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艳芳在仙桃

任素芳

     我讲故事的主人叫李艳芳，中共党员，同华医疗集团肿瘤医院内科护士长，大同市第五批赴卾救援队队员。奋战在湖北仙桃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科30多个日夜。荣获大同市援卾一等功。

       2月19日傍晚，仙桃市天怡宾馆212房间。李艳芳对着镜子攥着自己刚刚剪下的那缕秀发，看着自己的发型，眼睛不由地湿润。

       她定了定神，望着窗外的星空。这是从大同出来的第二天了，刚和丈夫，女儿视频，报了平安。走的时沒和父母打个招呼，她一直忐忑不安。两天的战前培训今天结束，明天凌晨她将第一次去面对病人。该和爸妈通个话，把来湖北的事告诉二老。

      寂静地房间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是母亲的微信视频，她快速地接起，父母二人头顶头，出现在屏幕上，父亲抬起手背擦着眼角，妈妈急着说：“咋走也不和我们打个招呼？不是行的让我和你爸担惊受怕。白天怕你忙，没敢打扰你，这会儿想你也闲下来了，你爸早就要打电话，我说等会儿，等孩子吃了饭，回了房间再打。”

        父母平时身体不好，她不敢过早地告诉他们，等稳定下来再说。不到两天，他们就知道了。

      视频里，  妈边说边流泪，妈流泪，她也跟着流泪。

       几点了，她不知道，窗外一片漆黑，一片寂静，明天早上4点准时接班，3点半就得赶去医院。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难以平静，虽然有过20年的护理经历，可面对新冠肺炎，而且是重症患者，一切都未知。

     恐慌，担心，鼓气，安慰。处在极度复杂之中。

     天还是黑漆着，与几颗星星相随，提前半小时换好了防护服。

     不一会儿，胸闷，呼收急促，眼镜，护目镜布上了一层雾雾的呵气。腿上如注了铅一样，沉重地难以抬起。

      一个老一点的同事，抓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背。轻轻地说：“放松，再放松，慢慢地呼吸，让心平静些……”。

在同事的指导下，紧张的情绪得以缓解。

      短时间内，李艳芳内心进行了一阵激烈的交锋。自己还是个老护士呢，怎么还没有走上战场，就出这种洋相，多亏是准备阶段，还沒有踏进病房。要是进了病房，是自己救病人，还是病人救自己呢？

      她深呼吸，让情绪平稳下来，给自己打气，不能半途而废，不能成了逃兵，成为人们的笑柄。既来之，则安之。

       凌晨4点，李艳芳揣着不安走进病房。熟悉病历，记住医嘱，进入角色。

      她当班分管着5号床，6号床两个病人。

     5号床是个80多岁的爷爷，6号床是个70多岁的婆婆。两个病人疾病折磨的都不能自理，且又年龄稍大。

      初入病房，护目镜模糊，她几乎分不清病人是男是女。

      她努力地镇静下来，先做好一切院感操作。接着按步就搬地操作。

     一开始，就遇到了沟通上的障碍。病人不会讲普通话，都是方言。本来就紧张，听不懂说啥，更让她着急。借助手语，还是一知半解，又找来纸笔，用书写的方式。

     一折腾，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先得执行医嘱，测温，量血压，静动脉抽血样，配药，输液。

      一切就绪，又开始给病人翻身，擦洗身体，打扫屎尿。中间穿插着给病喂水。

     忙得不可开交之时，6号床的婆婆不知吃了啥不对付的食物，竞然腹泻。这可有事做了。

     婆婆用手比画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直接说出来，正好赶着为其翻身，掀起被子，床上稀糊糊一片，裤子上早已湿透，黄黄的映在外边。

    此时的李艳芳紧张的情绪才刚平静下来，整个身心再次绷紧。防护镜前的雾气稍微散去，眼里却浸满了泪花。一个人，把婆婆衣裤退了下来，把床单揪了岀来。端来温水从上到下擦洗了一遍。还把婆婆的衣裤洗干净。

