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驾照里溜走的日子呦

云卷云舒

来接闺女放学，早到了一会儿。坐在车里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哎～ 这车陪了我多少年了？我到底是哪一年考的驾照呢？有几许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正荡漾开来。

　　

老爸在我身后偷偷松开扶自行车的双手，让我一个人毫不察觉地骑着车子往前冲着，这些学车的儿时记忆明明还清晰如昨日啊，可转眼间我竟成了一个开车接孩子放学的中年老母，恍兮惚兮，时间都去哪儿了？我打开车里的储物盒，拿出驾照，上面赫然写着：2010年………

　　哦，2010年，女儿五岁。和很多妈妈一样，我正带着孩子开始穿梭于各种特长班之间：钢琴课，舞蹈课，书法课，主持与表演……其中有的课是在省妇女儿童活动中心那边，离家很远，坐公交车中间还得倒一次车，上一次课来回就折腾大半天，老公太忙又指望不上。求人不如求己，干脆，我去学车！

　　那一年暑假，把孩子送到老妈那儿，我就开始了泡练车场的日子。炎热的夏天，一次漫长的等待，只能换来摸一把方向盘的机会，笨拙的动作，紧张的手脚，汗透的衣裤，胆战心惊又跃跃欲试……前后月余，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黄色人种练成了黑色人种。还记得学完车那一天，老妈送孩子回来，女儿故意躲在楼下一棵大树后面，见我出现，小脸上有几分陌生几分期待。我觉得一个暑假亏欠了女儿，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又举过了头顶，那一刻的幸福不可言说。

　　谁成想拿到驾照只是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整个下半年，只要有空我就摸车练手。先是被老公带到一个大空场反复练习起步挂档，然后就在行人稀少处龟速爬行，继而去车流量稍大的路上学牛车慢走……这才知道，上路和学车根本两码事儿，手握方向盘，只觉得眼睛不够使，耳朵不够用。我这里正手忙脚乱，后车的哥们就着急地按起了喇叭，越催越急，熄火拉倒，人和车呆在原地动也不动。不知当年被我急昏了头的那位司机哥如今在哪里？世上还有比新手上路更紧张刺激的体验吗？新手上路本已紧张，副驾上老公紧张兮兮的唠叨更是烦人。我趁他不在家偷着练，第一次出门开到了燕山银座地下停车场，一身大汗之后，终于把钢铁侠驯服在了停车位里。那一刻的快乐呦，简单而纯粹。如今开车，驾轻就熟，这些尴尬的往事倒变得弥足珍贵了。

　　哦，想起来了，这辆车是我拿到驾照的第二年买的，算起来已陪我走过了九年的光阴。我摩挲着方向盘，好像握着老朋友一双温暖的手。

九年时间，幼儿园里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哪儿去了？走过天真烂漫的小学，她已经成了一个自我意识茂盛的中学生，中考在即，老朋友和我将愈加珍惜这场渐行渐远的目送。

九年时间，婚姻爱情经历了一场深远的修行，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老朋友说初心莫忘，岁月静好。

九年时间，焦虑不安已化风而去，它见证了我在一次次矛盾痛苦中的蜕变成长，老朋友告诉我，余生不长，好好爱自己。

九年时间，和亲朋一起共进的晚餐，和闺蜜一起看过的电影，和朋友一起游过的山水，和自己独处的那些日子，这个老朋友一定都还记得。

　　汽车音响里传来的是百听不厌的旋律。我取出唱片来左右端详，时间太久了，CD已磨损得不成样子。明明心血来潮买过很多新CD，可往往听一遍之后放进储物盒，就忘了再拿出来。换来换去，汽车里循环播放的永远还是那两张老唱片：汪峰深入灵魂，李健抚慰心灵。其中一张已经快放不出声音来了，看来我得再买一张新CD了。一路驶去，无论路途远近，有他们的歌声相伴，就感觉自己是个幸福的人。

　　闺女终于放学了，进车关门，摘下口罩，而我好像刚刚从一场大梦里醒来。把驾照放回储物盒，发动汽车，我们驶进了下班晚高峰的车流里，仿佛岁月没被偷走，时光不曾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