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哥姐们

谈笑有鸿儒

　　这是60年前我与哥姐们的合影，前排那个“小不点儿”就是我。照片虽已泛黄却有一种亲切感，往事历历再现我仿佛又回到哥姐们中间。

我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是家里的老幺，其实三哥是老家大伯大娘的独生子，父亲那辈的弟兄三人中大伯仅有三哥这根“独苗”、老伯膝下无子、只有父亲儿女成群。奶奶在世时父辈弟兄三家共同生活在老家的一个大院里，大哥二哥和姐都出生在那里从小与三哥一起玩耍，直到哥哥要上学了父母才带着孩子们离开老家来到父亲工作的地方安了家，后来才有了老哥和我。虽然搬离老家但每年春节我们都要回去过年，每逢寒暑假期我们也都是在老家度过，三哥知道我们快到家时就会去村口等候，一见面年龄相仿的老哥和三哥总是勾肩搭背的形影不离。夏天俩人经常去村边的小河里游泳，冬天又一起去冰面上溜冰……在我们心里早就认定三哥就是我们的亲兄弟没有叔伯之分。

俗话说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大哥善良宽厚、二哥智慧独立、热心肠且外向的姐姐、耿直厚道的三哥、聪明与果敢的老哥。虽然不同的性格和兴趣爱好在他们各自身上充分展示着，但为人处事的道德标准却是相同的，做人做事的行为准则是一致的都秉承了父母留下的家训——老老实实做事，干干净净做人

一

大哥作为长子倍受长辈们疼爱却从不骄纵自己，从小就懂事明理、孝顺父母、谦让弟妹。中学时期大哥就读于一所重点学校而且学习成绩很优秀，读大学一直是大哥所向往的目标。高中毕业那年海关招工的人来学校挑选应届学生，大哥高高的个子、匀称的身材、端正的五官一下就被选中了，在继续求学还是去海关就业的选择中大哥听从了父母的意见，为减轻家庭经济负担无奈的舍弃高考参加工作。

那个年代海关的工资待遇并不高工作也很辛苦，冬天顶着刺骨的寒风，夏天迎着暴晒的烈日骑车穿行在码头上对每条外籍船务进行检查。尽管如此大哥对工作总是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从没有半点懈怠。因工作需要大哥被派去外语学院进修英语，酷爱学习的大哥真是如鱼得水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努力刻苦的学习着，学业期满归来后大哥便以一口流利的英语去处理外籍船务事宜。凭着强烈的责任心、严谨的工作态度、熟练的业务知识和很强的工作能力以及亲和的同事关系不久大哥就被提拔为部门负责人。虽然职务变了但大哥谦逊待人、敬业工作的态度一如继往，同事们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上有困难都愿意向大哥倾诉，直到退休后大哥仍是同事们的知心朋友。

在家里大哥处处为我们做出榜样。父亲晚年时行动缓慢一直是母亲照料父亲的生活起居，自从母亲先于父亲过逝后大哥首当其冲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为父亲洗澡擦身定期理发剪指甲细心的照顾着父亲的日常生活。父亲卧病在床的最后那段日子里虽然是我们兄妹轮流照顾着，但大哥总是让我们多休息他却衣不解带的守护在父亲的床前。从小养成对弟弟妹妹的关照已经成为大哥的习惯。

记得那年二哥军校毕业回家探亲期间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浑身关节红肿走路都困难。那个年代没有出租车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大哥本想骑车驮着二哥去看病，见其根本坐不住自行车二话不说背起他就向公交车站奔去。从家门到公交车站足有一里多路，大哥背着一百多斤的二哥一路小跑累的气喘吁吁，头上的汗水顺着面颊直往下流。到医院又忙前跑后找医生诊治，经过一段时间住院治疗二哥痊愈了。在对医生表示感谢时医生却说，幸亏你们家属送医及时，若是因为耽搁转成风湿性心脏病就麻烦了。那一刻二哥脸上充满对大哥的感激之情。

二

　　二哥从小就聪慧而且很独立，对新鲜事物总爱刨根问底好奇心极强并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与大哥就读同一所重点中学的二哥接受大哥未读成大学的教训，一上高三就对父母表达了读大学的愿望，为了不给家庭带来太多的经济负担他准备选择就读师范大学。高考前夕刚好南京空军气象学院提前来学校招生，上军校既能接受高等教育又可给家里省下各种费用二哥毅然报了名。经过多番严格的体检和政审，高考成绩一公布二哥便从众多报名考生中脱颖而出，终于穿上空军制服来到高等军事学院学习。

