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声与风声——致语林读书发起人

鹿鸣讲习

　　题记：同学小李通过微信和电话向我宣传他单位的“语林读书”平台，殚精竭虑可窥一斑。拏云岁月重现，作文以致敬意并与共勉。

　　学前顽童时代，听村里有点见识的老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苏轼语），当然不解其意。后期成长中，陆续接触到《题西林壁》《冬景》《惠崇春江晚景》《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等诗文，皆其一人作品，也只是单纯认为作者了不起，能随意写出这许多让后人研习的文字，死记硬背之余没来得及“深究”。直到在市一高复读期间，与小李同学坐前后桌，才慢慢有意识甚至刻意的去了解苏轼其人。

离教室前门最近的座位是小李同学的，其右侧是墙的拐角，因看黑板视线不佳，很多想与他同桌的人只好作罢，于是这个拐角便成了他的私人空间，堆有各种学习资料。其背后是朱雪真，朱雪真同桌是我。

忽一日，小李同学整身顺时针旋转一百二十度，右肘搭在真真的课桌上（伏案苦读的真真一下坐直了），嚷嚷着向我推荐余秋雨《文化苦旅》之《阳关雪》一篇：“你看看，我在望不到边际的坟堆中茫然前行，心中浮现出艾略特的《荒原》。这里正是中华历史的荒原：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写的太好了，咱作文要是有这水平...”亢奋之态放在今日，或已销毁香烟半支。之后我便全读此书，《黄州突围》印象最深。小李同学认为全篇最有分量的话是这一句：引导千古杰作的前奏已经鸣响，一道神秘的天光射向黄州，《念奴娇·赤壁怀古》和前、后《赤壁赋》马上就要产生。恰好，这三篇都出现在高中课本上（后《赤壁赋》是选修，另外两篇是必修）。

自此我二人便对苏轼产生共同之“崇拜”。我托在河师大读书的赵志乾从校图书馆借来了林语堂的《苏东坡传》（《黄州突围》有提到），做了不少笔记，算是初步全景瞰视了苏轼一生。后来班上的小麟带了本冯梦龙的《喻世明言》，其中有一卷是明悟禅师赶五戒，侧面印证了苏轼的文化影响力和个人趣味性。

其后十年，总是从文字和图片上了解苏轼而已。

某年仲春与小李途径杭州，烟雨苍茫中急奔至体育场路与保俶路交汇处。在一便利店掷金沽酒斤许、花生米四包、农夫六瓶并雨伞一束。出门沿保俶路南下，途中又采购荤食三种。之后，双眼紧盯前方，期待一湾潋滟和几丘空蒙再现。

彼时，灯火辉煌的街头依然车如流水马如龙，柏油路上积水一汪接着一汪，夜雨已经淅淅沥沥断断续续的演奏了足足两个小时。这丝丝柔柔的雨，如飘絮银线，轻而莹；如春冰秋棉，凉而厚；如山雾林烟，蒙而浓。不管落在哪里，皆如初雪轻踏枯枝无声，只是在道旁树叶上，慢慢汇集成滴后轰然下坠，在伞叶上是砰砰四散溅开，在肩头脊背上是倏倏三方扩散，在地面上或是嘟嘟催开几朵水花，或是啪的一下后缓缓横流。

前方丁字路口有车辆横行而过，正前方却是一片乌蒙时，紧步右转，断桥残雪碑赫然在望。旁边凉亭下，是搔首弄姿拍照的游人。行至碑前，研读部分碑文，便开始用酒。初步打算是至一景点，饮酒一口。担心景多而酒不足，起始几处不敢恣意妄为。

酒香尚未行至幽门，二人已跨过断桥，似是跨过了“春雨如酒柳如烟”的杭州三月。夜雨小了些，索性收起雨伞拎酒酣行畅谈大笑，时有路人甲乙丙目睹二人姿态，大惑不解。香山居士之白堤已在脚下，圣祖御书之平湖秋月恰在左侧。于微光之下读罢“鱼戏平湖穿远岫，雁鸣秋月写长天”一联，碰瓶饮酒一口。慢行至石板边缘，湖水揉波不见天心朗月，夜风推凉方现浊酒热力。碰瓶饮酒一大口，吼得四五声，似有路人回应，扭头继续前行。

大部分酒都在苏小小那里下肚了，酒瓶最终没能陪我二人一起走到苏堤。

以苏轼常有之姿态漫行苏堤，玉带桥有人垂钓，夜跑族自压堤桥上迎面而来，我二人在望山桥上眺望三潭印月的灯火，无奈只饮得一口农夫。苏东坡纪念馆大门紧闭，“敲门都不应”，乱步之中，于一湖边凉亭下坐定，未成小隐而聊中隐，慨叹故乡无此好湖山，单想今日天明便要杀回豫北，继续囿于显示屏前点击敲打生活，自诩当前"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妄图在两种心态中得以权衡：其一是“吾侪虽老且穷，而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直须谈笑于死生之际...虽怀坎懔于时，遇事有可尊主泽民者，便忘躯为之，祸福得丧，付于造物”；其二是“东坡居士酒醉饭饱，倚于几上。白云左缭，清江右洄，重门洞开，林峦岔入。当是时，若有思而无所思，以受万物之备”。良久...未得正解。我躺在长凳上小憩，迷离中意识到雷峰塔就在视域之内...

当时谈话皆已混入是夜之雨和风，或落入湖中随水波远逝，或散入风中轻语给孤山苍松...

正可谓：一人写入多卷书，赢我人生万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