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快手”

雨的素颜

郭晋平

我是一个不善于接受新生事物的迂腐之人。故而，花费于忆往昔的工夫要远远大于畅想未来的时间。一部旧手机用了两年多，除了能接听电话外只有“微信”和“QQ”，什么“陌陌”、“抖音”和“快手”一个没有。朋友几次要为我下载，说里面女人可多了，说啥的也有真是红火了。我也时常见他一有空就看“快手”，经常笑的前仰后合、眉飞色舞，有时索性把手机放我眼跟前要和我共同分享。但最终他要给我下载“快手”的事，还是被我婉言谢绝了。当时觉得实在是无聊，有那份闲心倒不如看会书写写文章。直至两月前一不小心手机掉地上，拿起来后满屏幕的彩色道道，像极了一块充满异国风情的单人床单。我执意要出去修修继续用，朋友打帮说修比买也贵，我才无可奈何的和朋友一起出去买了一部新手机。

记得掉地上摔坏的那部OPPO手机，还是老妈在公园散步时捡到的。那天中午去老妈家里蹭饭吃，老妈拿出那部手机高兴的说：“我在楼下公园里捡到一个手机还挺新的，看起来比你的手机好，你拿去用吧。”我拿过来看了看，确实比我的好多了，我用了三年的“华为”已经老年痴呆反应很是迟钝了。

老爸走过来说：“你妈出去溜达就爱瞅眼人家地上的东西，去年就捡了两个手机，拿回家里响个没完，关又不会关。后来接起电话说了地址人家过来拿走了，何苦给自己找这麻烦了。这个手机拿回来后也是响了大半天，我说响的麻烦死了接起来给了人家，你妈不让接直至响的没电了。”老妈有些急了，吸了一口气说：“打甚打了，我在公园里溜达，一低头看见草丛里有个手机就一把捡了起来，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就离远有两个女的拉着一条狗遛狗了。我想应该是他们丢了的，就站在原地一直没走等她们回来。不一会，她们果然掉头回来在草丛里扒拉着找手机，嘴里还念叨着’怎么好怪也，就在这里拍了几张照片，哪里也没去啊！’我就在她们跟前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结果她们谁也没问我一句。后来我实在腿困的站不行了，扭头就走了。要是她们问我，我就把手机给她们了。我回来家里喝了一杯水，站在窗户跟前看见她俩还在那里找手机了。”

老爸用命令的语气说：“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捡人家的东西了！”

老妈也火了，提高嗓门说：“那摆在眼跟前也不要捡？”

我赶紧站起来说：“好了，好了，捡就捡了，捡东西又不犯法。”

这部手机刚买下，朋友就赶紧帮我把“抖音”和“快手”都下载了。我回到家后一屁股坐沙发上，顺手掏出手机来翻动着。带着七分不屑与三分好奇触摸开了“快手”的大门。随便点了两个都是卖货的，说着一口飞快的东北话，没看几十秒我便退了出来。屏幕上方“同城”两字映入眼帘，我还是好奇，想看看本地的人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点开后满屏幕都是女的，有写着“哥，进来坐坐，想你了。”也有用黑话、暗语的“开皮”还有“进来，想看啥就看啥。”感觉一脚踏进了红灯区，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我随便点了一个，是一位美颜后看起来还算不赖的少妇，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T恤，她有意无意的弯一下腰，一道乳白色的沟若隐若现很是撩人。时不时的抛个媚眼，亮出她那勾魂的眼神，娇滴滴地呻吟着：“哥哥们，我的甜哥哥们，你们不是爱我么，怎么就没人给我送根穿云箭了。”

公屏上滚动的字幕也是毫无避讳，直截了当。

“送了能不能和你睡了？”

“你家在哪里住着了？你老公不在？”

……

一会主播又把她那粉红色的舌头尖尖，从两扇血红血红的嘴唇中间挤了出来，在两嘴岔来回蠕动着。好像刚刚吃了一碗兴县羊杂碎，在舔嘴唇上的羊油。

剧情在一步步升级，粉丝们在公屏上的问话不堪入目；女主播的回答更是不堪入耳。

虽说人都有七情六欲，但还是刹那间摧毁了我的三观，扭曲了我的五官。当然，也有实在看不下去斥责女主播的。

“你就不怕你的孩子和父母看到吗？”

主播看了后往起直了直腰，神情凝重的说：“他们不看。”定了定又说：“你想看就看，不看滚蛋，少在这里装逼。你爹妈不干这事哪来的你呢？你以为你是孙悟空。”

“主播话糙理不糙，让他滚蛋，拉黑他。”

“对，把黑粉踢出去，装逼货。”

“妹妹不要生气了，继续你的表演。”

后来的几天里，我又陆续看了多位女主播

的展示，大致都类似于车展，详细的产品功能介绍，身临其境的驾驶体验。从外观到内饰；从低配到顶配；从经济型到大排量；还有安全性和售后。面面俱到，总有一款适合你。

晚上躺下我想了很多，我无意去指责任何人，存在即合理。我只是在思考，我们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可伶又可恨的人，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只要有钱，谁还会问你的钱是怎么来的，出去照样人们抬举的你牛逼哄哄；你个穷鬼再正经，谁会把你当人看了。”可我倒觉得她们比“小姐”都可恨，比乞讨者更可伶。看他们的打扮家里的陈设，绝对不属于贫困户。当然，不要眉眼的没穷人。我想，既然我们已经被冠名“高级动物”的荣誉称号，那就得和低级动物有所区别。有些事情只能做，详细地描述出来就低级了；有些事情只能说，实实在在做出来就违法了。