入学之初，由于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加之南京冬天湿冷的气候二哥有些不适应来信说，这里冬天没有取暖设施屋里冷的像冰窖，晚上睡觉都要戴着棉帽子……情绪显得很低落。大哥忙回信鼓励说：你比我幸运多了，读大学机会不易一定要克服困难努力坚持。一席话让二哥受到很大震动也倍感鼓午，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加之他学习刻苦努力，各项成绩在班里都名列前茅。四年的专业理论学习结束后二哥被分到东北下连当兵，独立工作能力得到了充分的锻炼，遇事勤于思考并有正确的推理判断，不久被派到湖南某部队任职。

多年后二哥转业到地方从事与部队工作性质完全不同的远洋调度职业，不服输的二哥从头学起，先是受公司委派参加船舶理论培训及英语进修学习，后又跟船远航到国外熟悉船舶业务及各码头情况，硬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熟练掌握了业务知识令人对这个军转干部的工作能力刮目相看，很快二哥就晋升为高级工程师。正当二哥升职前景一片光明时母亲病故照顾父亲的责任落到我们兄妹肩上。父亲日常生活起居的照料要求我们每周必须轮休一天这样是必会影响到工作，在仕途和尽孝两者之间二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如他所说“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唯有尽孝不能等待”，二哥就是这样做的。

二哥特别重兄弟情意，1997年老哥被诊断出胃癌且已经晚期二哥难受的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他不愿相信也不甘心的带着老哥的医学检查资料碾转津京各大专科医院找专家会诊求治，有病乱投医的又找民间医生咨询问诊。在老哥住院治疗期间二哥更是不辞辛苦几乎每天都往返距家几十公里的肿瘤医院探视陪伴老哥，向医生了解病情沟通治疗效果，老哥直到病逝前都对二哥充满着依赖与信任。

三

　　姐姐性格直率做事豪爽从不拖沓，中学时就高出别人半头的她被学校篮球队选中，为了在比赛时不给对手留任何机会将自己心爱的又粗又长的辮子剪掉，在队里是个不错的中锋。中学毕业时姐自做主张选择了一所部属的专科学校，毕业那年正值国家号召支援大三线建设，姐不顾母亲强烈反对报名去大西北宁夏参加工作。姐来信说她经常跑外线和男同志比赛爬电线杆，也会在办公桌上细腻的画着图纸。后来厂里推荐姐去东北工学院学习深造，三年毕业后姐又回到原单位。

姐与姐夫婚后分居两地，儿子刚满月时为了不影响工作姐一狠心将儿子留给母亲照看她独自回到宁夏。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时每当探亲假期满要返回时是姐最痛苦的时候，她既不舍得母子夫妻分离又难放弃工作，直到国家出台解决夫妻两地分居的政策，姐才从宁夏调回来。

也许是受母亲的熏陶姐有一手好的刺绣技艺，我结婚的枕套和桌布都是姐亲手绣的。她自学裁剪经常为家人们做衣服是个闲不住的人，特别是母亲病故后父亲的衣服添置、拆拆洗洗都是姐亲力亲为。那时姐担心父亲卧床久了会生褥疮就用棉絮和海棉做好多软垫，想尽一切办法细至入微的照顾父亲。

姐对兄妹们的热心帮助更是没的说，当年三哥患胸膜炎住进市里的胸科医院，姐一次次请假去医院探视，为三哥送营养补品、打水打饭、安慰叮嘱的细无巨细，每每三哥提起那段经历总是感动万分。

