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梦中的阳台<br>梦中时常出现家中的阳台。<br>那是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阳台了。下半截是灰色的水泥磨面,上半截是铝合金的封闭。几十年过去了,风雨中,阳台已然融入了岁月的沧桑。自从父亲走后,家中便只剩下母亲一个人了。<br>我的小家与妈妈家一南一北,相距虽然不是很远,但因为单位居中,加上工作了一天,下了班儿,虽然心里惦记着年迈的母亲,可大多是一路揣着明天一定回家看看妈妈的念头,回到自己的家中,如果是出差或者加班,有时候十天半月也难得回家一趟。妈妈似乎也很理解我,电话里总是叮嘱我:“我自己很好,有保姆陪着,你工作挺忙的,别为了我来回跑。”听话我居然也就心安理得的把每周回家做为了例行公事。每逢周末,电话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明天能回来吗?”当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妈妈总是叮嘱一句“要回来就早点啊,路上注意安全,不用买什么,家里什么东西都不缺”虽然话是这样讲,每次回家我还是买上一些妈妈喜爱的东西。她是山东海阳人,从小在海边长大喜欢吃海鲜,见到鱼虾蛤蟹,喜欢的像个孩子。嘴里却说买这些干什么,我一个老太太哪能吃这么多。而且时常是做好了饭先让给我们,特别是她疼爱的孙女儿吃,看着我们吃,那神态比自己亲口品尝还要满足。慢慢的,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儿,每次回家不要我们敲门,妈妈就已经笑吟吟地等在了门口,好像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家似的。后来还是女儿解开了疑团一次,由于第二天是周末,女儿放学就住在奶奶家。看电视的时候,女儿说,奶奶听说你们明天来,高兴的一边看电视一边唱着过去的老歌,那歌哼的跑调跑的没一句准音。我笑着问奶奶他们都是大人了,你还想他们吗?奶奶回答说“他们再大,在我眼里也是孩子。就像你将来长大了,你爸爸妈妈还会和现在一样想你,疼你的。”第二天天一亮。奶奶就推着小车到早市去了,回来还特意批发了20支雪糕,说你爸爸就喜欢吃雪糕。说完看看时间,嘴里叨咕着说,他们快到了吧,便伏身在阳台的窗户上,每隔几分钟就探出头看看。微风中,奶奶的头发轻轻地在飘动着。<br>听到这些,我的心揪紧了。母亲,养育我的母亲,从小到大都在默默的关心着自己的儿女,或许她会唠叨起你认为不必要的废话;或许她会为你准备好你认为毫无用处的物品;或许她会在你刚从酒店回来的时候问你饿不饿;或许他会在你微汗的身上硬套件儿衣衫。我会怎么样呢,是嬉笑、厌烦、还是感动、回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习惯的麻木了,习惯的没有了反应。我沉默了,沉默中,我每次回家都要抬起头,望着阳台上那风中飘动着的白发,望着那慈祥期盼的目光。沉默中,每次离开的时候走得再远,也要回过头看着那与来时同样的情景,只是由于渐渐的远去,那眼神与星光融合在了一起,在夜空中不停的闪烁。<br>那一年妈妈走了,自然的走了。悲痛过后似乎一切也变得平静了。由于房改,干休所也搬进新建的新楼。乔迁之后的一个黄昏,我独自散步无意识地走回了旧居。突然,冥冥之中我抬起了头,阳台,我熟悉的阳台,依旧的阳台,却再也看不到了那风中飘动的白发。<br>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阳台,还有那永远不会消失的风中的白发。</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