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香

柯

五月是槐花盛开的季节。

初夏五月，躺在床上就能闻到窗外槐花的清香。寻着鸟声走到户外，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各种花香沁人心脾，最令人难忘的还是那熟悉的槐花香味。

如果说荷花代表夏的盛况，那么槐花就代表夏的签到。

小时候，我们都过着无忧无虑、动物般的生活。我们一不看日历，二不问大人，季节概念全凭自身感受，但我们都知道槐花盛开就是夏天来临，就可以下水游泳。我们村子就掩映在槐树林里，村后的山上、村前的河岸、门口的池塘边到处都是盛开的槐花。每年这个时候，我们一群男孩子脱光衣服，一边在河水里游泳，一边吃着槐花。一片片雪白的槐花漂浮在水面，一个个光屁股在河面翻滚，溅起浪花一朵朵，也溅起一朵朵槐花，那是儿时最快乐的季节！

槐花香就是妈妈的味道！母亲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她总是变着法地给我做好吃的零食，最爽口最难忘的是五月的槐花饼。

中学时代是人生中最纯真、最纯情的时期，这个“纯”肯定纯过大学时代，过来人都知道。我的中学校园就在双峰山脚下，校门口、教室外、操场边都是槐树，每当夏天来临，槐花盛开，由于体内霍尔蒙的作用，总会偷看在槐花中穿行的心怡女生，那时特别图表现、特别听她的话，只要她“一声令下”，我会腾空而起折下她喜欢的那束槐花送给她。

和老婆相识也是在槐花盛开的季节。刚上班时我被分配到正线工区，那是一个很小的工区，小平房小院落紧挨着京广铁路线，总共七、八个职工，晚上就我们两、三个单身汉住宿。

院子里也有一颗熟悉的槐树，花朵还没有完全盛开。清晨我闲得无聊，决定到附近的村子里转转。那也是一个被槐树包围的村子，我迎着朝阳走进村子，远远地看见一个身材姣好的少女站在槐树下摘槐花，明媚的晨光透过槐花林照在她身上，熟悉的马尾辫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把我的记忆拉回到中学时代。她大概十六、七岁，见到我这个生人，友好地问我是谁，我老老实实地回答的一清二楚，当我问她叫什么名字时，她来了句“今天不告诉你！”，转身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跑回家里去了，把摆动的马尾和飘逸的长裙留在我的视线里。

于是我每天都会“无聊”时到村子里玩，每每都是想方设法以各种理由去接近那个女孩。我十二岁时母亲去世，我再也没有吃过槐花饼，她说她可以做给我吃。和面、撒上洗净的槐花……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孩，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飘动的刘海、额头细细的汗珠，我思绪万千……。我调皮地伸手把一片槐花瓣贴在她的眉心，她抬头冲我嫣然一笑，那个美一辈子留在我心里。不一会，槐花饼熟了，我一口气吃了三个，她笑着说:“真能吃，像个小猪！”，从此以后她“小猪！小猪！”地叫我到现在。

在那个槐花盛开的季节，我两天天在槐树林里并肩而坐，看朝霞、赏晚霞、数星星、伴月亮，令我陶醉的是槐花的清香和她淡淡的体香……。离离聚聚，四年后的五月我们步入结婚的礼堂，又是那个槐花漫天的初夏。

花是花，人非人，岁月已不堪回首！槐花池塘里的光屁股小孩，槐花丛中的窈窕淑女，槐树林中的比肩私语，所有与槐花有关的故事已成回忆。今天，老婆牵手她的“小猪”再入槐树林，淘气地来个自拍，发现一束束洁白的槐花也掩饰不了几丝白发，我们相视而笑、相拥而泣。

青春易逝，花香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