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谷雨过后,一场夜雨伴着隐隐的春雷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山里的空气本来就好,经过雨水的冲洗,更显湿润清爽,似乎一枚掉落的树叶都会被纯净的空气悬浮在那里。</h3><h3>山里的树林子很密,雨后未晴就更显得光线暗了,不过倒是多了层静溢,静得似乎在山谷一偶生长着一株兰,一株百合似的。</h3><h3>众多的树木枝叶层层叠叠,交织无序地穿插在一起,空隙处裸露的天色潋滟清澈,明亮了不少,显得光影魅魅。逆光处一枝开得正艳的桐花花团锦簇,似乎随时都能舞蹈起来,阿娜有仙气,像青花瓷般的女子。</h3><h3>空中的水气如雾迷朦,弥漫在树林中,再慢慢的飘落下来,湿了草,湿了荆枝上刚吐出的嫩叶,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开得正欢的桐花,槐花不染尘埃,伴着葱葱郁郁的绿显得靓丽脱俗,挂着的湿漉漉的水珠俞发纯洁空灵了,丝丝飘散的香甜里都蕴含着厚厚的水分。</h3><h3>“空山新雨后”,唐代的王维吟诵这句诗的时候,想必眼前也是这样清新湿润吧。这山里除了树多,就数石头多了,一些光照少的石头边沿长满了嫩绿的苔藓,手摸上去棉软如毯,湿滑滑的储满了水。不禁想起清乾年间、袁枚的“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h3><h3>置身在这山谷树林中,满眼的绿像波涛般涌来。吮吸着透心醉肺的空气,闻着湿润的泥土香,生活中的枝枝节节都靠边站了,烟火浓郁都在山的那边了,自己仿佛是进山听瀑寻鹤的高士了。</h3><h3>举目望去,山顶上的那个电视台信号转接塔,细高得像根线似的隐隐约约。塔跟前、那间小盒子似的机房完全没在了浓密的翠色雾影里。那里是有个院子的,前些年曾经和同事一起上去过,院外碎风松涛,很漂亮。那机房里有两个人值守,寂寞得见了人一个劲的挽留,缠着让你多待会,眉飞色舞的和你拉话</h3><h3>闻声不见影的山鸡突然嘎啊地鸣叫了一声,清脆划破了山中的宁静,把我的神思从山顶拉了回来。林子里一片残枝断杈的桐树枝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旁边被锯开的树根创伤面刺眼醒目得让人心疼,给这漂亮的山谷里意外的添了些不和谐的伤痕。残挂在枝头上的桐花尤未枯萎,娇楚楚,水灵灵的就让人软了心,正是这繁花咏春的时候,却遭此砍伐,生命嘎然而止,怎不叫人唏嘘!一缕花魂落春山的感慨自心底悠悠然升起。</h3><h3>脚上的鞋子和裤腿在草窝子里趟得湿漉漉的,许是我趟动草丛的动静大了些,一阵扑扑楞楞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原来是附近的一只山鸡受到了惊吓,张开翅膀飞落到另一处草丛中去了。</h3><h3>拐过一道山坳,透过雾浸雨润的树林子看去,一个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给这山中的静添了一种跳跃的动。我知道那是南石铁路专用线、十二公里处的无人值守道口,黄灯一闪一闪的是有火车就要接近了。稍过片刻,果然一台蓝色的,刷了白色腰线的内燃机车轰鸣着开了过来,又呼呼的滑向了远处,渐渐的隐到树林子后面去了。此情景不由让我想起从书上,电视上,看到的台湾阿里山上的观光小火车来。多么美妙啊!诗和远方不就在身边吗。</h3><h3>心旷神怡,愉悦得都忘了此趟进山捋洋槐花的正事了。目光越过河滩,远山浸润在雾气中,只是边峰略微清楚些,显得缥缥缈缈,犹如怀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般眉峰蹙蹙。对岸的渠里村和贾沟村雾隐隐的藏在树的翠绿里,藏在桐花,槐花的花海里,水墨淋沥,生动清远。我不由都想像出了那一村村,一家家美好丰富的故事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