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布丁

　　凌晨三点多，女儿躺在一边翻来覆去睡不沉，我侧过身子，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就在我的怀抱里，甜甜地睡着了。我曾在谁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呢？哦，那一定是我的母亲！

　　昨夜读了巴金先生的《母亲》，今早上又读一遍，不觉而泪潸潸了……关于母亲的记忆，我不知怎的，今早突发变得模糊了。依稀记得，母亲总是精力十足。白天打点药店，晚上还得在昏暗的灯光下织毛衣，我们家人穿的毛衣，都是她一针一线织出来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的，她的嘴里总是有那么多的故事。每天晚上，我最幸福的事儿，就是趴在被窝里听母亲讲故事，她故事讲得很精彩。我时常感动于孟子的母亲为了孩子，三次搬家的经历；恐惧于皮猴子娘逮走小孩子的场景；同情那个落在后娘手里，在寒风凛冽的冬日趴在灰堆里捡豆子的灰姑娘当时，我想把我的棉衣给他……母亲总是笑呵呵的。在她脸上，基本看不到烦事的愁云和痛苦的痕迹。当时父亲干活很劳累，大男子主义比较重。对于管孩子，除了发脾气，没有别的作为。

　　母亲做的饭很好吃。我慢慢长大，喜欢奔跑。有一次，和同龄的几个伙伴在她家堂屋里追跑打闹，玩腻了就回家，嚷着吃饭。母亲用自己的袖子擦掉我额头的汗水。说：“今天我们吃土豆泥鳅，其实就是现在的芋圆。那顿饭真香，我吃得肚子鼓鼓的。很有嚼劲的土豆泥鳅成了我一生美好的回忆。母亲总是和我一派。那年夏天雨下得很大，可是不一会儿，雨渐渐小了。我要带伞去学校，母亲怎么劝，我也不听。小学在我们村里，几分钟的路程，淋不湿的，我特别执拗，宁可迟到也要带伞去上学。我最后带着伞去了。我回头看，母亲在微笑着看我，招手让我快些走……

后来我工作了，一直租房住腻的我，想要买房。父亲看着房价，暴跳如雷，坚决不同意。母亲却支持我。说：“买吧，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不够再借钱，咱慢慢还。总能过去的。”当时，我拿着每月2100块钱的工资，买了近六十万块钱的房子。母亲干活利落，脚步匆匆，几乎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过一个好觉。她总是说：“还有很多活儿要干。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我总觉得自己不是个女孩，不是她的小棉袄，耿耿于怀。

　　如今她长眠于生长养育我的那片土地。每次回到老屋，屋里那盏高挂在房梁上的白炽灯，仿佛又发出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