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远方的母亲

王络好

我因一次失误摔断了腿。 “一家子”是我腿伤住院后请来的护理，由于也姓王，故就称他“一家子”。又由于我是一位团职转业干部，“一家子”就称我为领导。 “一家子”是护理工中的佼佼者，取得了我的高度信任。 近几天晚上，如无人来往，“一家子‘’就会想方设法让我讲故事。“一家子”的理论依据是：领导讲故事，远比让医院和伤腿这些乱事纠缠着好，这叫解放思想或转移视线，有利养伤。 我最近对“一吐为快”也有了深层次的感悟，内心里好像渴望说说自己的往事。我感觉到：一个人，如果有条件讲出自己一些常年压抑的“只能想、不能说”的事情，是一种解除思想包袱的好办法，有益于身心健康。 我今天讲了妈妈的故事。 我怀着沉重心情，从年少记忆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起了倍加思念的妈妈： 我母亲吃苦一辈子，生活刚刚开始好转，她老人家却撒手人寰、驾鹤西去。我与母亲感情非常深，从孩提时代，直到她去世，我的恋母情结比一般人重好多。 记得在小学时，母亲是村里妇女主任，如果中午回家见不到妈妈，当知道去公社开会了，就立即跑四公里的山路去找妈妈。曾经多次这样，怎么批评教育甚至打屁股都不行，就是要去找。你可想想，一个7-8岁的孩子，饿着肚子，跑四公里的山路，且屡教不改，这有多么的执着？ 我母亲生于1926年，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与她同年的女孩子，多数被裹脚，母亲却顽强地躲过这一劫。我姥爷是一名小学教师，因而我母亲近水楼台般的读过了小学四年级。在那个年代女孩子能读四年书，可算得上文化人了。 母亲是50多年的老党员，我懂事起就知道妈妈是党员，原因是她经常去开党员会。农村党员会全是晚上召开，是我最讨厌的一件事，小时候常常为此哭鼻子，可母亲从来不缺席党员会。 我父亲在外地工作，每月能回家一次。我们兄妹六人，主要靠母亲含辛茹苦地养大，且又一个个费尽周折地送出了小山村。 一个人，做到了在孩子们心目中有至高无上的威信，在亲朋好友心目中受到信赖，在街坊四邻心目中是有急有难可求助的人，这个人，就是一个平凡而高尚的人。这三条，说起来不以为然，做起来就不容易了，没有多少人做得到。我母亲百分之百地符合“平凡而高尚”这个称号。 首先，我说母亲的善良、正直、高尚。 令我终身难忘的一件事，发生在我7岁那年。 我家邻居刘富利，多年生病卧床不起，四个孩子吃穿难以为继，母亲经常接济他们。一次，母亲将我尚在穿的衣服送给了他们，我发现后，就硬去刘富利家要回了衣服。为此，母亲把我暴揍了一顿，并逼迫我将衣服送了回去。母亲说：‘’你这样做就是个坏人，我们家不能有坏人，如果你不送回去，我就将你送出去！” 从此，我幼小心灵里知道了，不可怜穷人的人就不是个好人…… 后来，刘富利过世了，其爱人改嫁去了其它村。临行时，带着四个孩子来感谢母亲多年给予她们的无私帮助，她们一起给我母亲跪下了！我母亲含着泪水，把她们一个一个扶起来，并从我们兄妹的衣服中，又找出四件给四个孩子穿上。那时，我们家也不富有，可母亲实在是不忍心看孩子们穿得破破烂烂离开我们村！ 母亲坚决不卖病猪肉的故事，在我们家乡广为流传。那时，我们是7口之家，每年需要交生产队口粮钱就要300多元。我父亲一年工资收入不足500元。显然，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不足部分就靠母亲养猪与绣花来弥补。每年养两头猪，收入可增加100多元，是母亲每年的重大家庭收入计划。有一年，母亲养的两头肥猪已近长成，突然感染上猪瘟病。我家有一亲戚在公社食品站工作，满可以通融一下当好猪前去宰杀。可是，母亲坚决不干，说那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再大的损失我们只能自己承担。人在做、天在看，万万不可！两头猪死后，母亲扶在猪圈那墙上大哭一场！至今，我对那个场景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我父母亲留下的珍贵照片。 “一家子‘’见我有些伤心，他知道我最近在戒烟，就递给了一块口香糖。我将口香糖放在嘴里不紧不慢地嚼着，泪水也缓缓地流了出来。我闭着眼睛待了一会儿，又开始了妈妈的故事： 母亲拾金不昧，一生不贪欲别人一丁点东西。记得，我在小学读书期间，一天，我在一小胡同里捡到了一个小手绢包的一包钱。我回家零零碎碎地数了数共计28.6元。这在当时是很大的一笔钱，相当于一个乡镇一般干部的一月工资，雷同于今天的4000块左右。 当我把这钱交给妈妈时，妈妈大吃一惊，首先想到的是，谁丢了这钱会急死的？让我快去看看有没有人找。妈妈就没有一丁点留下这笔钱的想法。我出去后，不一会，一位中年妇女跑回来找，边跑便哭，说她今天赶集卖鸡的钱丢了。原来她们家今年养了一批鸡，今天赶集卖了许多只。 我回家跟妈妈一说，妈妈马上拿着那笔钱就出来了。当妈妈问了多少钱，判断就是这笔钱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把钱还给了人家。这位中年妇女非常感动，非要给妈妈一部分钱，妈妈坚决不要。妈妈连连摆手：‘’不可以，不可以，如我花你这血汗钱会折寿的！” 我现在想想，最佩服母亲的是，她就没有那一闪念的犹豫要留下这笔钱？这个非常不容易，这需要一颗强大的为他人着想的善良之心。母亲的这一做法，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也播下了善良的种子。 第二，我说母亲的高远、公道、智慧。 我高中刚毕业，回到农村，本可以大把的挣工分补贴家庭的收入不足，可母亲说，像你这样的青年，呆在农村就荒废了，应该去外面干点大事，对国家对个人都是好事。她坚决支持我应征入伍，并鼓励我在部队好好干，为国家出力，为家庭争光。 当我在部队提升为军官时，母亲激动的泪流满面。她让妹妹写信告诫我：一定好好干，不要辜负部队领导的信任，不要辜负村里父老乡亲的期望，一定要有军官的样子，要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 在文革期间，学生斗争老师，甚至打老师。母亲不止一次的告诫我：绝不可以殴打教师。如果你打了教师，回家来我就打你。母亲说：”教师没有多大错误，打教师就如同打自己父母一样叛逆！”因此，我始终未打过老师，也未参与斗争老师。包括那时斗地主使用武力，尤其是吊起来打，母亲都持坚决反对态度！ 母亲是一位50多年党龄的老党员，她自始至终与党同心同德，未见过她做过任何一件与党离心离德的事情。在党内一生做过两件事情，干过妇女主任，做过民事调解。尤其是这个民事调解，母亲可是管了全村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大到村支部书记与村委会主任闹矛盾，连续多任都闹矛盾，母亲做过许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再是年轻人闹离婚，那可真是苦口婆心，权衡利弊，循循善诱，阻止了许多的家庭破裂。小事情就多了去了，争鸡鸭猪狗，开玩笑过头打架，小孩子打架大人参与，等等。不管大事还是小事，母亲基本上能说得大家心服口服。 一次，两个年轻人因为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大打出手。那时农村打架，就是两个人摔跤，翻来覆去，与自家弟兄打架差不多，不会打击要害部位。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其它人怎么说不行，后来就找来我母亲。母亲一到，两个人倒是起来了，但嘴巴还在骂。 母亲就问：‘’你们小时候有没有与别的孩子打过架？”连问了三遍，两个人均没了声音。 ‘’你们小时候打架，你们的父亲就像你们这样吗？你们小时候如果看到你父亲这么在地上滚着打架会怎么想？” 母亲几个问号，让两个年轻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走了。走时，都向母亲鞠了一躬，并说：‘’谢谢婶子！” 母亲就有这种化解矛盾的能力。 有时，我们就开玩笑问母亲：‘’你有什么灵丹妙药，能把那么多难事给说开，让那么多人给你面子？