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旁母亲的爱与教育

不忘童心(闫帅旗)

母亲是一位伟大却又普通农村妇女。儿时的记忆里,灶台是她教育子女的讲台,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工作生活压力的加大,更加怀念我儿时与母亲在灶台旁的点点滴滴,那里藏着母亲教会我的生活经验和处世智慧,还有“母亲的味道”,那些如昨的记忆好比灶台烟囱里的炊烟袅袅,萦绕着我,激起我的思家情愫,唤起我的思乡之愁。<br> ——题记<br> 我工作的地方正南方向600里,有我的母亲和母亲的灶台。一方灶台,承载了一个家的温暖,也见证了伟大的母爱。在外愈久,乡愁愈浓,我怀念当年母亲用灶台生火给我们全家人做饭的时光,或许只有那自然的人间烟火烧出的饭菜是最美味的。在我的味觉记忆最深处,永远清晰地烙着“母亲味道”的印记,全世界独一无二。我烧火,母亲一边下锅一边教导我待人接物为人处事,当年她的谆谆教导和良苦用心历历在目,那是人生哲学,是至简的大道,伴随我的成长,融入我的生命。而今我在外,年近古稀的母亲偶尔还在使用那一方灶台。<br>  在我家那边,厨房又叫灶火,灶台又叫锅台,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的灶火换了三个地方,最初那个已经模糊不记得了,最新的还没有几年,伴随我儿时成长的是第二个。<br> 灶火坐落在我家西南角,灶台又在灶火的西南角,灶台脸朝东,对面堆积一些晒干的劈柴、麦秸杆、玉米秸,灶台的北边也是贴着南墙依次是案板(砧板),面缸(每次磨面回来母亲都要把陈面扫干净,把新面倒进去),紧挨着是两个水桶,最外边是猪料缸。<br> 灶台是村儿里的一个“能工巧匠”是用砖砌的,设两个灶膛,一个大铁锅用来蒸馒头、煮稀饭、下面条儿、炸油条,使用率高一些;一个小铝锅(父母叫它冰铁锅)用来炒菜,一大一小犹如阴阳呼应,也恰如夫妻一对,分工明确各负其责。灶台上摆放着碗盆和盘子,墙上的钉上挂着炝锅铲、勺子(我们那边叫suo子)、漏勺(像蜘蛛网一样,我们那边叫shaoli)、筷笼;靠墙的一边放着盐罐、五香粉、莲花味精和在集市上自己用花生轧的油,两把刷锅洗碗用的高粱穗去籽后做的cuisu;墙上粘着一副老灶爷的画,两边写着“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那是在每年的农历腊月二十三妈妈跪拜和祈求用的;在灶台的最角落里放着停电时备用的蜡烛,蜡烛被焊到药瓶上(家开诊所,玻璃药瓶很多);在案板和灶台上拉着一根铁丝,上面搭着蒸馒头用的布(我们那边叫“馏布”),还挂着一盏昏黄不定的黄灯泡。这些所有母亲用的,经历了时光和烟熏火燎后,都披上岁月的痕迹,与灶台混为一体,彼此之间相互配合,在那曾经的岁月里为我们做出一日三餐。<br><div> 在灶台前做饭是母亲生活的一部分,直到今天父亲也仅仅在母亲生病或母亲不在家时才下厨。在条件相对艰苦的年代,母亲用她那双灵巧的手烹饪美味佳肴,拌着烟火的味道和岁月的色彩,让我们美餐终日。记忆中,母亲都是先在大锅里添上水,把红薯在手用刀边砍边下锅,至今我还记着母亲那娴熟的动作,那咔嚓咔嚓砍红薯和红薯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是人间最美的音符,今天我只要是切红薯下锅,一定是模仿着母亲的样子去做,是回忆也是思念。最爱吃母亲的几道美食:醋溜南瓜丝,红薯包,炒红薯茎,瓠子包,浆面条……<br> 记忆中,灶台是“两层楼” 一层烧火,一层接纳草木灰,在草木灰里常常插着一根烧火棍儿。冬天时节,母亲把饭做好后,在锅底洞内塞入红薯,用带火星的草木灰裹住并烘熟它。等红薯出膛的时候,带着泥土味道焦香满屋,我喜欢吃贴皮的,稍有些糊巴的部分,甜美!将近不惑之年的我,常常怀念且难再逢的味道。<br>  那时候,我还是很爱烧火的,因为烧火是个技术活,炸油条和蒸馒头用的火不一样。我爱看红彤彤的火苗燃烧的样子,爱听劈柴在灶膛里“噼里啪啦”的炸响声。