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的牛牛

拂尘（朱）

        万物都有灵性，也有感情，爱无处不在。日久生情的事不仅发生在人与人之间，人和动物之间也是一样的。牛牛作为一只蠢萌的小奶狗来到我家，惹得奥哥和奥爸非常恼火，若不是我的威慑所迫，牛牛恐怕早被拒之门外了。

        虽然我一时心血来潮抢了牛牛，可随之而来的麻烦却是我始料未及的。那个呆萌的小东西，一会撩拨得你爱不释手，一会又搅扰的你心烦意乱。它清澈似水的大眼睛满是好奇，什么东西也得蹦跶着去瞅瞅、抬起前脚去挠挠，裂开大嘴去啃啃。

        它自娱自乐我行我素，根本不听指令。你和颜悦色也好，暴跳如雷也罢，人家根本不摆你这根咸菜。刚戒了奶的牛牛一尝到狗粮，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肚子，而且这个肚子还受限制。

        它那只还未竖起的耳朵耷拉在饭盆里拼命狼吞虎咽，根本不会咀嚼，吃着吃着，它的两条后腿轻飘飘慢悠悠竖起来，整个身子就翻到碗盆里，狗粮撒了遍地，它也仰面挣扎，那滑稽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我心里那个气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随着它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举动，我懊悔的心情与日俱增。它就像个无赖，肆无忌惮的在客厅尿泡尿，去阳台拉个屎头，再去厨房尿泡尿，卧室拉个屎头......我就跟在后面一个劲收拾，手指着嘴里教育着，可它无事人一样，照样走哪尿哪，走哪拉哪。

         我忍无可忍束手无策，一天萌生出无数次送走它的念头，可一看到它那可爱无辜的样子，瞬间又打消了念头。我几乎每天都在这种反复犹豫中煎熬，可过了没几天，这头小牛忽然懂事了，它开始到楼下草丛里撒尿、拉粑粑，开始看主人的眼色行事，不再无故搞破坏。现在想起我那时的急躁，真是悔恨不已。

                         玩 游 戏

        牛牛的成长和小孩子是无异的，他活泼好动、好奇心强，喜欢受到关注，喜欢玩游戏。

        它喜欢玩绳，而且百玩不厌，哪怕已累得喘不动气，趴地下动弹不得，嘴里咬的绳也是绝不松口的。前提是，必须有人陪玩。要是见它懒懒的，说一句：“绳呢？玩绳吧？”，它两耳竖起大眼一瞪，迈着外八字的小碎步到处寻找，一会到卧室一会到阳台，找不到就拿眼睛瞅我，和我会意一下，意思是叫我提个醒，我拿手一指，它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跑去，继续寻找。

        它高兴的把绳子叼在嘴里，像匹小马驹前腿一蹦一蹦的跑到我身边，把绳子撂在我脚边，见我没动静，它低头叼起来用嘴送到我手里，我一拿它又迅速叼回去，这样来来回回，逗弄着我玩半天。

          牛牛玩绳真是花样百出，它紧张得不行，浑身肌肉绷紧，前爪压着屁股撅着，怕被抢了去。要是绳脱口，它就腾空跳跃，那肥胖的身体很是灵活，有时在原地打滑，有时还会在空中转几个圈，就像演杂技一样。

         玩上一会，我会把绳系在茶几腿上，它拉扯一番，很快找到了用嘴解绳子的诀窍。开始缠一圈的绳子解半天，熟能生巧后，缠的再多也难不倒它，它的锲而不舍和技巧惊得我目瞪口呆。

        捉迷藏是我喜欢和它玩的游戏，它并不十分热衷。我喜欢玩是因为不会消耗过多精力，还能看到它傻乎乎的样子，它不喜欢是因为这游戏没激情，总那几招，很快就厌倦了。它蹲在一旁无精打采（绝大部分时间它在睡觉），我故意放重脚步藏起来，拖长腔调大喊一声“找吧”，而后拿眼偷偷瞅它。