‘’ 母亲则说：‘’那里有什么妙药，就是乡亲们给我面子。当然，这个面子得之不易，是我几十年积攒的人气。现在他们闹矛盾，我说点什么，就是不对他们的心事，也能勉勉强强的让一让。再说，一个村就是一个大家庭，抬头不见低头见，都不想积怨太深，你们看，动手打架哪像城市人那样动刀子，就在那里比劲大劲小，不是你死我活的心态。这就是我做好调解的基础。‘’ 母亲无数次在此迎送我们…… 母亲还说道：‘’我就是在依照着村规，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没。我始终在突出一个让字，男人让女人，大人让孩子，年轻人让老人，健康人让有病人，有钱的让穷人。这种让，道道说清楚了，该让的都会让。如果说妙药，这个让，是个好办法，就算是妙药吧！‘’ 母亲说到她几十年的调解工作，也是沾沾自喜、滔滔不绝！ 第三，我说母亲的坚毅、开明、艰辛。 母亲在生理上有一个缺陷，她发不出带L的字音，可是，我们所有人都未听她说过一次带L的字音。她就能一辈子不说这些字眼。我们知道她这个缺陷时，还是在她去世后听我舅舅说的。据舅舅说，母亲有文化，本可走出家门参加工作，就是因为这个缺陷，母亲拒绝了外出去参加工作。可见，母亲是一个非常讲究声誉、非常有毅力和主见之人。 母亲对我们的教育，也体验了她那坚毅的秉性。她对孩子有三条要求，一是好好读书，二是光彩做人，三是走出农村。我们兄妹六人，受母亲影响很深，均在她老人家画得那个圈子里做人做事，潜移默化地受益于她老人家那一套家理家规与思想体系。为我们兄妹六人走出农村，母亲可是操碎了心，费尽了心血。在我们一个个长大期间，这是她第一位的心事，她绝不允许一个孩子落在了农村。我们兄妹六人，每一个离开农村时，都饱含着母亲的心血与智慧，都有催人泪下的故事。 我姐姐1964年小学毕业后，由于家中困难，就未能继续读书。济南我伯伯给姐姐买了一台缝纫机，让姐姐跟我舅妈学习了缝纫技术，然后带着缝纫机在村里开了缝纫组（集体）。这样，大大地缓解了我们家庭的生活困难压力。姐姐在缝纫组工作到1972年，干了8年，年满22岁。许多人都认为姐姐会在缝纫组干一辈子。可是，母亲就是不心甘，这违背了她“一个孩子不能留在农村”的诺言。最后，她与父亲就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让姐姐去县城参加了工作。现在看，这一决定是高瞻远瞩！ 母亲是一位绣花高手，从我记事起，一直到我应征入伍，她基本上每天都在绣花，而且经常是挑灯夜战。记得，我小的时候，晚上总是伴着那绣花低沉且有节奏的轻轻“砰砰”声睡觉。当我一觉醒来，还是那个‘’砰砰‘’声。每次催母亲快点睡觉都是无效的，绣到凌晨是经常性的。母亲这般辛辛苦苦的劳作，一天挣不到一块钱，一年难以拿到200元。但是，对我们家里而言可是了不起的一大笔钱了！ 母亲为这一针一线的辛苦钱，含辛茹苦，夜以继日地坚持着，顽强地坚持了30多年，一直到她的眼睛看不清楚了…… 我们兄弟姊妹的学费与笔、墨、本用钱，都是靠母亲一针一线地绣出来的！ 我们家孩子多，生活一直比较拮据。但是母亲总是千方百计地给孩子们调节好日常生活，一些好吃的东西母亲总是舍不得吃，而是留给我们吃。我们小时候都知道，母亲不爱吃肉，不爱吃鱼，不爱吃鸡蛋。那时我们小，就信以为真，认为母亲就是不愿意吃这些东西？有一次，我跟母亲去参加一个婚宴，我亲眼看到了母亲是既吃鱼又吃肉，我们才知道母亲是在骗我们，是舍不得吃，是留给我们吃。从此后，我们兄妹就一定让母亲吃，母亲不吃，我们就坚决不吃！ 现在，我们兄妹在一起时，说到这些事，都会心酸流泪…… 我又说到伤心处，“一家子”急忙又递来一块口香糖。我嚼着口香糖又缓了缓。然后，接着说道： 母亲带出了一个和睦家庭，不但我们兄弟姊妹间和睦相处，而且婆媳、妯娌间也和和气气。十几年间，未出现一例吵吵闹闹的事件。尤其是婆媳关系，情同母女，没有任何间隙，受到街坊四邻的称赞！母亲与4个儿媳妇没一个红过脸，她提出的意见与建议没有一次受到儿媳妇的反对。你想想，4个儿媳妇，在十几年时间里，家庭利益千千万，能把控到从来不出现矛盾与摩擦，这肯定是一位高水平的婆婆！ 这婆婆到底有什么高招？