五年前的一天夜里姐夫突发脑溢血命悬一线送进医院抢救，医生在下“病危”时告知，姐夫生存希望渺茫即使“闯”过这一关后面还有许多关卡在等着。姐悲伤过后斩钉截铁的说，只要活着我宁愿伺候他后半生。也许是姐的话感动了上天，经医生全力救治昏迷了十几天的姐夫终于睁开眼睛。刚苏醒的姐夫病情极不稳定整日发烧、咳痰不止、肺部感染、药物过敏……正如医生预言的道道生命关卡足以致其危在旦夕，四次进重症室抢救每次姐夫从重症室出来姐都半步不离的陪在身边精心照顾，物理降温、拍背吸痰、肌肉按摩、倒尿擦身、鼻饲进食等等，一系列护理程序连护士都称其专业。起初木讷的姐夫不会说话，姐只能根据他的表情或肢体语言揣摩姐夫的需求，后来姐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对其进行恢复性训练，姐夫终于可以说话了姐高兴的就像捡到金元宝似的。经过医生九个月的全力救治和姐270个日夜不离的精心护理，姐夫的病情终于稳定住可以出院回家了，但偏瘫的肢体却一刻也离不开照顾。在家里姐每天数次将体重190余斤的姐夫抽起抽坐，定时喂药喂水营养进餐，为了尽快恢复身体功能还要将其搬下床来进行体能锻炼并时刻关注着姐夫细微变化生怕有一点点闪失。比起身体的劳累姐的心里负担更重，体重从120余斤直降到100斤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一年后姐夫借助拐杖且在姐的保护下终于迈出艰难的脚步，那一刻姐夫流下激动的泪水不住的说“老伴儿好”，姐却说，这只是万里长征刚迈出的第一步，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长多艰难都会坚定的走下去。

四

　　一直在老家长大的三哥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大伯大娘四十多岁才有了这根独苗视若宝贝的疼爱呵护着，但三哥自己却不骄不宠早早就学会干农活，插秧施肥、除草割稻、春种秋收、吃苦耐劳、辛勤的打理着田间地头的农活是大伯唯一的帮手，久而久之便成了干农活的行家能手。

耿直的三哥为人仗义又好管“闲事”，村里谁家有困难、哪家盖房子三哥一定会去帮忙且从不惜力气。三哥的憨厚朴实肯于吃亏得到社员们的信任并被大家推选为生产队长，是公社各大队中最年轻的生产队长。那个年代农村实行人民公社化，作为生产队长的三哥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带领大伙儿下田干活，三哥家有一间屋子搁满了各种农具俨如生产队的仓库，社员们干活时只要农具不适手到三哥家就拿连招呼都不用打，而队里给社员们分东西时三哥却总是最后一个分到。正是三哥先人后己的不计较，在家族嫡亲关系很多的村里有着颇高的威信。

在家里三哥孝顺父母尊重长辈，晚年的老伯因膝下无子老婶又先他离世生活很孤独，三哥既要照顾年迈的大伯大娘又言传身教的带动子女一同担起照顾老伯的责任，虽然我们在节假日里也回老家看望老伯并在经济上给予帮助，但老伯的日常生活主要是靠三哥照顾他却从未有任何怨言。

一到秋季新稻米打下来三哥总是不辞辛苦挨家挨户给我们送过来，每当我们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时就好像又回到儿时觉得好温馨啊。

我们各自成家后之间的往来比小时候少了，但大家心里总是相互牵挂着，不管谁家有难处需要帮忙打一个电话兄弟姐妹们齐刷刷的全到了，这种血脉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掉的。

五

　　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的老哥最顽皮总是因为踢球把人家玻璃踢破被人找家来“告状”，但老哥又最聪明老师的评语是，不见他书不离手却每次都能考出好成绩。老哥的聪明在于他上课时认真听讲，下课时尽情玩耍。老哥和大哥二哥毕业于同一所重点中学，若不是那个特殊的年代凭老哥聪明的学习方法一定会读到大学。作为知青他曾去“广阔天地”下过乡，也曾卫国保家的当兵扛过枪，在部队军事训练中从来都是标兵级，只可惜命运多舛的他英年早逝。对于老哥的叙说我已在《追忆我的哥哥》一文中详述。

追忆我的哥哥

六

艰辛求学路一步一道坎

　　我始终都觉得自己很幸运出生在这么和谐的大家庭中，有父母亲疼爱有哥姐们护佑才让我人生道路走的比他们要平坦的多。我永远都忘不了大哥在紧张的进修学习中还抽空写信激励我要多读书莫懒惰；忘不了小时候二哥背着睡着的我走在回老家的路上；忘不了姐带我去她的学校，我俩共挤在她宿舍的床上感到很暖和；更忘不了三哥汗淋淋的将新大米给我扛到家里、还有老哥省吃俭用在千里之外给我寄来绒衣绒裤……如今老哥已故去多年，哥姐们都步入老年，大哥已是耄耋之龄，二哥、姐和三哥也都古稀已过。虽然他们的身体还算康健，虽然他们的儿女都很孝顺，但相比他们还算年轻的我，就是要挽着哥姐们的臂膀陪伴他们愉快的走完人生路程，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责任，我一定要完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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