    谁知，刚清理完，婆婆又弄了一床，来来回回，一个班就清理了4次。

当然，少不了向医生报告，及时配药换液。

      不知不觉，就到了交接班时间。

     9时许，阳光皎好。

      李艳芳回到住处，第一项任务就是洗澡。

      站在花洒下，柔柔的水幕从头浇下，温暖顿时涌入全身，渐渐地额头浸岀了细细的汗珠。蓦然，眼睛一黑，她赶紧靠在了洁白的磁砖墙上。

她知道，这是身体虚脱的前兆。她不敢动，花洒的水“哗哗”地流着，肌肤上是水珠，还是汗珠淌个不停。

    她努力地镇定，抚着胸前，深呼吸，让不适能够平缓些。

      这天，凌晨3点，她没有饮水，没吃食物，穿着厚厚的防护服，进入紧张的工作中，喝水她怕到厕所，因为整个过程，就没有这种机会。又加上紧张，忙碌，到走出病房，除了外边的防护服，里边的衣服都以湿透。而且紧贴皮肤的那层，汗水浸湿后，拨凉拔凉的，脱离时，身体不由地打着寒颤。

      回来后，没有歇息，就先洗浴，进行消毒。这是个程序，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可却遇到了这尴尬之事，为了防止交叉感染，规定一人一房。跟前连个人都沒有。他闭着眼睛，她用舌尖舔着从嘴角流下的水珠，渐渐地心绪平稳些，她打开浴室门，让空气畅通些。

      她知道体力透支是一方面，还是自己准备不足。

     保护好自己，也是职责之一。

   下一个交接班，换了一个时间点。

恐慌，担心都已消退。婆婆的腹泻已经好转。

      5号病床的爷爷忽然病情恶化。值班医生组织紧急抢救。手术，插管，上吸痰机。

   李艳芳有过一天的经历，紧张的情绪得以平缓。可面对着一个插管病人，心情不免又有了恐慌。吸痰，浓稠的痰液从肺部不时地吸岀。病毒气溶胶在空气冲弥漫的密度无形中加大，而且和病人零距离接触。不只是观观仪器的表盘，还要不时地翻身，扶起来喂水，喂饭，端屎接尿。

    稍有点闲暇，她赶紧忙着给病房消杀，清洁垢物。尽可能把感染风险降到最低。

     重症病人，不允探视，无专职陪伺。护士从起居饮食创专业治疗，清洁卫生全程完成。

    护士，护理，家人，儿女。集众多角色与一身。

     真的难为了她们了。

     一个班4个小时，不停地，没有一丝歇息。脱下防护服，平整的面部留下一条条勒痕。口罩那根细细的绳把两个耳朵勒得麻木的，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样。

       

     那天，深夜。回到住处，李艳芳怕打搅爸妈休息，没有视频通话，报个平安。

     洗涮之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一个班的病房情景总是浮在眼前

       突然，手机响起，一看是爸妈来电，就见家里灯火通明，爸妈着衣坐在沙发上，急切地问：“沒事吧，咋不给家里报信？喝水了吗？一定记得多喝水，有水果吗？多吃水里。”

     一幅画定格在她的脑海里，夜深人静，爸妈紧盯手机屏幕，不时地看着墙上闹钟，等着……

     亲情的牵挂，心里不由地幸福。

    转眼间，婆婆出院呀，拉着李艳芳迟迟不肯离去。她们的眼睛都被泪水模糊。几天后，婆婆专门托家人送来了感谢信。

      爷爷的病情也已好转，各项指标均在恢复。可爷爷的情绪急转直下，扺触情绪与日俱增。原来，疫情袭来，他的老伴儿和儿子相继离去。爷爷心灰气冷，一想回去面对着清冷的屋子，心里便灰暗下来。

      可艳芳却难了，病人情绪不稳，推推搡搡，又得照顾病人，又得保护自己，一不小心，防护服被扯下，那是很危险的。但这个时候，不能不管，不能退下。给老人捶背，抚胸，拉着手拉家长，用温情温暖病人的心。终于，伯伯心平和了，很快康复出院。

    从2月17日到3月23日。整正32个日夜。

    坐在回家的车上，回眸那送行人群。不由地抬手摸着眼角。相识的不相识的聚在湖北仙桃。在人类面对的这场灾难面前，短短地几天，经历了职业生涯最难忘的时刻，流了一生中最多的眼泪，感动着仙桃的春天。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珍重生命，美丽人生。

     太多太多的，留在记忆的影集里。感恩，感动……

      天使的艳芳飘逸在仙桃的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