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画笔回忆我的知青生活

人墚

1974年我十八岁，上山下乡分配到了江西贵溪塔桥农场一大队，当时叫江西建设兵团十一团一营一连。这幅画是我回上海后画的一连全景图。

刚到农场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破旧但还能挡风遮雨，里面一个班住八、九个人。

到塔桥的第一餐是散发着臭味的粉皮，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第一次挑大粪又臭又重，一天下来肩膀红了，皮磨破了，想想这样一辈子怎么过呀？后来慢慢习惯了，并不那么可怕。

一个大搪瓷碗在手，半斤米饭和一大勺缺少油水的炒青菜，吃起来还是蛮香的。

那时，早上起床集合训话，晚饭后连队开会，排里开会，班组开会，几乎天天如此。

那时候搞军训半夜集合野营拉练。

板凳坐着都嫌小，他却喜欢蹲在上面吃饭，觉得蛮稀奇的。

连队有个69届的上海知青有理发手艺，全连男同胞的理发他全包了，还是免费的，真正的为人民服务啊！

那时热水供应很少的，有一点热水大家抢着用。

中阮的声音不怎么好听，但是在那个年代能有一个琴弹弹我还是蛮羡慕的。

那时打牌好像叫5、10、K ,大概就是四十分吧？没有其他娱乐生活也就只有打打牌了，输家就是钻桌子和脸上贴纸条。难得空闲就是这样简单的玩玩也觉得很开心的。

那时农场能搞到月饼也是不容易的，这月饼确实没有上海的月饼好吃，但是没有什么吃的时候，这月饼也是很珍贵的美食。

那时我们农场的野生动物还有不少，我看到过的就有豪猪、狐狸、野兔子还有各种蛇，看到过老鹰、野鸡和各种鸟类，多种蜥蜴、昆虫和大中小几种蚂蚁，蚊虫、小咬、牛氓太多了。

牛发起脾气来真厉害，它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来就乱顶，我唯一的财产，那个小木板箱被顶坏了😭

我们农场主要种植梨，大片的梨树，到了秋冬季就要剪枝，让树冠有充分的光照，为了来年梨子更加甜蜜。

不知什么原因，连队的开水供应就是不足，男生脏就脏了、忍就忍了，大不了就用冷水洗一下，没有热水女生们真的很苦。

梨子生长过程中要打好几次药，最后一次打药是有时间规定的，保证采摘后不能有农药残留。

夏天收工后到小水库游泳洗澡是件很开心的事，不过水库边有牛氓，像苍蝇和蜜蜂的混合体，很厉害，咬人很痛的。

夏天太阳晒的厉害，女知青们充分利用太阳能，一铅桶井水晒一下午也发烫了，收工后就可以用上热水了。

贵溪的夏天很热，正是梨子成熟的季节，采摘时在梨树上爬上爬下又热又累，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可以吃梨子解暑啊😄

连队只有一辆手扶拖拉机，采摘的梨子很多，大部分都是用这种牛车把梨子从梨园拉出来。

那个时候农场没有电，晚上场部用发电机发电时间很短，所以基本上人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小油灯。那时农村夜晚一片漆黑，有那点光亮也是蛮好的。

过节了，连队会多弄几个菜，天天吃一个青菜或者一个水煮萝卜的我们那时感觉很开心。那年我在食堂工作，过节是食堂炊事员们最忙的时候，当看到有鱼有肉油水又足，即使忙也是开心的。

下雨天在田地里干活其实效率很低，但那时的氛围就是这样，你能不干吗？

那年塔桥干旱很严重，连队大小二口水井都没水了，这是我在塔桥七个年头唯一一次遇到。

塔桥七八月份雷雨暴雨比较多，一连一排的梨园地势低涨过几次大水，大风暴雨过后梨子损失很大。

当时的农场生活是艰苦的，虽然能吃饱但是缺少油水，劳动休息时就肚子饿了。那时除了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当时杀猪的场景我还记得，但现在不想画出来了，感觉画面有点残忍。其实那时有肉吃全连的人都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可以说比现在过年都高兴。

