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每年一到春夏交替吃野米饭的这个季节,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段有趣的往事,就像一首歌里唱的“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那般,每每至此便会哑然失笑。</p><p class="ql-block"> 那是1976年的春夏间,我正在东栅公社东风大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时我和队里的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名叫小妹的姑娘走的比较近,常去她家玩的,她妈妈经常会和我拉家常。一天小妹妈妈对我说:明朝伢屋里烧野米饭,倷来吃呀,蛮好吃格,里厢摆咸肉、寒豆、洋山芋、萝卜和糯米。五样东西,有二样我不明白,我问大妈寒豆是什么豆?大妈说:闹,就是倷拉街上人叫格豌豆呀。哦,寒豆就是豌豆啊!我又问大妈,好好的饭里为什么要放萝卜呢?岂不是很难吃?大妈很奇怪的看着我说:咦,倷拉街上人不是顶欢喜吃萝卜吗?倷那哈勿要吃格拉?也是,不知怎么的,我从小就特不爱吃萝卜做的任何菜,那股味道我太不喜欢了,当然了,生的红萝卜我还是爱吃的。本想再问清楚这个萝卜是不是就是那种平常烧菜的红 、白萝卜,但转念一想便立即打住这一念头。因为我立马联想到当时流传甚广的一个笑话,说是知识青年下乡后连麦苗和草都分不清,锄草时竟把麦苗给锄了去。这要是大妈把我连萝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事给说出去,那我岂不是要让人给笑话死了吗?于是我什么也没问。告别大妈后,我思来想去这萝卜烧在饭里,一锅的萝卜味,能好吃到哪里去?结果第二天我就借故没去,为此大妈很是为我惋惜了好一阵子。</p><p class="ql-block">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快到了端午节了。一天小妹妈找到我,问我会不会包粽子?我说会啊。当然是真的会哦。大妈说让我去她家一起相帮包粽子,还说:肉、糯米、萝卜叶都已端正好了(意思是都准备好了),只等包了。我一听了大妈的话头立马就大了,这大妈家是怎么了?为啥这么喜欢吃萝卜?烧什么东西里面都要放萝卜,这包个粽子还要放萝卜叶,能好吃吗?但很想知道这萝卜叶是怎么包粽子的,是切碎了与糯米混在一起包?还是做成菜馅包在粽子里边?就这么边想边跟着大妈来到她家。一到大妈家,只见大妈把食材从厨房一样一样地搬到堂屋的方桌上,有用酱油腌制好的肉、浸好的糯米等,可就是唯独不见大妈的最爱“萝卜(叶)”,我好奇地问大妈萝卜叶呢?大妈双手不停的忙着用嘴一呶边上一盆泡在水里用石头压住的尺把长,五、六寸宽的深褐色的东西说:诺,那不是吗?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东西半晌说不出话来。小妹笑着说:萝卜叶不认得啊?就是城里人讲格笋壳呀,伢乡下人有辰光用粽箬有辰光就用这种笋箬包粽子格,笋箬包出来的粽子要香。我完全懵了,这哪跟哪啊?这萝卜是萝卜笋是笋,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二种东西好嘛。联想到野米饭的事,我便问大妈那野米饭里放的萝卜也是笋吗?大家都笑起来说是啊,还能是什么呢?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我顿时为当初的行为捶胸顿足后悔不已。要知道当时物资贫乏,什么都要凭票,没什么好吃的,农家难得借节日的名头做点好吃的,还生生让我给放弃了,唉唷,那个懊恼真是没法说了……。遗憾的事儿暂放下不说,开始包粽子,说实话用这种叶子不太好包,大家包的什么形状都有,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还别说,用这种毛笋叶包的粽子确实好吃,由于叶子厚实烧煮的时间比常规的粽子要长的多,我印象里好像连包带煮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因为煮的时间长,粽子的米、肉和笋叶的味道融合更好,那口感那滋味真是没法形容了!只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过这种味道的粽子了。</p><p class="ql-block"> 现在各式各样名目繁多的粽子不胜枚举,但我还是最怀念这种用“萝卜叶”包的粽子,它的味道真的别具一格,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它与“萝卜”的典故已深植于我的脑海里,想忘也忘不了;我还很怀念与小妹一家一起包粽子其乐融融的那种氛围,会让我暂时忘掉想家之苦;但最最让我怀念的是多年前故去的小妹妈。我很感谢这位慈祥的老人对我的好,我很明白这决不是一顿饭这么简单的事,大妈为了不让我一个人在他乡感到孤单和寂寞,出于母爱的本能做点什么好吃的便会叫上我,这在当时农村缺吃少穿的年代是多么难能可贵啊?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大妈对我发自内心的关爱,至今每每想起仍令我动容……</p><p class="ql-block"> 回城后,我将这萝卜的故事说与同事们听,大家都不信,说是这萝卜与笋根本是不塔界的嘛,任怎么说也证明不了这是真的,我能怎么办?都说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那时候当地人就是称笋为"萝卜"的呀。至于是音同字不同还是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今后如能有幸遇到嘉兴的民俗专家定要问个明白。</p><p class="ql-block"> 为了证明我说的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并非杜撰的,我能告诉大家的是,我当年插队的地方是:东栅公社东风大队,后来恢复原名:东栅乡雀墓桥村,再后来该村与周边的村子一起于09年整体拆迁,小妹和部份村民被安置在湘都公寓。去年4月我曾回过雀墓桥村,以前生活、劳动的村子和周边的其他村落一起,早己夷为平地了,印入眼帘的是由外乡人承包种植的、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麦田。</p><p class="ql-block"> 虽然我曾生活、劳动过的村庄,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但这难忘的记忆必将会伴随我很久很久……</p> <p class="ql-block">釆笋叶</p> <p class="ql-block">尖脚粽</p> <p class="ql-block">四角粽</p> <p class="ql-block">放入锅中烧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