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续四

周保伸

小学三年级时的那英林老师 记忆碎片 五月十八日 周保伸 五月十八日总是唤起我的回忆。 一九七零年五月十八日，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日子。 从这一天起我踏入了社会，由一个初中生（实际只是小学文化）成为按毛主席指示去做的知识青年。 四十八年！有小青年时的远大理想，忠诚而狂热；有逆境时的消沉怀疑，忧郁彷徨；有认真学习时的彻夜苦读，专业非专业通通入囊；有顺境时的扎实工作，偶尔忘形狂妄，而常态是埋头苦干，任劳任怨，斗志昂扬。 记得七零年四月，在准备下乡期间，我和小学同学王宗顺去人民路二小（小阳路第二小学）跟那英林老师（上三年级时的班主任）告别。那老师嘱咐：你们两家都有历史问题，到农村好好干活，不要想三想四。意思可能是要我们在农村安分地干活，不要出头，不要有别的非分之想。听后内心颇有不甘，不服气。老师的话刺激了我，有历史问题就要低人一等？我要争！不甘、不服成为我几乎一生的动力，积极向上，不能被人看不起。努力工作，积极争取，事无巨细，三思而行。 四十八年过去了，我已由懵懂无知的小青年成为两鬓斑白，满脸火车道的小老头，开始步入老年，光阴似箭，转眼我的社会经历走过了四十八年，可喜可叹！ 四十八年，各种色调齐全的四十八年，得益于努力、运气和贵人相助才顺利走到今天。 感谢贵人毕绳前、王金銮、杨春生…… 感谢这社会几十年的动荡，变革，丰富了我的阅历。 感谢老母亲和亲人们，感谢家人，让我活的惬意自豪。 四十八年的光阴走了，我已步入老年，该怎样续写自己的人生？彷徨吗？不！继续学习，让老年生活色调更丰富多彩。 写于2018年5月18日 修改于2020年5月2日 鲅鱼，马鲛鱼 记忆碎片 最好吃的鱼 周保伸 孩子他大舅来看老岳母，拿来一条八斤的大鲅鱼，喝完酒吃过午饭，内弟自告奋勇说他来洗鱼，并要把鱼煎出来，我在旁边看着他在洗、切、用调料将鱼腌制，点火煎鱼。 青岛人对鲅鱼情有独钟，每年春季鲅鱼上市，几乎所有家庭都买鲅鱼尝鲜。青岛人的风俗：每年须给老丈人送鲅鱼，都是挑最大的送。人们也都给自己老人送鲅鱼，奉上孝心。 青岛人吃鲅鱼有多种吃法，以家常烧为最多，省事，鲜。煎鲅鱼更好吃，但有点费工夫。其它鲅鱼丸子、鲅鱼饺子等，吃法挺多。 看着内弟把鱼煎得黄澄澄的，啊！这才是我最爱吃的鱼…… 几十年了，吃过好多鱼，上百块一斤的名贵鱼也吃过，当别人说这鱼多好吃的时候，总想起我认为最好吃的煎鲅鱼，有时候，还绘声绘色地说起我吃煎鲅鱼的故事。 小时候，老母亲常说宁吃一两肉，不吃一斤鱼，听不懂，总觉得鱼比肉好吃，就问为什么这样说？老母亲说是吃鱼吃得饭多，吃肉肚里还能添点油水。虽然这样，每年下来新鲜的鱼老母亲总要挤出钱来让我们尝鲜。那时鲅鱼三毛八一斤，凭证一家几斤，有时不要证，那就要挤破头去抢购。 72年春天，我在昌乐官庄下乡，那时正是我们知青组最困难的时候，连咸菜都吃不上，整天喝盐水，吃地瓜面窝窝头，确实难以下咽。 一天陈焕文（我们在青岛住一个居民院）从青岛探亲回来，交给我一个饭盒，说：您家大娘让我给你捎的。打开饭盒一看，黄黄的煎鲅鱼，香气扑鼻。我高兴地一手捧着饭盒，一手拿起一块鲅鱼吃了起来，那个香啊！我敢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一块快吃完了才想起周围的伙伴，爽快地拿起鱼让他们分享。 后来听说那是弟弟好不容易排队买来的大鲅鱼，全家人只是吃了鱼头鱼尾，鱼身切成两三公分厚，挂上面糊，煎了给我捎来了。 永远难忘这最好吃的鱼。 永远难忘慈母情…… 写于2017.4.19日 修改于2020年5月2日 记忆碎片 逃票 周保伸 看到相声演员北京知青孟凡贵，在央视节目中说他当年从北大荒回北京探家逃票的事，想起我也曾逃过票。 上世纪七十年代，昌乐到青岛火车票3.8元，五个半小时车程。那时3.8元可买一条当时最好的大前门烟，一斤西瓜二分钱，丰收烟一毛四一盒，油条三分一根。可见三块八是巨资。 我当时的零用钱都是探家时母亲给我10元钱，回昌乐买车票，剩下的钱再作为回青的车票。在农村我几乎不花钱，一年只有几次借到县城送棉花的机会打打牙祭（十根油条，半斤粮票，三毛钱，一碗白开水，泡着吃）。 当时我的收入是年底扣除口粮款分红，第一年五十几快，第二年一百二，第三年是八十几块，全部上交给老母亲。 说了当时的物价和收入，其实是为逃票找借口，为犯过的错在心里找平衡。 我们知青组除一个高中毕业的大点，都十五、六、七岁，刚从学校出来很单纯，不知道也没听说过还有逃票的事。可这么龌龊的事我干过。 有一年夏收后，我回青探家，到了昌乐火车站正要去买票，看到田家老庄知青老扁（宋志远）和几个比我大得多的知青也回青探家，他们拉住我，告诉我不要买票，我说那怎么行，他们说你跟着我们就行了。