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

梵沫儿

<p>  那一年我19岁,爹49岁,今年我49岁,爹的生命却永远停驻在49岁那一年的春天。</p> <p>  父母在,人生即在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一九九零年阴历四月十八日那天,一场交通意外,爹离开了我们,三十年!如今我已然白发,梦回却依旧童颜依附在爹的庇护下。常恻恻,回思切!泪下!</p> <p>  爹和妈有四个孩子,大妞二妞三妞四妞,我排老四,家中没男孩,在那个时代,应该会被戳点吧。可细细回忆,从小到大我们没有被父母打过,仅有的一次记忆,爹追着打姐姐们,她们逃到床上,大姐把当时正在床上的我推挡在她们前面,爹高举的鸡毛胆子在暴怒声中一次次落下,但,只是打在床沿。</p><p> 家里的小零食大多是爹下班回家路上或者去市集上做生意顺便买回来,印象最深的是热乎乎的糖炒栗子,爹和妈在沙发上坐着,爹给妈剥栗子吃,不给我们剥,硬硬的皮剥开还有软皮粘在栗子肉上,我费劲抠的都碎了,剥几个就没了耐心,不吃了,爹和妈笑着,爹把一个剥好的栗子放到妈跟前,完整的。</p> <p>  妈娘家在农村,家里穷,父亲早年去世,只有母亲拉扯她们六个孩子长大,爹给单位放羊来到妈的村子,姥姥看上懂事能干的爹,于是亲自带自己的女儿上门说媒,妈其实不同意,她书读得好,又会打腰鼓,奶奶也应该不是很乐意吧,妈是农村人,而且是汉族,但不知为什么却应了婚事,于是爹娶了妈,再后来妈生了我们四个丫头,只有丫头!这在老一辈眼中又是不可以原谅的,爹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想而知爹在他最爱的两个女人之间平衡关系有多难,可所有为难也挡不住他爱这两个女人及她们身边的人。爹没在家过过生日,每年生日买了茶叶和好吃的去看奶奶,这个传统如今也延续给了我们。爹对自家的兄弟姐妹们好自不必多说,对妈那个干事没长性的弟弟也是操费了心,每每妈没好气的唠叨老舅,老舅也不顶嘴,兀自满脸堆笑讨好的看着爹,因为他知道爹不会放弃,会再一次给他寻挣钱的营生。</p> <p>  爹是个随和、热于助人的公认的有本事的人,他热情好热闹,小时候,他骑车从鼓楼大街回家,我坐在自行车前大梁上,听着一路招呼声不断。他开心也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快乐的生活,于是就会竭尽所能去帮助,为这事爹和妈常拌口角,后来爹就不跟妈说帮了谁了,以至于后来爹去世几年后还有人来家里还钱,那是和爹并不太熟悉的住在县城周边村子里的一对夫妇,他们买电视机爹帮了他们。爹在外面做的许多事我们都不太知道,更没想到三十年后的今天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谈论起依旧有人用“崇拜”两字来引申对爹的回忆。</p><p> 妈计较爹帮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俩挣钱太过辛苦。爹和妈都争强好胜不服输,这样也注定他们劳碌一生,爹和妈在上班的余暇,还经营着电气焊,小卖店,大车运输,印象中他俩好像都没时间睡觉、吃饭,我们四个妞也都送去农村姥姥家,大了一个接回一个,也正因为他们的辛苦我家成为县城早期的万元户,那时家中凭票置备了电视机、自行车(海蓝色细管车架配锃亮不锈钢辐条,县城好像只有两辆,爹给刚上班的漂亮的大妞买一辆)、电话机……夏夜路灯初明,妈在院子里燃起艾蒿,爹搬出电视高高架在长廊的桌上,左邻右舍晚饭后陆续拿着小板凳坐在院中,每每屏幕模糊,我就飞奔登梯子上房,转动电杆寻找信号,院子里一会呼声一片“别动别动,就这样”,刚一松手,又呼“不行不行,还像刚才那样”,有风的晚上我就会反复上窜下跳的奔走在电视前、屋顶上。</p> <p>  思不断,忆无边,有些记忆以为在流逝的悠悠岁月中渐已风干,而此时恍惚当年,鲜活如昨,大到听到惊人噩耗的刹那,小到窗前屋后的每一个刺目的电焊花,回忆中倍加思念,抽噎涕下,泪眼望门外盼父如昨归,也许他只是太累了,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假如有来生愿与敬爱的爹相遇,再做爹的女儿,我愿穷尽一生的智慧和爱,加倍赏还前世对爹未报的恩德,弥补我此生因幼小而力不足对爹的愧歉!阿米乃!</p><p><br></p><p><br></p> <p>  感谢亲人们在这个平凡但刻骨铭心的日子里,与母亲及我们姐妹四人一起缅怀父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