现在回想起来，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有三个方面： 一是母亲的每一句话都是过脑子的，或者说深思熟虑。这与她生理缺陷有关。你想，她一辈子能不说带L字眼的话，就是说，她每说一句话前，都要先判断这句话有没有带L字眼。久而久之，母亲就养成说话深思熟虑，不信口开河的良好习惯！如一个婆婆对儿媳妇的每一句话，都能深思熟虑，能考虑到儿媳妇会不会不高兴，这个婆婆就事半功倍了！ 二是母亲处事公道透明。母亲与任何一个儿媳妇商量一件事情，从来没有要求保密的附加条件。母亲非常明白，任何保密的事情，最后都不保密，可能就是矛盾的导火索。家里要对那个孩子给予帮助，母亲都会做出评估，尽量避开矛盾点。处理家庭经济事项，也掌握一个让字，要鼓励经济条件好的让经济条件差的。但只是鼓励，而不能老人强制。这种让，是家庭关系融洽的润滑剂。母亲说：“这是家务事中的一件大事！” 三是母亲对儿媳妇推行“忆苦思甜”。每一位婆婆都是从媳妇那里熬过来的，心里基本上知道媳妇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母亲曾说过：“我在你们奶奶那里吃到的苦头，要经常的想一想，绝不能再延续下去；我在你们奶奶那里尝到的甜头，也要经常想一想，一定要传下去。这也是’忆苦思甜’！坚决不允许老辈子恶婆婆调整媳妇那一套坏东西在咱们家传承，坚决不允许！” （伯父母与父母亲，珍贵的四人照片。） 所以，母亲从未训斥过一次儿媳妇，没有一次在媳妇们面前居高临下、发号施令、指手画脚！ 母亲与每一位媳妇感情都很深，与我爱人老柳之间情感我最清楚。 例如，爱人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说婆婆一些是是非非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老柳就没有一次在我面前说过我母亲的是非。 例如，老柳每次去探望我母亲，临走时，大多次数会泪流满面。我问过老柳为什么？老柳说：‘’就是觉得她一辈子太辛苦，感觉她的形象与能力不应该是个一辈子吃苦的人。再是，感觉我们没能改变她的生活状况是没有尽到责任！” 我又问老柳：”为什么你对自己的母亲不曾这样？”老柳则说：‘’面对自己母亲时好像没有那种感觉！” 例如，老柳给婆婆买东西时大手大脚，有贵的绝不买便宜的。 例如，我母亲去世时，老柳正在参加广交会，得到消息时，已经没了当天的机票，老柳哭喊着一定等她回家后再火化。老柳回来后，扑倒在婆婆跟前号啕大哭，几个人都拉不起来……时至今日，每每说到婆婆，老柳依然是潸然泪下，难以忘怀！ 这几件事，足以看出老柳对婆婆的那份深情厚意！ 我曾问过老柳：”为何对我母亲感情深厚？”老柳则不假思索表示：‘’我婆婆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 老柳说了一番道理：一个女人其实很悲哀，自己父母将其养大后，要送到别人家去做贡献，还要受到婆婆的指手画脚、百般挑剔。每一个女人在出嫁前，心目中都会给自己的婆婆画像，由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原因，婆婆的画像多是不佳的。我来到你们家之后发现，我的婆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丝毫不存在恶婆婆那些弯弯绕，对我们四个媳妇如同女儿一样，为我做得每一件事都让我感动。再是，女人们在一起没有不议论婆婆的，一比较，泾渭分明，我的婆婆确实是最优秀婆婆，绝大多数婆婆不可比拟！ 母亲与女婿之间也有着母子一样的情感。以我姐夫对母亲的称呼为例，那妈叫的，比我们这些儿子还亲切、自然。姐夫是县汽车队驾驶员，工作原因，经常回家。有时母亲在生产队场上参加劳动，姐夫就在相距几百米地方大声喊叫。那个“妈”声叫的，一声接一声，比亲生儿子还要甜，让场上干活的妇女们羡慕不已。曾有人说：“怪了，好媳妇，好女婿都进了他们家了！” 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她反复交代两件事：一件是让我们照顾好爸爸；另一件是让我们给下一代们找个好工作。