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配好评 你看行不行(45)

赵树发

<h3><b> 一寸短,一寸险</b></h3><h3> ——评王世明的诗</h3><h3> 文/赵树发</h3><h3><br></h3><h3> “一寸短一寸险”原本是说手中的兵器越短小,就必须越接近对方才能发起攻击,打斗时行动更快更迅速,承受更大的风险。我理解这里的“险”,既是指自己,也是指对方,或者说,“短”既是风险,也可以成为优势。后来,有人把“一寸短一寸险”应用到诗文上,强调篇幅短小的作品,必须直指人心,才有完善的实用价值。比如鲁迅的杂文,长的是长枪,短的是匕首,无不击中要害。</h3><h3> 王世明的诗力求精短,也以精短见长。他的诗几乎看不到铺垫的过程,也隐藏了起承转合,短得让人担心,读罢之后又回味悠长。先看他的几首怀乡的诗——</h3><h3><br></h3><h3> <b>故乡的月</b></h3><h3> </h3><h3> 在一个个没有酒的</h3><h3> 南洋之夜</h3><h3> 你把我弄醉了</h3><h3> 从此,我夜夜为你</h3><h3> 贪杯</h3><h3><br></h3><h3> </h3><h3> <b>背着故乡上路</b></h3><h3> </h3><h3> 我从不在意</h3><h3> 笔下的文字</h3><h3> 土得掉渣</h3><h3> 因为,这么些年来</h3><h3> 无论走到哪里</h3><h3> 我都背着故乡</h3><h3> 一起上路</h3><h3><br></h3><h3> <b>故乡在路上</b></h3><h3> </h3><h3> 自从离开故园</h3><h3> 我们就踏上</h3><h3> 回乡的路</h3><h3> </h3><h3> 从此,故乡便在</h3><h3> 永远走不完的</h3><h3> 路上</h3><h3> </h3><h3><br></h3><h3> <b>那条路</b></h3><h3> 那条路弯弯曲曲,通向故乡</h3><h3> 通向娘的心房</h3><h3><br></h3><h3> 每一次梦里</h3><h3> 我总是穿山而过</h3><h3> 只为早一点儿见到娘</h3><h3><br></h3><h3> 那天,娘在电话里说</h3><h3> 那条路封了</h3><h3> 上面建了化工厂</h3><h3><br></h3><h3> 晚上,我在梦中走了很久</h3><h3> 却怎么也回不了故乡</h3><h3><br></h3><h3> 这几首诗,最短的5行,最多的10行。尽管寥寥数语,终归是一首完整的诗。那么,短到多短才能称其为一首诗呢?在这方面我可能跟很多方家的观点相左。写一首诗,且不说能不能做到起承转合,终归要考虑它的内在结构。相声有个术语,叫“三番四抖”,说的是一个“包袱”,至少要经过三层铺垫,才能抖响。不经过铺垫直接就抖的,不是“包袱”,可能仅只是一个没有含金量的笑料。同样,一首诗也要有个营造意象的过程,如果没有这个过程,直接就点题,而且一语击中要害,这样的诗不叫诗,应该叫“诗句”。北岛有一首题目叫《生活》的诗,全篇就一个字:“网”。无论如何我都不认为这是一首诗,尽管我对北岛先生非常之崇敬。顾城有一首题目叫《一代人》的诗,全文就两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我认为这是一句诗,而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一首诗。我给短诗的界定是二十行以内的诗,至于“以内”到几行,就得看诗歌文本说话了。以王世明的《故乡在路上》为例,那种既依依不舍,又渴望衣锦还乡的眷恋之情,浓缩在短短的六行诗内。《故乡的月》以“月”为诉说对象,《背着故乡上路》以“笔下的文字”为寄托,《那条路》以“弯弯曲曲的小路”展开想象,都言之有物地抒发了浓浓的思乡之情。