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大弟生命的最后时光

素雅清泉

今天是2020年5月6日（农历四月十四），清晨四点四十一分我的大弟静静地睡去了，永远的睡去了！遵照他的遗愿，再没有去医院。他告诉弟妹“当我神志不清时不要给我插管抢救，让我安静的离去！”他睡在自己的木床上，没有病痛的折磨。他睡得那样安稳，那样香沉。这是大弟得病的第111天，没有花圈，没有纸钱，一袭灵车载走我的大弟，也载走了我无尽的泪水与满腔的哀思。大弟是平静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为自己六十九年的人生划上句号。 大弟小我二岁，属大龙的。2020年1月17日是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他在家中正兴致勃勃的要为家人炒菜，握炒勺把的左手突然不好使换了，疾病来得如此之快让人措手不及！到医院一检查竟是脑部的疾病。详细诊疗之后医生告知家属是恶性脑肿瘤已是晚期无药可医。生命最多维持两个月至三个月。全家人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姊妹心如刀绞，弟妹拿着病情诊断奔走于省城的大医院请名医再诊，结论依然如此。面对现实我们冷静下来，没有告诉大弟实情只说是脑梗塞，住院七天大年初二出院回家。病历诊断书没有写上脑部恶性肿瘤的字样，只是写着脑部有多发性水肿。出院后弟妹请中医开了一些小中药服用，这善意的谎言又能满多久呢？大弟是聪明人，智能手机很会用。也许他已从手机上查出一些信息，出院没几天他打电话和我说了能有半个小时话，很伤心的谈着自己的病情，告诉我有那么一天要一切从简，不烧纸不买花圈，不告知同学朋友，也不要骨灰，大弟已预见自己生命时间不会太长了。我心中虽然万分难过也只得安慰他不要想得太多了，要好好养病。他跟弟妹也交代了同样的话。 春节过后疫情紧张，每日里我带着口罩往返于大弟家。无暇浏览微信，没有心情与好友网上聊天，脑子里都是大弟的病情。每天都想往着奇迹发生，可每天希望都在破灭。见到大弟强颜欢笑，内心痛苦煎熬，面对亲人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生命倒计时的痛苦折磨！大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刚刚回家下地还可以，虽然左半身不好使，右半身还有支撑力，慢慢走几步去趟卫生间都可以。逐渐病情加重脑瘤压迫右腿也无力支撑，头痛呕吐的症状增加频繁，站也站不起来了。从同我通那次谈论身后事的电话后再从未说过，每次去看他都很乐观，饭量也大增。即使再呕吐也坚持吃饭。他体谅弟妹每天护理他端茶喂饭的辛苦，一米八的魁梧身材让弱小的弟妹如何是好！ 大弟的思维语言没有受脑瘤压迫，能清晰回忆往事。天天去探望他，我们谈着以往一些快乐的事情，甚至回忆我们小时候一起跟着老妈回老家看奶奶的事儿，大弟清楚记得老家亲戚的姓氏，比我记得都准确！天色一晚些大弟就催着要我早些回家休息。 我的那三个弟弟走马灯似的往返于沈阳本溪，来看他们的大哥！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他们为大哥短暂的生命时间扼腕叹息，暗自落泪。恨自己无回天之力，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在大哥有限的宝贵时间里来看看他，让他快乐高兴！好在网络畅通，不来就视频聊天，让大哥天天不寂寞，天天开心快乐！ 　　这是大弟2020年1月18号住进本钢总医院时的照片。 2020年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大弟在医院吃的，弟妹儿媳和孙子陪着他过除夕夜！ 　　刚从医院回来大弟还是坚持自己走到餐桌前用餐。 　　