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云岭高原 • 杜鹃浪漫

往事如烟

如果不是因为瘟疫流行，往年这个时候我早已不知所踪了，因为，这可是云南杜鹃的花开季节啊。 云南就座落在横断山脉上，在这个季节，东西南北中，无论你从哪个方向走，都可以看到品种繁多、漫山遍野盛开的杜鹃。 但今年全国瘟疫大流行，酒店歺厅关门闭户，没吃没住，有的地方进山的道路还设了路卡，除了高速路，寸步难行，只好宅在家里。 正在郁闷，一位挚友打来电话，说是云南农科院位于晋宁县的花卉研究所一个花卉培育基地里，杜鹃花正春花怒放、姹紫嫣红。还发来了图片。 只是这个基地不对外开放，但却有点关系。 我寻问能否联系托情进去。 一会儿电话来了："可以，什么时候？” 我一阵兴奋："今天，就现在！" 对方一楞。 又等了一会儿，电话来了：" 可以。" 我立马收拾相机，冲下楼发动汽车。 晋宁距昆明市中心70多公里，当天就可去回。 杨春雪 杨春雪 提起杜鹃，西南以外地区的人们大多以为那就是映山红。也难怪，上世纪7、80年代一部电影《闪闪的红星》中的主题歌："……满山开遍哟，映山红……”，把杜鹃中的一种一一映山红唱响大江南北。 其实，中国，乃至世界上的杜鹃品种何止一个映山红，这只是中国中东部丘林低山地区最常见、最普通的一个品种。而在中国西南部的崇山峻岭中，成百上千品种争奇斗艳的杜鹃花，美艳绝伦到可以让你瞠目结舌，自叹孤漏寡闻。 映山红，杜鹃花科（昆明） 黛玉 黛玉 植物学界早有说法，全世界野生杜鹃品种约有960多种，中国就有570多种，而中国的杜鹃花种类绝大部分布在西南地区，其中绝大部分又集中在横断山区，而且，大部分是中国特有的物种。这是因为杜鹃是一种性喜温凉湿润气候的物种，中国西南部海拔1500一4000米的地区最符合这些条件。 中国西南部的贵州，云南中东部、北部、西北部，四川西部，西藏东南部，尤其是喜马拉雅山脉东段和横断山区中高海拔地区，立体型的气候，充沛的雨量，冷凉温润，最适合杜鹃花这个物种的保存、演化和繁衍生息。 红妆 红妆 红妆 　　 然而，最早发现中国西南部杜鹃花王国的，不是中国人，而是西方国家的探险家、传教士和植物学家。而且，不象中国人对杜鹃缺乏认知和欣赏，欧洲地域内并不出产杜鹃（据说仅有4种），但杜鹃在西方世界却是名满天下，倍受青睐，几近狂热。 西方园艺界甚至有“没有（中国）杜鹃不成园（园林）”之说。世界著名植物园，英国爱丁堡皇家植物园则是以种类繁多的珍稀中国杜鹃闻名天下。 一位多年从事杜鹃花分类的英国植物学家曾感叹：“也许除了玫瑰外，再没有一种植物能像杜鹃那样引起整个欧洲的狂热和轰动。” 熟悉欧洲文化历史的人都知道玫瑰在欧洲文明中的文化意义，由此可见杜鹃在欧洲文化认知中的地位。 而著名英国植物学家威尔逊则认为：“杜鹃花是欧洲园艺中最美的物种。" 因为，这个物种太奇异、太纷繁、太美丽。 这要“归功”于西方探险家和植物学家从18世纪开始的，对中国西南地区动植物物种的发现、采集和掠夺。 梅里雪山卡瓦格博峰（海拔6740米） 　　中国西南部的崇山峻岭，雪峰林立，气象万千，江河纵横，峡谷深邃，人迹罕至，是一个远离近现代人类工业文明侵扰、承载和护祐着世界众多动植物物种基因的宝库。千万年来，遍布这一地区万千物种之一的各种珍稀杜鹃，在这里年复一年应季而开，满山遍野，争奇斗妍。她们无意争春，远避尘世，孤芳自赏，因而“藏在深山人未识”。直到100多年前几个西方探险家和植物学家来到这里，打破了这一地域千年秘境的沉寂。 这些人中有中国人熟知的著名地理探险家美国人洛克，有法国传教士大卫和著名植物学家英国人威尔逊，以及后来闻讯而来的英国植物学家罗伯特•福琼、约瑟夫•虎克、乔治•福雷斯特、弗兰德•金登。 在中国西南部人迹罕至的横断山脉中看到成百上千品种的杜鹃花，或红或紫，或蓝或黄，或粉或白，或参天大树，或低矮權丛，满山遍野，争奇斗妍，而且大部分是稀世罕见、中国特有的物种，他们目瞪口呆，欣喜若狂。于是，他们采集了成百上千的植株和籽种运回国内培育，并展示在欧洲人面前，这引起了整个欧洲的狂热和轰动。 