事实证明，我之前对“快手”的看法是正确的，我很欣慰。我承认，我是个经不起色情诱惑的俗人。所以，我果断决定卸载“快手”，我不想把越来越少的宝贵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事情上。在即将准备卸载“快手”之前，我又随便的翻动了几下。突然间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封面是一幅美不胜收的风景不是女人，上方写着一行字“日本大山里真实的农村生活”。我又一次没禁得住诱惑点开了，突然间让我眼前一亮，心里一惊，犹如飘入了人间仙境。四周的大山被茂密的森林覆盖着，山腰间白色的雾气在徐徐蠕动，山下零星的二层木制小楼散落在绿色的植被中。矮小精美的院墙和两扇极具亲和力的木制栅栏门，墙脚和墙头上整齐地摆放着女主人精心培育的各种花卉，院墙内一棵粗壮的迎客松优雅而庄重，恍若男主人在诉说着自己顶风傲雪的风骨。公路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中几条锦鲤在欢愉地游动着。女主播是山东日照人，已定居日本十多年。她边走边介绍着日本人的生活习惯与风土人情。

“日本农村真干净，环卫工人多了吧？”粉丝问。

“日本没有环卫工人，都是靠每个人自觉维护的。你们看远处有位老太太正在清理路边的杂草。”女主播喘着小气说。

“咪西咪西，你过去和老太婆说几句日语。”

“你过去把镜头对着老太太让我们看一看日本人。”有粉丝提议。

“不能拍这样不礼貌，日本人是很注重隐私的。就是我对着人家院子内拍，只要让主人发现也会报警的。”主播很严肃地说。

“你不恨日本人吗？祖国不好吗？你为啥要去日本？”

主播瞟了一眼公屏，装作没看见说：“家人们不要忘记点红星。谢谢，谢谢’漂泊’送的西瓜；谢谢’无心’的关注。榜一在日本东京是咱们中国大连人，她老公是日本人，家人们想了解中日组合家庭生活的请关注一下；想看看澳洲风情的请关注榜二，很帅气的河北小伙子，听听他在澳洲摸爬滚打的创业史；想看阳光、海滩、棕榈树和需要奶粉的，请关注榜三，她在新西兰的首都惠灵顿。

将近一星期的时间，我吃着临县碛口的水萝卜、西葫芦；兴县蔡家会的小米、豇豆面从日本的大山里出发，到美国的纽约、法国的巴黎再到意大利的米兰，最后

到达大洋洲的新西兰，西非的加纳。加纳的主播是来自福建福清的一位中年男人，他孤身一人来到加纳的首都阿克拉已经五年了，粉丝们都亲切的称呼他老陈。老陈在加纳首都阿克拉郊区租了一个废弃的大院子收购塑料废品。老陈雇佣了本地的一男一女，男的“大嘴”帮他干体力活；女的“黑妞”为他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俩人都已经跟随老陈快五年了，都会说几句简单的中国话“你好！我是大嘴。”“老铁们，不要忘了点红星。”“厉害了，我的中国！”这三句说的最流利。老陈还特意在国内为“大嘴”定做了一件白色T恤，胸前印着七个红色的大字“厉害了，我的中国！”老陈为了吸粉，隔三差五让“大嘴”做饭，“大嘴”做饭潇洒霸气，一气呵成。每个步骤都会有中文语音介绍：“起锅烧牛（油），把牛（油）倒入锅中，加入洋葱，下入鸡蛋，扒拉扒拉。”黑妞坐边上给大嘴打下手，老陈时不时教黑妞对着屏幕说话“你好！我爱你们！”

黑妞边学老陈说话边做着鬼脸，甚是可爱。在她那桀骜不驯的表情动作下，却难以掩饰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单纯。

“黑妞好可爱多大了？结婚了吗？”

“在非洲娶媳妇要彩礼吗？”

“那里是不是可以娶几个老婆？”

公屏上的字幕在快速地翻动着，老陈眯着眼睛看着公屏，不紧不慢的回答着粉丝们的问话“不要彩礼，不要彩礼；一夫多妻，这里一夫多妻；黑妞刚开始一月一百多人民币，现在老员工了六百，相当于咱们国内的白领。”

“我在国内一个月七千工资，在那里能娶到两个老婆吗？”一位叫“孤独”的粉丝问。

老陈笑着说：“一月七千在这里绝对是土豪了，两个？娶十个也绰绰有余。这样说吧，一月花一千块人民币养活四个老婆没问题，而且还养活的她们非常滋润。”

隔着屏幕的男人们开始蠢蠢欲动了。

“哥，我加你微信可以吗？”

“哥哥，你能帮我办签证吗？”

“陈哥，去你那里的机票多少钱？”

老陈看着已经看不过来的字幕，突然间站起身来说：“老铁们再来一波红星，新进来的加老陈关注。等疫情过后，老陈带你们去非洲的原始森林里看看，看看非洲的原始部落和建在大树上离地三十米的房子，还有前凸后翘的非洲美眉。”

随后的几天里，我又开始怀疑我对“快手”的看法。或许，我看到的只是皮毛，对它的认知也很肤浅。起码这几天让我足不出户领略了世界各地的美丽风光和风土人情，让我在比较中学习到了人家的长处，在对比中让自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连我自己都真假难辨……

（未完。听说美篇中一篇文章最多可以写五千字。所以，剩余的部分下一篇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