杀牛的情景有点可怕，但是有牛肉吃大家又非常期盼，不知道怎么说了。

农场专门有个人放电影，各个连队轮流放。那时看一场电影是非常高兴的事，哪怕是看过几遍的老电影。晚饭吃好带上椅子马上去占位置，附近村庄的老表也会赶过来看电影。当天有红烧肉吃又有电影看，比过年都高兴！

我在农场放过二年牛，在连队放牛一定要有责任心，一个人要放二十多条牛感觉蛮辛苦的，但是熟悉了放牛后还是很轻松的，远比果树排、水稻排的工作轻松。

在农场放牛时我二十岁不到，第一次在山坡上看到水牛生产，用现在的网络语言“我一脸的懵逼”，山上只有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办好呢。那天很累，但是我总结了一条，再苦再累都会过去的。

一个人上山放牛很寂寞的，但是山上有很多动物，大到老鹰野免，小到蛇虫蚂蚁，山间松涛阵阵白云飘浮，加上牛很老实听话不会离开很远，在山坡上放牛还是蛮开心的。

牛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一连当时有三十一条牛，上山后所有牛都会跟着种公牛，下午到时间它们都会随着种公牛自动的回家。母牛也很聪明，那次也就一会儿母牛便找到了它的孩子。

那时一连的食堂每天都要一桶一桶的打水，一担一担的挑水。后来再回塔桥一连，看到有了水塔，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祝福塔桥。

刚到连队食堂我只有二十岁，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的我，却要在这里烧一百二十来人的大锅饭，真的又紧张又辛苦，开始几次煮的都是夹生饭，感觉很对不起全连的塔友们。

食堂用的大米都是从场部仓库运来的，到了连队都要我们几个炊事员扛进去，一麻袋二百斤，以前不可想象的，我居然也扛了起来。

这幅画比较真实的还原了当时一连食堂内的场景，当然画比当时的场景看上去干净些。

看到我们一连以前住过的破旧平房，真是感慨万千，虽然以前的房子基本都不在了，但是我用自己的方式把它保留了下来。

那时的农场里野生动物蛮多的，尤其是蛇更多。很多人怕蛇，其实蛇更怕人，看到人过来它就会快速的逃跑。

春天红花草在田野里盛开，大片大片的，淡淡的玫瑰色，很雅的清香，非常好看。但是好景不长，就在它盛开时就会被犁翻，因为它就是用作肥田的。

那时的春运是农村的知青向城市集结，绿皮车内的拥挤程度难以想象，回想起来也觉得可怕。

每次探亲回来父母总会给我准备些咸肉卷面辣酱等食物，当然还要带些肥皂草纸什么的。因为在农场饭能吃饱，但小菜非常简单，每天就一个菜，不是青菜就是萝卜，或者是被人称为油毛毡的煮海带，其他的如生活用品等是很欠缺的。

顶着烈日弯着腰割稻真的很累，真正懂得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农场天天都要出工，农闲的时候，就在果树上寻找隐藏在树皮后面的害虫，用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剔除树皮挖出害虫。这工作一般都是女生干的活。

在江西农场六七年就吃过一次粽子。

每次一碗饭，一个菜（青菜，萝卜等蔬菜）但是能吃饱就满足了。

恋爱的方式多种多样，用现在的眼光很难理解当时的氛围。但当时有这样的条件，也是知青的一种幸福。

农场的文娛活动几乎没有，唯有个别知青吹吹笛子弹弹琴什么的。

非常感谢帮助过我的那位南昌知青，感恩不忘。

知道下班了，劳累了一天的水牛撒欢地往水塘奔，人累牛也累啊！

我在农场放过二年牛，放牛工作很轻松，牛们知道什么时候要回去了，会自动集合往回走。那时山上野生动物蛮多的，我能看到很多种动物。

这种野鸡很好看，但是胆子小，很难近距离接触，只能远远的看它们觅食。

连队里的知青很能干，二位篾匠知青编的箩筐很好用的。

现在开车要小心，那时开手扶拖拉机也要小心，否则危险啊！

一九八零年回上海前，我在连队活动室墙上画了一幅画，算是留作纪念吧。

现在常常想起梨花开放时的美景……

当时塔桥农场一大队的全景图，近年回去看看，这些房子都没有了，人说物是人非，我看到的连队已经是物非人非了。希望塔桥农场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