        它磨磨蹭蹭站起来，伸个懒腰，不情愿地走到我躲藏的房间，慢悠悠探头朝门后看看，我会兴奋的蹦出来，它故意吓一跳，耳朵抿起来，接受我的表扬。如若我藏到一个新的地方，它也总是先到门后看看，再不急不慢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早晚找到我为止。

        有次我躲到楼梯的门后面，因为那扇门一直未关过，所以大家都把它忽略了。我躲在那里，喊牛牛找，它顺着声音跑到楼上转了一圈，却听到声音从背后传来，又扭头沿楼梯往下跑，却又听到声音还是在身后，于是它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怎么也搞不明白是咋回事。        我敲门为它传递信息，它急的喘着粗气，眼看失去耐心，我从门后出来，抱着它笑得前仰后合。它一脸蒙圈，不知我使了什么法术。但再一次，它就毫无障碍了，一下子就找到我。

        牛牛迷上了拣树枝。牛牛一天最幸福、最期待的就是陪妈妈散步了！吃罢晚饭，它就去门口坐着，静静的等我换衣服。门一开，它兴奋的原地转几个圈，而后快速跑到下层楼，找个门垫撅起屁股，歪着头往楼上看。确定我下来了，就一溜烟跑到一楼门口，竖起身子用前爪挠门。它是多么高兴！拽着肥胖的大屁股跑在我的前面，沿着我俩都熟悉的路线散步。

        回家的时候，它看到了喜欢的树枝，不管这根树枝是否超过了它的承重力，只要看中就绝不罢嘴。遇到路障想尽办法也要通过，看到它执着的样子，我都觉得心疼，于是好言劝慰：妈妈先给你拿着，回家给你。那还行？自己的事情非得自己做。一路上那个坎坷呀，围观的人一拨又一拨。

        它天生好脾气，看到有人围观，就把树枝丢下，摇头晃腚和大家逗趣一番。临走再咬起它的宝贝，历经不少辛苦方能回到家。树枝捡回家有的会玩一会，有的则扔在一边不再理会。

                           认     路

        俗话说老马识途，竟不想小牛也认路。牛牛平日愣头傻脑、憨憨呆呆的，除了吃睡玩，从未有半点操心事。却不曾想，竟然耍了一次小聪明，自此我认定，这头牛还是多少有点智商的。

        有天我和它改了路线，沿着一片葱郁麦地边沿的空地散步，空气中弥漫着麦苗的清香，不远处的树丛中不时传来几声鸟啼，大自然真是令人神往。我沉醉在这一片祥和的天地间，心情无比舒畅。牛牛好似也特别安静，沿路走走停停，吃几口麦苗娇嫩的绿叶。

        我们走到麦地的尽头，太阳已西沉，我俩不约而同返身往回走。不知走了多久，我猛然一惊，牛牛呢？打眼往前看了看，没牛影，往后看看好似有点影像。我回转身加快脚步，不一会就瞧见不远处牛牛蹲在那里。我弯下腰：你蹲这儿干嘛？快走呀？它不安地晃了晃身子，舔了舔嘴，拿眼瞟我但仍是不动。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走到了来时的路口。因为这条路要跨过一条水沟，里面尽是高耸的杂草，这个路口狭小又淹没在杂草中，的确不易发现，要不是牛牛我真不知走到哪里去了。牛牛见我理解了它的意思，非常高兴，一路飞奔过水沟，还不时回头看看我。我抱起它的头，夸它说：真是个好牛牛，怎么这么聪明了！回到家把这事说给它哥哥听，哥哥说：牛牛长大了。

                          近 视 眼

        牛牛贪玩的时候经常吓自己一跳，因为它把妈妈丢了。外边的世界太精彩了，每次出去，牛牛都乐不思蜀。它是那么容易就被吸引，一棵草、一根木棍、一块小石子、一只猫、一只小狗......它全神贯注做着自己的事，不管怎么叫它，它就像没听到，早把妈妈抛到了九霄云外。兴尽之时，猛然一惊：妈妈呢？

        它站在原地转动着身体，四下打探，犹豫着往东跑两步又回头往西跑两步，再站在原地四周观望。（有时实在没法，就认定一条路飞奔下去，经常正好跑反了方向。）看到它那样子，我忽然感觉它好可怜，联想到没了主人骨瘦如柴的流浪狗。