尤其是下一代的工作问题，是作为遗嘱交代的。母亲临终还在惦念家庭下一辈子的兴旺发达，可谓煞费苦心。当我们围着她伤心落泪时，母亲则非常坦然地说：“都别哭，我能活70多岁知足！有你们这些好孩子我知足！我对不起你们爸爸，我提前走了…… 母亲临终时，不停呼唤我妹妹的名字。母亲为什么呼唤妹妹的名字，我们兄弟姐妹都明白。这件事，对不起，我难以言表了…… 母亲，于1996年5月走了，我们兄弟姐妹6人从此没了主心骨！我曾多次说过，“家里没了娘，如同一座房子少了墙”！ 难怪祖祖辈辈不断重复一句话———“一百岁要个娘”！ …… ‘’‘一家子‘，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我反问了一句。 ‘’一家子‘’没有回话，还沉浸在我的故事之中。 ‘’这就是我的母亲，我觉得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你能怎样评价我的母亲？‘’我又反问了一句。 显然，我有这样的母亲感到无比骄傲。 ‘’一家子‘’揉了揉眼睛，眼里仍闪着泪花说道：‘’我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你这个人这么好，这么受人尊敬，你身上许多东西都来自你母亲那里。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一位值得敬重的妈妈！‘’ 我接着说道：‘’母亲去世后，每年的母亲节是我最难过的一天，我拒绝参加任何人的母亲节宴请，就一个人在家里默默地待着，想到伤心处也会泪流满面。去年，儿子、儿媳请老柳去酒店过母亲节，我照样未去，一个人在家里含泪写下一首诗。今天，有些激动，我一并朗诵给你听听！‘’ 我含着泪水朗诵道： 含辛茹苦为儿子们盖起结婚用的大瓦房。 母亲在远方 母亲节，我彷徨；在今日，我泪淌；那无尽的思念， 难以言状！ 举家欢庆，我在‘’流浪‘’；人家载舞，我难歌唱；人家把酒，我寸断肝肠；人家喊妈有人笑，我想叫妈不见娘！ 母亲今在儿女旁，我等母亲在远方；一片喊妈声，我能不想娘？举国敬妈妈，震荡我心房！欢声笑语妈妈乐，我泪流满面躲一旁！ 我娘多磨难，缺衣少过粮；唯恐儿女苦，日夜操劳年长长。吃尽人间苦，泪常洒灶堂；患病拒住院，省钱为儿缴书房。疼痛长忍耐，一日三餐强保障！舍身为儿女，积劳难健康；50岁弯了腰，60岁常常恙；70多驾鹤去，临终祈求儿女强！心中唯儿女，不曾为己一次想？ 我娘人高尚，40后入党；一辈子好党员，从未领过赏。她官衔调解员，嘴巴颇会讲；书记村长起矛盾，会请她去评思想。谁家闹离婚，她至少跑三趟；苦口婆心全在理，保卫婚姻誉满乡！ 她人生讲正直，心底是善良；人做天看座右铭，终身行善为榜样。讨饭来门前，不会碗空凉；谁家遭灾难，相助即解囊！流浪猫狗进了家，她也不会嚷！ 要求儿女严，严禁有放荡；一旦错过了，屁股必受伤！要求儿女高，必须上学堂；勤奋读书做好人，长成走出小村庄！高中我刚毕业，身体已强壮；本可大把争工分，她却送我保国防！我部队提了干，她两眼泪汪汪；一生难得敲桌子，罕见一次大声嚷：好好干，要对起人民对起党！ 儿女搞对象，严把大方向；就管六个字，心眼好、身健康。媳妇女婿进家门，都会尊她为亲娘；从未红过脸，从不训对方；凡事都周全，样样不偏向；嘘寒问暖天天有，待遇胜过自己养！ 三代婆媳好，凡事好商量；媳妇时是贤惠女，婆婆时是好榜样；婆媳五十载，上帝可考量；天大事情几多次，从未吵过仗！ 我崇拜母亲，终身受影响；言谈举止都学习，处世全模仿。说话讷于言，追求不张狂；怒时不伤人，善言人难忘！做事敏于行，稳妥推为上；人生大事记，杜绝留惆怅！处世有原则，大处不撒谎；讲究重名声，做人有方向！ 母亲节，我凄凉；母亲在时没过过，母亲走后悔断肠！母亲节，我心慌；母亲那里过节吗？那里真的有天堂？母亲节，我心伤；联想多往事，孝心热血未满腔！母亲节，我沧桑；瞬间老多年，仿佛天老地又黄！ 我声泪俱下朗诵了这首诗，”一家子”也是满脸泪痕。 ‘’ 一家子‘’说道：‘’领导，这首诗，没妈的人听了都会流泪，我也是个没妈的人呀？太戳人心了，我是完全抵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