心里犹豫了一下，为了省下这能买很多东西的三块八我选择跟着他们走。 昌乐是个小站，我跟着这七八个人大大方方地进站了，不知为什么车站的检票员也不管，可能以为我们是来接人的。上车后我就开始紧张了，前看看，后瞅瞅，生怕看见穿铁路服的，而他们几个谈笑风生，悠闲地打起了扑克，我看他们玩得高兴，根本就没有紧张这一说，我精神慢慢放松下来，在一边看他们打扑克，一路也没有查票的，到四方站了，我问老扁（宋志远）怎么出站，他笑着说：你跟我们走就行了。快到检票口时，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声议论着什么，竟然没人给我要票，我们都顺利地出站了。嘢！还真容易，心里很佩服他们，和他们比，我真是差远了，看我紧张了一路，人家像没事人一样，那时他们在我眼里就是英雄。 这就是我逃票的故事，当时心里很高兴，但也知道这是错误的，从没宣扬过。不过那样的事再没做过，可能内心对这种事不认可，排斥吧。 现在老了，想起这事没有愧疚，也没有不安，反而为我年轻时能做出这么‘伟大’而荒唐地壮举沾沾自喜。它可能对我遇事紧张的心理有所帮助。老了脸皮厚了，不以为耻。 我原谅了年轻时的这个错误行为，但要不要还三块八给铁路局呢？ 写于2016年6月30日 修改于2020年5月2日 左起宋志远，周保伸，刘松令。 昌乐火车站水塔 四方火车站 我七二年学会的歌 刘松令 刘松令和他的侄子。 这是当年刘松令送给我他抄写的歌曲，我没听过，试着学唱，很快就学会了，那时几乎天天唱，前几年编这篇文章时没找到这张抄写的歌曲，这是今天到老房子去找到的。2023.4.3日 记忆碎片 刘松令和他送我的歌 周保伸 我的母亲当年我的母亲，通夜没合上眼睛，伴我走遍家乡，为我一路送行。在那拂晓的时分，她送我踏上遥远的路程，给了我一条手巾，她祝我顺风。在那拂晓的时分，她送我踏上遥远的路程，给了我一条手巾，她祝福我一路顺风。 河边落叶缤纷，岸上露珠儿滚滚，牧场芳草青青，夜莺整夜啼鸣。无论我走到哪里，最难忘母亲慈祥的笑容，最难忘母亲关怀的一双眼睛，无论我走到哪里，最难忘母亲慈祥的笑容，最最忘不了母亲，她关怀的一双眼睛。 拿起这条手巾，我又想起我母亲，倾听小草细语，槲树摇曳不停，这条母亲的手巾，我想起幼年熟悉的情景，更还有母亲慈爱和殷切心情。这条母亲的手巾，我想起幼年熟悉的情景，更还有母亲的慈爱和盼儿的殷切心情。 这是我们公社韩信村知青刘松令在72年春，给我一支抄在白纸上的歌谱，是用钢笔抄写的简谱，就是这首苏联歌曲《我的母亲》，简谱拍子是6/8 和几/8记不清楚了，感觉挺难，我试着学，觉得好听，挺对我当时的心情，就喜欢上了。那时天天唱，周围人没有会唱的（三十年后才知道，这是苏联电影青年时代插曲，我亲爱的母亲，我唱的歌词和现在电脑上不太一样），感觉特别自豪！ 在村里为我们参军送行的宴席上，我流着泪，为我的母亲和乡亲们唱了这首歌。四十多年后，我唱起这首歌，九十多岁的母亲还记着，说：你当兵走的时候，唱的就是这歌，把我都唱哭了…… 唱起《我的母亲》，我又想起刘松令。 韩信知青是和我们一批下乡的，下乡不久我们就认识了。 刘松令，生于48年2月，于三年前因肠癌去世。是青岛二中66届高中毕业生，是我们县知青中少有的高学历人才。他方脸，帅气，多才多艺，会拉小提琴，篮球打的很漂亮，组织能力强，知青在县里开会都以他为中心。 韩信在官庄南面，离我们官庄五六里路，都属南郝公社。 我常去找他玩，韩信是我们公社最富的，也是县农业学大寨的先进村。他们组都是做好菜（白菜炖豆腐，玉米面窝窝头）招待我，很解馋。饭后和男知青摔摔跤，有时晚上不愿意回来就和他在一个床上睡。这是我们两个私下拉呱最多也是最好的场合，都是谈论时事。他知识渊博，都是他说我听，受益匪浅。 有一回谈到社会某些现象，我对某一现象做了否定评论，他问我对所否定的现象了解吗？有过经历吗？我回答没有，他随即笑着跟我说：任何事不知道或不太清楚，不要妄加评论，不要人云亦云，凡事都要实事求是，要有自己的观点。 此次夜半床上对话对我教育很大，自那时起，我养成了认真观察，思索，形成自己的认识，观点，不人云亦云，不妄加评论的好习惯。这好习惯让我一生受益。 我当兵后他就业在县照相馆，后来任县某商业公司经理。我回青岛探家，先到昌乐他家落脚，住宿，再到官庄看望书记和乡亲们，然后回青岛。 他在经理任上，受大气候影响内退回到青岛居住。刚回来时，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小市场卖小东西。从李村东南的南庄到四方平安一路，单程约20里。后来他家跑水了，到楼下去和人家道歉，这位南方企业家看他人挺好，就让他到他的企业去做管理工作，不久他就成了这个工厂的厂长。 再后来我就看不到他了…… 写于2016年1月30日。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