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乡村，水牛

记忆中乡愁

今天上课的时候，说到了相马，然后就扯到韩愈，于是嘴巴热起来，闸口打开：韩愈祖先韩王信，然后“文起八代之衰”，三次科举未中，为啥“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还有相马之术等等。 其实，说到相马我脑子里想到的是相牛，那个伯乐，也成了我的祖父。 我们村里不大，我记忆中一般是只有三条牛，这三条牛都是水牛，从它们入户那天开始就是我们村里的宝贝。 队长伯伯就让我祖父负责这个牛的各种事情，从入户、养护、使用到更换，队长说，只有祖父才可以让他放心，让村里人都放心。 　　于是，祖父就成了“耕牛处的处长”。 平日里，我不上学的日子，就跟着祖父，因为我喜欢看见祖父养牛的样子，我也喜欢和牛在一起玩。 冬天的时候，牛不需要劳作了，这个时候，祖父把牛棚里面的垫草全部的重新换一次。然后拿起刷子给牛刷毛，牛躺在窝棚里面，微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我也赖在牛窝的垫草上，半躺着陪在祖父身边，看着祖父仔细的刷牛，并且讲着牛的各种故事。 祖父细细的刷过一遍，再给牛喂上切短的稻草，再拍拍牛背，于是牵着我的手出来了。 冬天里，最难担待的是老牛，俗话说，老牛不得过冬。于是祖父除了给老牛添些草料之外，还会奖赏老牛一点冬天里难见的青作物。 遇到一个暖阳的下午，可以把牛牵出来遛弯。这是我最高兴的时候了，因为这个时候我可以骑牛，开始的时候，是祖父抱我上牛背，再双手扶着我坐好，并且一直在旁边照看着我。牛儿慢慢的走，我坐在牛背上的胆子也渐渐的大起来。 后来，我不需要祖父的搀扶。我可以学着祖父的样子，对着牛叫唤一声，牛就乖乖的低着头角。那样，我可以顺利的踩着牛角，再叫唤一下，牛就抬起头来，把我送上了它的背脊，让我快乐的骑着它。 再后来，面对蹦跑的牛，不管它是在我的前后左右，我都可以借助牛的任何一个部位的牵拉，快速的骑上去。甚至还可以随着奔跑的牛在其背上站立。 牛一路踢踏，我是一路欢歌，祖父已经远远的落在后面了。 春天来了，经过一个冬天的养精蓄锐，老牛活泼起来，壮牛更是牛气冲天。 面对那看不见边际的花草田，它们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每天在祖父的安排下，起早贪黑的耕着。 祖父说就是安排使用牛也是一个学问，不能安排那些性格急躁的人，也不能安排做事没有“手感”的人。急躁的人可能过多的鞭打牛，没有“手感”的人，不知道轻重，对于犁耙的吃土深度把握不好，会额外增加牛的负担。 　　夏天里，牛要背负更多的负担：高温热浪，蚊虫叮咬，还有就是日照变长带来的劳作时间延长等等。 这一切，祖父心里都有数，他可以安排怕热的牛多溜几次水湾。并且给每一头牛“加餐”，比如，让牛吃泥豆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喂牛泥豆，就需要包好泥豆包。牛遛弯休息了，祖父不休息，端来泡好好的泥豆，再拿来梳理好的稻草，用稻草包着泥豆扎成泥豆包。我特别欣赏祖父包的泥豆包外侧的精致：那裹着草包的稻草精致的让你以为是织妇的绸带。我经常学着祖父的样子，慢慢的竟然也可以包起来，只是没有祖父包的严实好看。 　　若干年后的又一年冬天里，某老牛真的不能过冬了，村里人想杀了老牛，这是祖父最难受的时候。我亲眼看见过，祖父就骗过大家说，这老牛今年不会死，来年还有用的。连那么小的我都知道，祖父是不想大家杀了那老牛。 对于新的牛的选择，也是祖父代表村里去相。 经过“上看一张皮，下看四只蹄”，再什么“四牙六牙”的争论，然后某一头健壮有“生呼”的牛就成了我们村里的新牛了。 我不懂牛郎织女是不是真的，我也没有弦高贩牛的智慧，甚至连“目无全牛、汗牛充栋”也不能全部说清楚，但是，让我忘不了的有老家乡村里的大水牛。 少数照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