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记忆——彭小鹏

南山书斋

　策划：南山书斋

照片：方炎森

王海燕

资料：方炎森

制作：魏乐章

泉州记忆

彭小鹏

己亥年秋，应邀前往泉州参加闽荣律师事务所二十周年庆典慈善笔会活动，这是第二次结缘泉州。第一次是十年前市书法家协会组团前往厦门集大参观学习后，专程到泉州与同道交流，只住了一晚。历史悠久和泉州重视文化事业的经验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我与战友小方搭乘往南京方向的动车，二个小时就顺利到达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在郑奇伟律师的精心策划下，我捐献的二幅书法作品由律师事务所出资 5000 元，捐赠给了贫困子女的教育基金。 参加笔会后，在小方原来所在部队老营长的陪同下，游玩了泉州市周边的主要景区和历史遗迹。泉州是历史文化名城，有很多看点。她深厚的历史积淀，古代的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等见证中外海上丝路贸易的遗址，给吾留下难忘记忆。 尤其是潮剧《陈三五娘》中讲述的泉州陈三与潮州的五娘的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让潮汕人与泉州人有着割舍不断的情缘。最难忘怀是小方的老营长传奇的人生经历，给我留下太深刻的记忆。从泉州归来，本想写一点东西，但事情一忙就放弃了。

　　抗疫情期间，听到泉州一家安置隔离人员的酒店倒塌，造成多名被隔离人员不幸死亡事件，又勾起了我对泉州老营长的怀念……

曾记否？在泉州清源山老子像前，我们驻足留影。
　　因为年龄相仿，同是军旅出身，一见如故，有着太多太多的共同语言。一路上，谈及最多是军旅生活中那一幕幕刻骨铭心的难忘记憶。 在瞻仰弘一法师墓旁，我们歇息休憩。老营长绘声绘色地回忆当年战场惊心动魄的往事。老营长排行第十，父亲曾找人为其算命，算命的人说其命格过硬，最宜远离家门，从军尤佳。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应征来到广州军区某部。聪敏好学、良好的身体素质，在部队如鱼得水，受到领导的器重，提了干，成了炮兵射击指挥技术的尖子，顺风顺水，应了卜命的预言，是当兵吃军粮的料。 七九年那场自卫反击战，让已是代理侦察排长的他，有了一展雄风的机会。总攻的第一天，他率领炮兵侦察排，直插敌军前沿阵地，侦察对方的火力点和兵力部署，准确地向炮兵指挥部报告方位坐标，让长了眼睛的我军炮火给敌人以推毁性的打击，第一天就荣立个人“三等战功”一次。 当时，敌我互相渗透偷袭，老营长所在的部队，夜里兵疲人困，熟睡之时，越南特工利用地形熟悉的优势，摸黑潜入我军营地，偷袭我军，跪地用匕首刮杀我军战士，慌乱之时，我方黑暗中开枪、扔手榴弹，结果被敌所杀才三个人，自己误伤七八人！吃了暗亏以后，老营长所在部队干部战士开会研究对策，采纳了贵州一个猎户战士的经验，商定锦囊妙策，请君入瓮。命令士兵晚上钢枪不离手，遇敌偷袭时，所有人就地翻身趴着，端枪专门射击阴影！敌方在下一次夜间偷袭时，损失惨重，再也不敢偷袭！ 自卫反击战中，边境遍布地雷，步兵推进三步一炸，损失惨重！然而行军紧急，丛林作战中，什么火箭排雷，赶牛排雷，都赶不上火速推进的速度要求！眼睁睁看一个个活生生士兵被炸得血肉模糊，部队彻夜开会研究对策，结果决定所有先头部队，人手一把砍刀，规定所有现成山路不能行走，使用砍刀砍掉没人走过的杂树杂草，开辟新路急行军，拼命赶赴预定阵地，避开敌人雷区！ 连队的成功经验成了参战部队防夜间敌军偷袭和部队快速推进的法宝。讲到这里，老营长爽朗大笑，笑声中不难看出，经过战火淬炼的他，真乃一位不畏艰险、不畏牺牲、赤诚卫国的铮铮铁汉。 我言，虽然未能与战友同赴疆场，保家卫国。但我跟随老部长驻守南澎列岛，时刻关注着东南沿海的风云变幻，时刻关注着南疆的战况。
　　年轻的小方听着两位老兵对军旅战斗生涯的生动回忆，流露出敬重的神情。 老营长在自卫反击战中的英勇表现，为他继续在部队发展打下了基础，战后，从排长直接升任连长，当副营长才三天，又升任炮兵营营长职务。 但是，一场突然而来的灾难，让老营长的人生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老营长带着泉州口音，平和的音调好像是叙说着一件平常的往事：一日，接到上级通知，集团军首长要找其谈话，为了赶时间，与司机驱车到广西柳州军部营区附近的小食店吃早餐，刚坐下，突然间一辆柳州市劳改农场的运输车冲进小饭店，顷刻小食店屋脊倒塌，老营长被压在废墟里。附近有百姓看到，急切呼唤“救人”。这时，恰巧军部的特务连早操跑步经过，官兵把他从废墟里刨出来，严重受伤的老营长被送到医院。讲到这里，老营长沉静片刻，好似那场灾难又在眼前浮现。接着说,当时整个身体像散了架，在医院住院二个月、返回部队卧床不起十个月，才算基本康复。但由于颈椎的严重损伤，每遇刮风下雨时，僵硬疼痛难忍，受尽折磨，苦不堪言，现在已经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自由转动。

　　是啊！看着老营长如今还僵硬的脖子，令我为之婉惜，而他却乐呵呵的神采，对厄运随遇而安的心境让我由然起敬。
　　他说，要感谢驻地附近的老百姓，没有他们的呼救，此生休矣。是也，抢救压在废墟人员，时间就是生命。

为了转业地方，担心地方工作安排，老营长坚持不评残，但部队还是根据受伤情况给他评了残。转业后，他安排在泉州建设部门工作。二十多年来，身残志坚，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受到领导与同事的称赞。而今，已退休的他，还继续担任建筑协会的负责工作。

　　老营长深情地说，想起参战的年轻战友，壮烈捐躯，倒在自己身边，自己能幸存下来，虽然意外受伤，但能活下来快乐地工作，幸福地生活，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此生足矣！

泉州一行，认识老营长，是最大的收获。老营长传奇的人生经历，让我领悟人生的苦与乐，悲与欢，更加认知人生瞬息祸福的不可测。更加认识到活在当下，珍爱人生的真谛。

离别泉州，我邀老营长方便时间来汕头，我要以美酒招待老营长---我心中的无名英雄。

这就是我要留下的泉州行记忆。

2020 年 3 月 27 日记于

世贸花园寓所

彭小鹏书法艺术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