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出身于书香世家的父亲写得一手好书法,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为了给常年卧病的母亲治病,家中的生活非常拮据,但文房四宝是父亲房中不可或缺的必备之品,最最常见的是父亲在废弃的报纸上或直接用笔蘸了清水在我家那张大八仙桌的桌面上龙飞凤舞,那个场景非常深刻的印在我的记忆之中,时至今日,每当想起父亲,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父亲当年习字的情景。</p><p> 很多年以后,家中的生活条件慢慢好了起来,我们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楼房,父亲也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每天吃过晚饭,父亲总会去他的书房待上半天,这个时候是我们谁也不能去打扰的。每到周末,父亲的几个好友便会如约而至,他们在一起挥豪泼墨,谈古论今。我记得最多的时候那间小小的书房内竟聚了八个人,他们有时会为对某幅作品的观点不同而争论的面红耳赤,有时也会为他们中某个人某幅出彩的作品而赞不绝口,更多的时候是他们之间那种相互评价,相互指点,相互欣赏的融洽。谈至兴起,他们会忘了吃饭,忘了时间,可以从下午到晚上,从晚上到深夜,甚至通宵,后来是邻居抗议说影响了休息才有所收敛。在我印象中,那几年好像是父亲生活的最轻松惬意的一段时间了。</p> <p><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当年的丰橘园饭庄已不复存在改为丰橘园大厦也是一座标志性建筑</span></p> <p> 上世纪80年代末父亲零起步经营了一家饭庄,以天津狗不理包子和北京烤鸭为招牌,从一间小小的门面房发展到有三层楼面的中型饭庄,到90年代初期,这家饭庄在当地不说是家喻户晓却也是盛极一时的。当然,在这期间父亲为此也耗去了全部的精力,那时的家成了父亲劳累了一天回来睡觉的地方,书房中的文房四宝也静待其处成了摆设。</p><p> 那年,父亲在职的单位为生意红火的饭庄腾出办公大楼的最下两层(后来又开了三楼)为营业厅,父亲的饭庄亦有了一定的规模,从设计到装潢父亲忙得不亦乐乎,父亲亲自为饭庄命名为“丰橘园饭庄”,只为这五个招牌大字,父亲又动起了他的文房四宝,记得只为丰橘园的“丰”字,丰字的古体繁写结构(豐),上半部分是两个丰收的丰并列在一起,父亲想设计成篆刻或甲骨文象型的象雄鹿头上的角的形状,也很像树木的形状,父亲说,含有让饭庄的生意兴隆,将来的发展枝繁叶茂的喻义。只为这个,父亲几天几夜没休息好,翻阅古书查看资料,反复在纸上写了揣摩对比,还叫了他在书画界的那些朋友来请教,直到最终确定了一个让父亲最满意的结果,而今,有时路过饭庄当年所在的位置,饭庄已不复存在,那五个大字也改为“丰橘园大厦”,字已不是当年的字,人亦不是当年的人,可当年的情景却历历在目,一如是昨天发生的故事。</p> <p>字已不是当年的字, 物是人非了</p> <p>记得那年(好像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北京举办全国中老年人书画大赛,经不住好朋友们极力怂恿,父亲那时正忙于饭庄的经营,哪有时间挥豪泼墨,匆忙中拿了一幅旧作去参赛,没想到竟得了全国二等奖,父亲的朋友都说,若是精心准备,或许名次还高呢,不过自此之后,父亲在他的圈内名声大增,不止书画界,商业界的来向父亲求字的朋友也渐渐多了起来,那时我并不知父亲的字在市场已有了一定的价值,是后来搬新家后,父亲不见了两幅他的字,遂问我见了没有,我当时还很生气的说我拿你的字干吗,又不是名人字画,父亲当时看了看我说,那两幅字,值不少钱,我记得我当时愣了好长时间。后来弄清楚是在搬家过程中出了纰漏。令我遗憾的是,迄今为止我也未能拥有父亲留下的任何手迹。</p><p> 写于 2014.4.1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