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阳光的酒调的很淡,却很醇,斟在一粒粒杯形的花葆里,所有的枝叶都被暖风邀舞,喜悦的潮音低低的回响着,突然想裁下山这么一角,回去夹在书里,扁扁的,像压过的唐诗。</p> <p> 生命不也如一首诗歌吗,我们慷慨激昂,我们沉吟顿挫,我们笑着相逢,所有的花交给蜜蜂去点数,所有的蕊交给蝴蝶去纵宠,所有诗家写不尽的惊艳,游者道不完的寒暄,总该留给画师的笔了吧!</p> <p> 春风雨露,皆是君恩,拜访师父的一天,我像是一个谦卑的信徒,手里的白纸,正是我开拔朝圣的长旗。</p> <p> 我们沿着娇羞婉转的绿色出发,目的地是诗人写下的春温上笔端,那片大树下的厚毡,是我们坐过的,突然想,躺在这样的景色里,我是在用脚步丈量一张画的厚度。</p> <p> 我们从一片绿色走进又一片绿色,一路上师父有说有笑,讲他的师父四十五天走遍天山,讲他最初不被人认可时只有师娘一遍遍鼓励,讲他没有画案只能趴在地上创作,讲沿途的风景有哪些可以入画,讲他小时候把自己做的风筝飞到很高的天空……</p> <p> 师父就像一个小孩子一颗一颗的清点盒子里心爱的玻璃弹珠一样,这些细小琐碎的往事串成珠链,从时光那头的垂髫少年链接着时光这头的腕携风雷淋漓酣畅的画家。</p> <p> 光阴百代,时间是冷的,似水流年,流水是冷的,然而这样一片树下的凉荫,这样一片有诗有花,有纸笔交互的树荫,有人跟人的聚首,树下有人世的芳馨。身外的修持是一卷读不完的书,所有的艺术,都应该扎根在这样的泥土里,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我所理解的“需向外求”是画面以外的广阔天地。</p> <p> 期待下一个草长莺飞,夏至未至的时间,我想匍匐在艺术的热土里,听候师父的教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