梅里雪山缅茨姆峰 梅里雪山吉娃仁安峰 白茫雪山主峰扎拉雀尼（海拔5640米） 白茫雪山的森林 横断山最高峰贡嘎雪山（海拔7550米） 丽江玉龙雪山（海拔5596米） 长江第一湾 澜沧江-湄公河 老君山黎明大峡谷 老君山 白茫雪山森林 白茫雪山森林 香格里拉冲江河 从100多年前开始，中国杜鹃对西方园林界的冲击引起了西方园艺界一次革命性的变革，可以不夸张地说，没有一种植物能像中国杜鹃那样引起欧洲园林界的轰动，以至影响和改变了欧洲园艺的发展和引种栽培的方向。 100多年来，欧洲任何一个植物园，如果没有来自中国引入的杜鹃，就佷难成为名园，也很难引起公众的注意。而这些引种栽培的杜鹃绝大多数来自中国西南部的横断山区。 100多年前洛克和威尔逊等人从中国带回欧洲的杜鹃不仅装点了西方各个有名的植物园，而且由中国杜鹃杂交培育出的众多杂交后代也成为了世界各地园林一道靓丽的风景。这些极具商业价值的品种，则在西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杜鹃花产业，如今这些杂交品种甚至又出口到了中国。近年来从欧洲进口到中国的荷兰杜鹃，就是百年来中国杜鹃在欧洲繁育杂交品种的后代。 黄踯躅，杜鹃花科（昆明） 黄踯躅，杜鹃花科（昆明） 黄踯躅，杜鹃花科（昆明） 比起国人对杜鹃缺乏认知和欣赏，西南地区则比较幸运，尤其云南省会昆明及其周边城市。这倒不是中东部地区人们眼拙，文人墨客缺乏对杜鹃的认同和欣赏，而是他们根本没机会见到。 与欧洲气候温凉湿润、更适合杜鹃的生长繁育不同，中国中东部以及南部地区夏季气候炎热，湿热难耐，北部地区则干旱少雨，除了局部地区极少数品种（如映山红等），西南地区诸多高山品种杜鹃在西南以外地区很难繁衍存活。 即便是西南地区的成都平原，也不适合高山杜鹃的生长。 昆明市海拔1900米左右，气候溫暖，四季如春，正好处在杜鹃花的生长带上，不仅诸多高山珍稀杜鹃品种可以在这里生长繁育，而且几乎全中国的绝大多数杜鹃品种都可以在这里生长繁育。仅昆明周边的森林中自然生长的杜鹃就多达几十种，其中不乏珍稀品种。 在昆明的各大公园和植物园中都有杜鹃园或杜鹃花区，品种多达数十个。只可惜昆明可以建成一个中国乃至世界最大、最著名的以杜鹃为主体的植物园而至今没有。 露珠杜鹃（昆明） 昆明 映山红，杜鹃花科（昆明） 映山红，杜鹃花科（昆明） 映山红，杜鹃花科（昆明） 从昆明市区到晋宁县城，走高海高速也就是半个多小时。 赵程程副主席已经等候在晋宁县科协大门口。科协是一个服务和支持辖区内科研机构和各类经济体科技研发的机构。赵程程年轻俊俏，精干且极富亲和力，由她引导我们去花卉研究所培育基地，一开始就让人感到舒心愉快。 开车出城后向西行驶了约10公里，穿过一片农田就到了培育基地大门口。说是一个种植培育基地，看起更象是一座庄园，树木繁茂，鸟语花香。 车刚驶入林荫道就闻到一阵阵甜密的花香，我很熟习这种香味，那是玫瑰和月季花的香气。 满山红，杜鹃花科（昆明） 满山红，杜鹃花科（昆明） 基地的春禾科技有限公司主管钟淑彬老师已等候在路口。 寒喧问候几句后他便带领我们进入杜鹃培育种植区。 据钟老师介绍，这个基地占地约2000亩，开始运作至今已有8年时间。目前科研的种植培育方向主要是服务于昆明各大公园和城市绿化美化。主要有两大类，一是蔷薇科的月季花选种培育，二是杜鹃科的杜鹃花的引进移植和杂交培育。此外还有铁线莲等花卉观赏品种的引进移植培育。公司在研究所的指导下，经过筛选、引入、移植，开展适应性种植研究和杂交新品种培育，达到推广条件后就开始对外推广。目前昆明市街道两旁新出现的树状多品种稼接大花月季就是这里推广出去的。此外，金殿杜鹃园近年来出现的杜鹃新种也由这里提供。 说话间我眼前一亮，不远处林荫下成片的杜鹃花已是姹紫嫣红，来不及细听完介绍，撇下一群人我就跑了。 马缨花，大树杜鹃（昆明） 马缨花，大树杜鹃（昆明） 马缨花（昆明） 荷兰杜鹃（昆明） 荷兰杜鹃（昆明） 荷兰杜鹃（昆明） 进入园中就忘了时间，这一拍就是一个上午。 远看林荫下的种植园一眼望不到边，品种繁多，但细看，正在开花的也就是四五个品种。