        如果牛牛没了我的照顾，它是绝不能生存的，它太需要人的呵护和爱了。想到此处，本想好好惩治它一番的念头即刻打消了，从躲藏处闪出来，大喊它的名字。它高兴极了，耳朵抿起来，歪斜着身子朝我跑来。这样，几分钟不会再离开我的视线。但它记性简直太差了，旧事一遍遍的重演。

        它的眼睛不好，经常认错人。有次，在一个十字路口，它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喊了半天，就不走，可把我惹火了。等它意识到妈妈不见了，立马焦急地寻找起来。空荡荡的路口就它自己，它转着身子仰着头到处找，远远的有人走过，它撒腿就追，追到近前才发现认错人，很是失落，无奈地在原地徘徊。        

      我躲在暗处开始还又气又笑，但目睹了这一过程，心里又的确不忍。于是，我不慌不忙的从它身边走过却故意不去理它。它静静地看着我，不敢近前，“这人眼熟到底是不是妈妈？”我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它才确定是我，像多久不见似的朝我扑来。我不知道它找不到我时，是不是曾呜咽的哭过，但它找到我时，确是咧着大嘴开心的笑的。

                          讨       饭

        牛牛对吃饭、喝水、睡觉、出去玩、玩绳、超市、饭店、去魏姨家等词很敏感。

        它只要路过机关传达室那是必进的，如若遇到喜欢它的人，那就逗留很长时间，和人家亲热够了再喝点水打个滚，趴地上休息一会；若遇到不喜欢它的人值班，它也象征性的打个招呼，稍作停留，看人家无挽留他的意思，扭头便走。

        路过饭店，一溜烟跑进去，门若关着，就竖起前爪不停的抓挠，非进去要点好吃的才行。它朝人家谄媚，肥屁股悠来晃去，为了口吃的，出尽了洋相，真是狗脸丢尽。

        超市里面有它最喜欢的美女，当然美女也特别喜欢它。一进到超市，它便自行找美女去了，我只管购物丝毫不用为它担心。等我结账时，它已吃了火腿肠、钙片等小零食，正心满意足地享受美女的抚摸。

        去魏姨家也是为了讨吃的。魏姨的饭做得相当美味，它早已尝到了甜头。只要一说去魏姨家，它马上迫不及待。下的楼来，毫不犹豫一路朝北奔去，除了偶尔到草丛解决下个人问题，连碰到小狗都不会停下脚步。它跑的无影无踪，我半天也追不上，我俩集合的地点就在它魏姨家门口。

        进到屋里，每个角落例行巡视一番，茶几、厨房是重点部位，它就像只负责的搜寻犬，任何旮旮旯旯不放过。接下来就是安静地坐等美食，水饺、菜饼、点心、水果......魏姨家的东西就是好吃！

        牛牛喜欢有人陪，我在家时它照例在窝里睡觉，但睡一会就出来看看我或是无精打采的眯着眼坐在我脚旁。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它试探着往沙发上爬，因为腿太短，费老大劲才爬上前脚去，后腿和屁股悬空着，对我察言观色一番，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才一点点挪到我身旁，继续睡觉。

        我同事家也养了头牛，为了了解它的行踪，他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连接在手机上，他牛牛的一举一动就都在他的监控之中了。我每次上班，牛牛都跟到门前，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模样，我知道它心里难过，但不确定它在那里坐多久，是否哭泣过。

        这些日子，因疫情它哥哥没去上学。我回家的时候，他告诉我：你上班后，牛牛好哭来！牛牛平日少有动静，难得出点声音，不到万不得已也从不吠叫。它的哭泣就如同人悲伤至极时压抑不住的那种呜咽，卡在嗓子眼里却极为难受。

        一直相信，这一生不管谁走进了我的生活，都是缘分使然，都应该好好珍惜。牛牛来到我的生活中，也是我和它的缘分。它的眼睛那么纯真，那么清澈，那么无邪，令我无限爱怜。

        时光不老，情谊不抛，祝福你---朱朱的牛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