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巷里槐花香 —————————————— 文/郭之雨

古韵

<p> 老街巷顺着清河蜿蜒,像一个捋直的肠子,有点自然弯。站在堤岸上看,墨绿色的树头遮掩住朱瓦白墙,只能看到露着少许的房脊连房脊,当有风顺着河堤滑过来,那些树头便清河水一样,一波助着一波动。</p> <p>  老街巷, 偶尔鸡鸣,偶尔狗吠,挑拨起一捧捧微醺时光。</p><p> 春将尽,草长莺飞,有一场花事又在赶来的路上,不几日,街巷两侧这些抽枝生叶的老槐树,便会一咕嘟一咕嘟冒出许多花,像甜腻的白衣女娃,嘟着嘴,肆意美丽着。</p> <p> 这个时候, 如果亲自在花树下走一走,体会到的那种感觉是,一块梵高画布,被用热烈原色涂抹着对生命的热爱。二里多的街巷,两侧开满了槐花,高大茂密,而之上又是需仰望才看到的渐次开了密密的花的枝条,早晨的阳光洒落在枝叶的空隙和它们的身上,光影鲜亮。或走或站或仰望,花和花骨朵和翠绿真实,让人惊讶不已,如果目光和阳光牵手,会是一对新鲜的蝶,快乐起舞。</p> <p> 这街巷没有荒凉过,一直渲染着它的生机,如果再挪把椅子在房檐下,万朵阳光覆盖,会让我不由得下想到一个人的怀。</p><p> 是妈妈</p><p> 不停地做梦。梦里,住着槐花,阵阵香气缭绕,挥之不去。</p><p> 只是重复一样的场景。年轻的妈妈带着我,举着镰刀,踮着脚尖去够树上的槐花。</p><p> 白嘟囔囔,白嘟囔囔。满世界的清香,有的,落在我仰起的小脸上……</p> <p>  槐花有很多吃法,可以做槐花丸子,炒槐花茶,槐花包子,槐花饼,尤其晒干的清河鱼虾兑上新鲜的槐花,再搁上厚厚的猪油。饥饿一下子被填得很满。</p><p> 槐花不但可以食用,也是一味良药,可以止血 凉血,防止毛细管脆性过大,渗透性过衰引起的高血压,糖尿病等。</p><p> 童年的小船起航,刚刚驶出驶进五个年头,妈妈病了,但住在老街巷的我,没曾想过不让妈妈吃上槐花。</p><p> 每每这个季节,老街巷便五彩斑斓,多颜色的人从街头或巷尾或雨后或黄昏迤逦出来,笑容婉转,似乎比清河的鱼要多,还有的挎着相机,眼睛跟着蜜蜂飞。</p> <p>  妈妈这样告诉我,可以用竹竿绑上弯镰,自己学着去捋花,花可以捋,但绝不能毁断树枝,槐树是咱们老街巷的,保护好了,才可以让更多的人年年有槐花吃。</p><p> 听了妈妈的话,我去捋槐花,但我坐在门口,让弯镰躺在脚边,抬头看着层层叠叠的树头,树头里小小白色的花朵,一串一串的,白色葡萄似的倒挂枝桠上,几个不认识阿姨从身边走过,嘻嘻哈哈,顾盼里,都是风情。当她们再经过我身边时,每人手里拎着袋子,一个胖乎乎阿姨走过去,又转回来,问我:“小朋友,看你脚边有镰刀,是不是想捋槐花?”,我点点头,没说话。阿姨说:“我弄得多了,吃不了,匀给你一些吧!”我摇摇头,没说话。阿姨又说:“你住在这,这槐花是你们的,我们来弄你们槐花,本是不应该,这样吧,咱一人一半,你若愿意呢,我过年还来捋槐花,过年还来捋槐花,一直到你不让我们来为止。”</p><p> 这个胖阿姨是市里的,因为老街巷的槐花,因为我笑着答应了阿姨,她就成了老街巷里每年流动的风景。</p><p> 而我,一直像槐花一样袒露在季节里。枝枝杈杈,尽是您给的柔软。</p> <p>  当然,槐花也落。槐花是一种内敛沉默的花,藏在茂密树叶里,没见全开就落了,一地玉碎。 落了的依然嫩黄翠绿,也是没开尽的样子,像欲说还休,像欲爱不能,像情至浓时爱人却抽身而去。</p><p> 又是槐花飘香时,我学着妈妈,叫着上小学的儿子说:“今天,我们一起去捋槐花。”</p><p> 槐花香,槐花香了……!</p> <p>  作者:郭之雨</p><p> 鲁迅文学院第一期学员</p><p> 写诗写散文写小说,把岁月留痕。</p><p> 喜爱桃花梨花狗尾巴花,一颗花心,花花钟爱。</p><p> 曾有文集《情到深处人静思》出版,又有长篇《活棺材》问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