有的品种已经过了盛花期，开始枯萎。而有的则还只是花苞，离盛花期至少还有十天半月。有的甚至可能还要等一个月。但即便这样也是满园春色，已经让我十分欣喜了。 只是遗憾的是，这个栽培研究中心有一个温室是谢绝参观的，只能隐约看到其中繁花似锦，却不能抵近观看。这是秘密。 昆明 懂杜鹃的人都知道，在横断山区甚至是昆明周边的山区，不同品种的杜鹃，开花季是不同的。 一般规律是低海拔地区的杜鹃最早开花，例如映山红、满山红、羊踯躅（黄杜鹃）等。随着季节性气温升高，不同品种的杜鹃便渐次从低海拔向着高海拔一路开着上去。 这是因为在同一时间，不同海拔地区气温是不同的，几乎是海拔每上升100米，气温就下降1摄氏度。 因此，当低海拔地区进入春天时，高海拔地区则还是冬天，当低海拔地区进入了盛夏，高海拔地区才刚刚进入春天。 在云南以及横断山区，由于山高坡陡，我们常常可以到这样一种奇观：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山下吃西瓜，山腰看桃花，山顶飘雪花。五月，云南省元江县已经进入稻谷的收割季，而昆明周边的农田才开始插秧，迪庆州的香格里拉县才刚刚进入春天，而白茫雪山垭口则还是漫天飞雪。垭口的春天是7月，这时，满眼绿茵，满山遍野都是盛开的野花。 因此，不同品种的杜鹃被人为集合在同一个植物园里，也不会改变其固有的秉性，四五月开花的杜鹃，不会在三四月开放，而一定要等到四五月才吐蕊绽放。即便在昆明的植物园里，你也不可能看到几十个品种的杜鹃同时开放，而是不同的月份看不同的杜鹃。 至于云南山中的野生杜鹃，最集中、品种最多的开花季是四至五月份。 但如果你喜欢，从每年的三月开始，一直到七月，你都可以在横断山中找到你心仪的杜鹃。只是时间越往后海拔越高，你会越艰辛。 大白花杜鹃（昆明） 大白花杜鹃（昆明） 大白花杜鹃（昆明） 遊走在这个花卉培育基地里，我很纳闷：在云南，无论你走进任何一个植物园或是公园，其中能展示的还不到云南现有野生植物物种的万分之一，仅是我知道的木兰科植物就有数十种，而杜鹃科植物则有数百种，中国云南那么好的得天独厚的条件，除了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我们为什么不能举一国之力，在云南建成一个能与英国爱丁堡皇家植物园齐名的世界极的国家植物园？ 也许，我们缺少的不是钱，而是一种科学精神，一种对挽救这个世界因人类的贪婪和冷漠而逐渐消失的物种的责任担当。 一位云南学者在一篇介绍云南的文章里写到：云南这个世界级的野生动植物物种基因宝库，“在1000年的时间里，因大量的人口迁入和繁衍，以及对森林的砍伐和土地的开垦，生态系统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成千上万的物种也许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发现它们之前就已经消失了。而且，这种破坏至今也没有停止。 这不仅是原住民的悲哀，也是世界的悲哀。 露珠杜鹃（昆明） 露珠杜鹃（昆明） 露珠杜鹃（昆明） 昆明 昆明 昆明 棒槌杜鹃（昆明） 昆明轿子雪山，海拔4227米 昆明轿子雪山 昆明轿子雪山 昆明轿子雪山 昆明轿子雪山海拔4000米天池边的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东坡 昆明轿子雪山西坡 昆明轿子雪山西坡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花海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杜鹃 昆明轿子雪山千年大树杜鹃林 昆明市禄劝县马鹿塘海拔3000米的權丛杜鹃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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