</h3><h3> 再看他的几首“心得”诗——</h3><h3> &nbsp;</h3><h3> <b>生活</b></h3><h3> </h3><h3> 我们忙着学习</h3><h3> 我们忙着工作</h3><h3> 我们忙着赚钱</h3><h3> 我们忘记了生活</h3><h3> </h3><h3> 有时,忘记生活</h3><h3> 正是生活的</h3><h3> 姿势</h3><h3><br></h3><h3> <b>抚心</b></h3><h3> </h3><h3> 我们有多久</h3><h3> 没有抚爱</h3><h3> 自己的心了</h3><h3> </h3><h3> 你看,她躲在角落里</h3><h3> 上面挂满了</h3><h3> 灰尘</h3><h3> </h3><h3> </h3><h3><br></h3><h3> <b>幸福</b></h3><h3> 幸福就是</h3><h3> 我哭时</h3><h3> 你也哭了</h3><h3> 但最后你笑了</h3><h3> </h3><h3> 幸福就是</h3><h3> 我笑时</h3><h3> 你也笑了</h3><h3> 但最后你哭了</h3><h3> </h3><h3> </h3><h3><br></h3><h3> <b> 裸婚</b></h3><h3> </h3><h3> 第一次见到这个词</h3><h3> 我以为是穷到赤身</h3><h3> 多少年后我终于明白</h3><h3> 这个词里</h3><h3> 写满了爱情的高贵</h3><h3><br></h3><h3> 这些诗能读出一点禅味,但不是禅宗所说的“顿悟”。这些诗句全部来自于作者的的观察和“体悟”,是一个诗人对社会、对人生的独特观照。很多人习惯于把这类诗叫“哲理诗”,事实上哲理诗是不存在的。诗不是哲学,哲学也不是诗。它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属性的东西,就像“风”和“马”和“牛”一样,不相及也。一定要说出哲学与诗的关系,只能说它们共同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当然,诗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哲学的某些东西,但那也不过是“风”吹到了“马”和“牛”而已。诗歌永远是它本身,如果诗歌变成了哲学的某种变体,那么它已经不是真正的诗歌了。哲学的某些东西固然可以通过诗歌来适度表达,但诗歌并不是哲学的一种比较好的表现工具。理性一点的诗人,可能在诗中表达一些零碎的思想。对,我说的是思想,不是哲学,真正的思想都是零碎的,不一定非得形成体系不可。比如王世明对“幸福”的理解:悲的时候有人分担,喜的时候有人分享,幸福也可以“喜极而泣”。他的一些“零碎的思想”,在《生活》《抚心》《裸婚》里都有所体现。</h3><h3> 王世明的诗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口语诗。对于“口语诗”的定性,普遍的观点认为是从于坚的《尚义街6号》面世开始的。我并不反对这种说法,但我还是想强调一下,任何一种文学现象的出现,都有一个衍生的过程。在于坚说出“人一辈子的奋斗/就是想装得像个人”这句话之前,北岛就有了“在没有英雄的年代/我只想做个人”的著名诗句。真正把“口语诗”拿到台面上来的是于坚之后的李亚伟、尚仲敏、伊甸等一批当年著名的校园诗人。后来的徐江、侯马和沈浩波等人构成的所谓“北师大帮”或“新世代”,他们是八十年代“口语派”的精神延续。王世明只是借助于口语诗的表达方式,以独特的思考和手法显示出毋庸置疑的诗歌才气。我认为,王世明的诗更接近于著名诗人刘川的风格,所不同的是,刘川的诗冷峻、犀利,而王世明的诗则透着温情和包容。</h3><h3> 不久前,王世明给我发微信说:“我的诗/像极了我的个头/精短”。我认同他对自己的调侃和定位,我尤其认同的是,他提到了——精短。</h3> <h3>  作者简介:王世明,1970年生于辽宁盖州,军人出身,资深媒体人,诗书画研习者,现居北京。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央国家机关书法家协会会员、大连外国语大学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美国西肯孔院“中华文化海外传播贡献奖”获得者。诗作曾获《辽河》青年文学奖,入编《2002中国诗歌选》《2008中国最佳网络诗歌》《中国民间好诗2016》《中国诗人生日大典》(2019)等诗歌选本,出版有报告文学集《刻进大山的爱》、诗集《王世明短诗选》(中英对照)。</h3><h3>&nbsp;</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