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r></p><p>老妈其实是不苟言笑的,因为她的生活一直是劳累和苦难。但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已患多年阿尔茨海默病的她,常常对我发出即天真又开心的微笑。</p><p>她是在疫情期间摔断胳膊,没有得到彻底的治疗而最终导致并发症而去逝的,让我们儿孙留下无尽的遗憾。昨天,我们在她走后90天时,送她上山与父亲合葬了,二个争斗了一辈子的苦命人,总算死后同穴……</p><p>妈是她父亲当兵时裹挟我外婆到我们老家的。由于外婆在我妈不到五岁就病逝了,我妈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儿,加上后妈不断虐待、打骂,不到八岁就送出去当童养媳,直到本地(1949年)解放才回到村里。</p><p>几年以后嫁给我的贫农父亲,也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当时我家还有奶奶和因大伯病故、大妈改嫁留下的一双儿女,嫁到我们家后又连续生了我们五兄弟,七个该子、一个老人,家大口阔。在那个人民公社、挣工分的日子里,有多难可想而知……后来,父亲去公社干亦工亦农的农业技术员,挣点微薄的工资,吃粮还要从家里背去,俗称“背米袋子”,家里更艰难了……</p><p>日子还得熬下去呀!妈要起早贪黑的挣工分,要养猪养鸡、捞鱼摸虾补贴家用,夏天要见缝插针抽空去割“鸡头米苞(芡实)”卖,秋天摘“木籽(乌jiu)”卖。工分粮不够吃,经常到山上人家收获过红薯的地里刨遗漏在地的红薯、冬天到很远的荒湖挖野藕度荒……</p><p>在妈咬牙过日子的岁月里,我们兄弟也苦不堪言,且不理解父母亲的艰难。虽然我五岁开始放牛(生产队的牛,放黄牛挣80个工分,放水牛挣100个工分)、喂猪喂鸡、烧火做饭、带小弟,但性格叛逆,惹老娘生气,当然日子也没好过过,挨打挨骂是经常的事,从来没有见过妈妈的笑脸,当然更谈不上鼓励和表扬。</p><p>我们大了,日子好过了一些。但劳苦惯了的妈,一天也没闲着,种菜养鸡时不时还把吃不完的菜拿到街上卖。直到有一天,小弟把她住的房子卖了,戳了她的老窝,她才不种地卖菜了。</p><p>父亲去世后,她和我住了三年,什么事都自己干,而且坚持自己开火、自己买菜做饭,一切都好好的……有一天她突然说,我也不只养了你一个儿子,坚持要到老二家住。孝顺就顺着她,这样搬进了老二租住的房子里了。就在这一年,出现了一些异样现象:说有强盗,门上了琐还要加桌子椅子抵上;有人想毒死她;猜忌邻家奶奶说她坏话……我们总都笑着劝一下番,并不知道她病了。第二年又接她到我家住了……没想到有一天竞选走丢了,半夜打电话去接人,我们才感到问题严重。第二天带去做CT检查,果然发现“痴呆”了。为了防止再走失,我们兄弟商量送她到福利院,好不容易又过了两年多,没想到就遇上了这史无前例的新冠病毒疫情,要不,我妈不会走的,会挺住的,她坚忍,耐苦难耐磨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