毫不相干的借宿人盖了一宿，还心甘理得！心情如何平衡的了?在我回来后看到被头满是油泥，并且还有虱子乱爬，真是怒火中烧。我找房主理论，他只能借口说，那也是你们老乡，是你爱人愿意他住的。我爱人就劝我，非常小心地说，你看，这油泥一条一片的，像不像水中的浮萍和水草?那饱饱的虱子多像一条水牛?看来看去，这就是一副江南水墨画啊—— — 我被他的幽默风趣给气笑了。扔掉太可惜了，于是我拆下被罩，用肥皂搓了几遍，用开水烫了数遍，又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冷冬下暴冻了三天。

后来我才明白，余华在他的小说《活着》里反复强调一个主题，就是活着与生存的转换。当时生存是没问题的，为什么还有人，做这很失体面的事呢？为了少花钱，不惜脸面，不惜我过后是不是骂的很难听而求宿。当时，还没改革开放，人们的经济水平还处于极度贫困阶段。可又有强烈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虚荣心指使，每到过年即使没钱也要去一趟街里“赶赶集”，回去后也好与乡亲们炫耀炫耀：我去街里了，住了有火炕，有火炉的屋子，老乡还热情招待了我，值！有位古人说， “仓廪实而知礼节”，在那个年代，人们头脑简单，在他们的意识里，只要解决了眼前的困境，管你什么新房新被呢，没那么多说道！那是时代造就的，怪不得他们。要是有了如今这等繁华，谁还好意思为省一元钱而在三更半夜去敲一毫不相干的新房，而腆着脸求宿?这让我又想起余华说的“生活属于自己的感觉，不属于别人的看法。”

献给飞向江城的龙乡天使 （歌词）

亭亭的白桦啊
逆风的雪里洼
木叶山竖起拇指
沐伦河卷起浪花
此行不是随风去
重任在肩跨天涯
大漠敞开怀抱
草原开满鲜花
等待出征的萨日朗
早日归家 早日归家

巍巍的黄鹤楼
红红的石榴花
龟山蛇山翩翩起舞
晴川阁放飞迎宾的红霞
武汉安危系华夏
龙乡天使不负韶华
共抗病毒守护生命
奉献爱心医术最佳
云破天开阴霾散
出师报捷早还家

啊—— —
下马酒已举过头顶
铜壶里沸腾着奶茶
篝火灼天沙湖欢笑
喜迎归家 喜迎归家

作家戴国荣

作家小传

篱楠，本名戴国荣。上世纪50年代末生人。喜欢大自然，喜欢清风明月。喜欢写作，又不想当作家。随心所欲，予取予求。闲来煮药煎茶， 视文字为朋友陪伴左右。翁旗作协会员。从事过教育、广播、邮政等行业。雅好唱歌、朗诵、太极棍、旗袍走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陆续在《天津人大》《五月风》《内蒙古邮电报》《百柳》《赤峰日报》《翁牛特旗史志》《丰州文史》《玉龙魂》《少郎河》等报刊发表作品。二十多年病史、六年透析患者。2016年春出一诗文集《秋韵》。2018年夏应天津广播电台邀请做过有关诗歌与生命的访谈节目。

人生信条：乖汉瞒痴汉，痴汉总不知，乖汉做驴子，却被痴汉骑。（摘自《名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