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泾河石

<p>  又是一年一度的母亲节。感恩母亲、感恩母爱,成了母亲节永恒不变的主题。而这一天,当我看到感恩母亲的文章时,就会不知不觉的将思绪倒回到几年前那个不堪回首的时刻。那是公元 2013年12月13日,农历癸巳蛇年冬月11日,星期五下午2点40分。那一刻,母亲抛下了她辛苦奔波了几十年的生活家园,抛下了她亲手抚养成人的子女,抛下了许许多多牵挂她的亲人,留恋不舍的离开了人间,永远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p> 母亲在最后的日子,用十分平静的心境坦然面对自己的离世。加病一年来,母亲不断与病魔相抗争,前后入平凉市医院、市二院、中医医院住院治疗达6次之多,病情却一次比次加重,以至于母亲不愿再提及医院。子女、亲人不忍目睹母亲忍受痛苦的折磨,经反复劝说后,母亲才勉强最后一次入中医医院治疗。对自己的离世,母亲有着清醒的认识,但她从来未惧怕过死亡。大约在去世前20天左右,母亲就亲口对我说,她“归真”时间不会超过农历十一月,而且简单地向我交代了她的后事。当时,我曾以玩笑的口吻问母亲何以如此肯定,她说按照老人们的经验,人的“归真”时间与自己出生时的月份大体相符,再说自己的身体确实也支撑不了几天。母亲去世的当天,也就是最后一次入院的第五天早上,我刚一上班,母亲让妹妹打电话催促我快到医院来,又一次对我说,她今天可能不行了。当时我找了医院大夫详细询问了母亲的病情,大夫强调说母亲的病情已好转,我将大夫的原话告诉母亲,并安慰母亲安心养病,可是母亲以肯定的语气说她今天要走了,让我不要只听大夫的话。中午,当我再次赶到母亲病床前时,母亲以微弱的气息只挣扎着说了一句对她本人一生信仰十分重要的话:“讨白!”,在父亲及随后赶来的阿訇满啦的引领下,母亲完成了自己的功课,虔诚地向她信仰的主,真诚地做了最后的忏悔,并伸出颤抖的双手躺在妹妹的怀抱里做完了都瓦伊,就平静的闭上了眼睛,从此再也没有睁开过。 母亲一生几乎都在苦难中生活。母亲葬礼期间,舅父曾回忆说,小时候姥爷因“反革命罪”被捕入狱,幼小的她们姊妹4人生活陷入困境,面临被饿死的境地。幸好自家院内有生产队的仓库,母亲经常趁无人看守之际,用竹棍从仓库的烟道中扎出一个一个洋芋,让她们填饱了肚子,救了几个人的性命。父亲幼时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父亲本就是一个孤儿,毫无家产可言。母亲嫁给父亲后,婆家的家境比娘家更为困难,她经常以回娘家探望父母的名义向姥爷和姥姥讨要一些米面,背回来和家人糊口度日。在我和二妹很小的时候,母亲因家里经常断粮断炊,就将我姊妹二人托养在舅父家,直到我们分别长到上学年龄,才逐个领回家来抚养。 母亲一生几乎都在与命运抗争。小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为能吃饱饭而奔波,对于子女将来的人生出路几乎无人考虑,也无暇顾及。母亲和父亲却勒紧裤带在供我们上学、读书。记得有一年,看到父母亲生活窘迫的样子,姥爷当着我的面劝母亲,让我休学回家种地,以便减轻家庭负担。当时,母亲望着姥爷未说一句话。在后来的日子里,母亲和父亲咬着牙,供养着除大妹和二妹之外的我们姊妹四人继续求学,祈求子女用学到的知识,阻断家庭的贫穷命运,祈求真主让子女的生活不再重蹈她们的覆辙。尽管由于客观原因的制约,母亲的其他子女都学业未成,我却在父母亲的呵护下,从小学上到初中,从初中上到中师,从山沟走进城市,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母亲走完了自己困苦的一生,平静的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我们。在她去世后,听到噩耗的邻居、亲戚、朋友都陆续前来吊唁、致哀,沉痛悼念这位平凡的母亲!母亲去世的第二天,天空便阴沉起来,慢慢的飘起了雪花;母亲下葬后,沉闷的天空终于放晴,停止了悲哀的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