冬天,灶膛里的火烤的我浑身发暖,小脸通红,每每这种情况下,母亲总是说不要一下子跑出灶火,要在门口凉一凉在出去,后来才知道是怕我感冒。小时候光想干大人的活,记得炸油条,我或者姐姐烧锅,妈妈盘面,爸爸在锅前来回翻油条,有人到我家看病,爸爸就得离开,这时候我就赶快起身,学者大人的样子在油锅里对油条拨来翻去,掌握着油条的生熟大权。<br></div> 还是有些老观念的,因为我是男孩儿,母亲每次蒸馒头会给我单独做个小鸟,我们老家叫“小麻噶”,有鼻子有眼,很是逼真,今天每当看到超市里的各种各样的“小猪包”时,就会想起儿时母亲给我做的“小麻噶”。特别爱吃蒸馒头时贴在铁锅上的“黄焦”的部分,每次起锅,拾馒头,我就会在灶台前眼巴巴的看着,接过母亲递来的“锅焦”。<br>  记忆里,父母从不吃我的馍头,不喝我们的剩下的饭汤,好像不允许留饭根儿,吃多少盛多少,比如用餐前,长者先,幼者后;吃菜的时候不翻拣盘中食物;夹了一块食物就不能再更换了,饭做好后,从来都是全家一起端饭,围城一桌子吃,规矩有,爸爸不坐下吃饭,大家是不可以动筷子的。吃饭要细嚼慢咽,不可以“buzha嘴”,就是吃饭不能发出异样响声。<br> 记忆最多的,印象最深的还是母亲灶台旁的教育。教育大体分三类:<br> 一类是用她小时候的故事,讲人生道理,当年不知道啥人生道理,估计她也不知道。姥爷去世的早,姥姥带着母亲和舅舅,三个人相依为命,在那个旧社会被人看不起,在很多事情上遭受过不平等待遇,比如她们小时候割草是要生产队的队长上称称重量记工分的,同样的草,别人的都不用检查直接称,可母亲和舅舅的就得倒出来,把泥土打干净再上称称。母亲忍气吞声,发愤图强,在那个年代不断争气,在做衣服,绣花,剪纸,画画等方面样样精通,邻居谁家有事儿,都少不了她的忙前忙后。<br> 二类就是用朴素的语言和实际行动诠释人生大道理。如:“要争气,不能让人家看笑话。”“去别人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绝不可以动人家的东西。” “见到长辈一定要先打招呼。”“宁肯给穷人一口,不要给富人一斗。”“大江大河都过了,剩个小河沟了,还怕啥?”我家住在村里的十字路口,那个年代有修鞋等做小买卖的,记忆中每次都用家里最大的碗,端过去一碗饭,母亲说:“我们就多添碗水的事儿,他们不容易”。<br> 三类是母亲教会我要懂得承担。那时候常安排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灶台边传出的声音,耳边常常想起:“虎子(我的小名),剥一轱轳蒜瓣”“ 虎子,去压桶水(那时候家里是压杆井)”“虎子,去你大叔家买包十三香”“ 虎子,去你大叔家称斤糖”“虎子,去看看表啥时候了,记住蒸45分钟”等等。每次办完一件事儿,或多或少的都会得到一些赞美,后来才知道那是养成教育。<br> 如今,各种电器代替了烟熏火燎,做出来的饭菜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还是想吃带有母亲味道的那种柴火香的饭菜!<br>  从十一二岁我在很远的县城求学开始,直到研究生毕业,细算起来足有十四年,异乡求学时,能与母亲相伴的时间只有寒暑假。而今在濮阳做老师已经是第10个年头,异地工作与父母的相处更是少之又少。每次回家都是匆匆忙忙,不因为孩子小,就是有别的事情。<br> 母亲养大三个孩子不容易,培养我读书跳出农门吃上公家粮更不容易。忽然想起南怀瑾先生曾说:“中国文化得以保持三千年,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女性,这个很重要。一个家庭有个好主妇、有个好妈妈,才可以讲齐家之道。……讲到中国的教育,齐家之道,母教最重要,有个好的女性很重要。”<br> 此时晚上七点半,华灯初上,远眺南方,然我生活在他乡的不易,心灵的最深处总会在不经意间腾起缕缕乡愁的炊烟,想起小时候帮妈妈烧火做饭的样子,满满的都是爱。<br> 行文在母亲节上,怕时间把记忆冲淡,更是:<br>  想娘了!<br><br><br><br> 于2020年5月10日星期日母亲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