这是大弟患病期间与弟妹的留影。 　　这张照片拍于2019年正月初三，大弟与弟妹来我家串门儿我给拍照的。 患病期间大弟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2019年挺好，2020年就不好了。”人生啊真是诸事难料！ 　　大弟出院回家后我和大弟拍了一张照片。 心酸强颜作欢笑，人生旅途多弯道。 沟壑暗礁不胜防，糊涂更比明白强！ 大弟的病情我们商量后一致同意不和他讲清楚，病已至此，谁人有回天之力？不知道反倒负担轻一些，试想又有几人能面对即将逝去的生命而谈笑风生呢？况且大弟只是平凡一人听到真实诊断会被击垮的。 　　这是我二弟带着儿子来探望大弟。二弟是我家的小诸葛，与时俱进思维敏捷，退休后闲赋品茶读书，见多识广，谈吐不凡。我经常夸他是“六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心态”。大弟得病后经常来探望，天天网上视频聊天。开导安慰平缓了大弟的心态。5月5日中午二弟来到大弟家，见到大弟病情加重，已处于昏迷之中，他当机立断晚上守护在哥哥身边。半夜零点昏迷中的大弟眼睛睁开弥留的眼神望着二弟和他的孙子，二弟说哥一定知道我在他身边！清晨四点四十一分大弟安详离世。 　　3月31日三弟在为哥哥理发。三弟心灵手巧，自备一套理发工具。那时大弟还能自己坐在凳子上，理发也很顺利。边理边谈论着过一个月还得理一次。5月4日三弟又给大弟理发，大弟已不能坐起，躺着理完的。 　　这段小视频是3月31日我录制的，是三弟为大弟理发后在他家共进午餐的镜头。 　　这是老弟和弟妹来探望大弟时拍的合影留念。 老弟为大哥的病心急如焚，伤心的泪水不知留下多少。他打电话跟我说“大哥的病能不能手术啊？咱们姐弟凑钱也要让大哥把病治好啊！”一奶同胞骨肉亲情，发自内心的话语让我不知怎样回答他！ 　　为哥斟满一杯酒，满腔话语酒中留。 弟愿天降奇迹现，病魔驱走哥自由！ 大弟六十九年的生命旅途走到了终点。从发现病情到安详离去仅仅三个月零十一天。不舍的是大弟的年龄与现今的同龄人相比，生命的烛光还应有一大段耀眼的光芒闪烁，而大弟却悄无声息的熄灭烛光化作一缕青烟逝去。他没有给我们兄弟姊妹留下太多遗憾。给了我们一百多天时间，让我们与他畅叙亲情，让大弟妹精心服侍三月有余不留遗憾。 病重的人是否都有预感我不清楚，但大弟是有的，我清楚记得那是四月七号我去看他。他对我说“姐，我五一就好了。”当时他已不能下床了，我心中掠过一丝阴影，大弟是否预感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让我们有思想准备。大弟妹也听到了他说的这句话。四月三十号我去看他时他躺在床上又问我“姐，今天几号了？”我告诉他三十号，他轻轻举起能动的右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边数边说“一号，二号，三号，四号，四号我就好了。”看着我和大弟妹一脸茫然的样子，大弟笑了笑说“我是胡说的，你们别当真。”五月四号早晨再去看大弟他已深度昏迷，两天后辞世。 　　我下乡第一次回家同四个弟弟的合影 插队半年返家园， 姊归弟喜心相连。 大弟已是初三生， 童稚小弟幼儿园。 　　铁骨铮铮四壮年，窈窕长姊似弱颜。 征途何愁路艰险，披荆斩棘众弟前。 天有不测地无怜，怎忍长弟去云端。 思弟肝肠已寸断，梦湿枕衾泪不干。 　　飞鹤游云端，了却尘世烦。 千丝万缕情，化作青烟散。 　　大弟病重期间，有一天晚上我梦见老妈老爸在他们开满鲜花的小屋里为大弟铺了一张宽大的床。特别清晰的梦境直到今天我仍能记忆犹新。我对二弟讲过我的梦中所见，二弟说那爸妈是在准备迎接哥哥啊。世上有些事情还有很多未解之谜，梦境也是如此。这也许是亲人之间的息息相通吧！我愿我的梦境成真，我愿我的大弟和老爸老妈幸福的住在一起，安稳的睡在老爸老妈为他铺好的有鲜花环绕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