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青山～中朝联测鸭绿江 （No.2）

贾国洪

　　鸭绿江（满语：Yalu ula，韩语：압록강)，古时为浿水，汉朝时叫马訾水，唐朝始称鸭绿江，是中国和朝鲜之间的界河。

中国是世界上国界线最长、邻国最多的国家之一。陆地国界总长约22000千米，与14个国家接壤。中朝边界长约1420千米，具体定型于20世纪60年代。总长795千米的鸭绿江皆为中朝边界，占中朝边界总长度的56%。

　　鸭绿江发源于吉林省长白山南麓，上游旧称建川沟。流向在源头阶段先向南，经长白朝鲜族自治县后转向西北，再经临江市转向西南，并在辽宁省丹东市东港市流入黄海北部的西朝鲜湾。鸭绿江主要支流在朝鲜境内有虚川江、长津江、慈城江、秃鲁江和忠满江等；中国境内有浑江、蒲石河和瑗河等支流。鸭绿江干流上还有吉林省界内的云峰水库，辽宁省界内（东北最大的）水丰水库，以及太平湾等大中型水电站、水库。

鸭绿江不仅盛产著名的“三花五罗”，还有花羔红点鲑、茴鱼、细鳞鲑、杜父鱼、七鳃鳗等10目19科58属68种鱼类。

　 长白山最早见于中国4000多年前的文字记载中，《山海经》称“不咸山”，北魏称“徒太山”，唐称“太白山”，金始称“长白山”，如今是中朝两国界山。

位于欧亚大陆东缘的最高山系长白山，地处吉林省东南部。以其丰饶广袤、博大深厚、独特多样、悠久厚重的自然资源和人文积淀而驰名天下。更有中华十大名山、中国最美五大湖泊、中国最美十大森林等美誉。并在生态、生物、地质和历史等诸多方面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和卓越的自然品质以及丰富的文化内涵。

长白山作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其令人心驰神往的绝美风光，和全球独有、震撼心灵的风景征服了全世界。现已成为世界级地质公园。素有“千年积雪万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的美誉，和“神山、圣水、奇林、仙果”等盛赞，其超级唯美治愈系映像，舒畅感直通天灵盖。

长白山有1586种野生动物与2639种野生植物，其中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50种。长白山有着探索不完的奥秘，在这里火山地貌与冰川遗迹同生共存，高山花园与莽莽雪山刚柔相济，多民族人民与自然生态和谐共生。

　　长白山是世界上最大的火山体，堪称东北地区的万山之祖，仙山之首，是无数人心中的精神地标。长白山起源完达山北麓，西南延至辽东半岛与千山相接，包括老爷岭、张广才岭、吉林哈达岭等平行的断块山地，横跨1300余千米。是图们江、鸭绿江、松花江三江之源。闻名中外的美景，一望无际的松涛林海，以及栖息其间的珍禽异兽，如鬼斧神工般的造就出一幅美丽而神奇的画卷，红出国际，刷爆外网。这里的自然环境和生物多样性都非常独特，被誉为“天然博物馆”和“物种基因库”。有如梦令云：长白山青水绿，数百绵延灵聚。心魄撼天池，俏美劲松羞住。飞瀑，飞瀑，高挂碧帘天幕。

　　长白山天池是世界最大、最深、海拔最高的火山口湖。2000年长白山天池荣获“海拔最高的火山湖”世界吉尼斯之最。

天池位于长白山的主峰上，四周被群山包围，没有一条河流能自然汇入。中国境内的最高峰白云峰海拔2691米，朝鲜境内的将军峰海拔2,749米。2500米以上的山峰有16座，总面积8000余平方公里。天池水面海拔高度为2189.1米，平均水深超过204米，最深处达到了373米，是中国最深的湖泊，这样的深度和高度，让它成为了真正的云顶深渊。“人间天上一池水，万千景象在其中”，每当大雾升起，这里便是一片虚无飘渺的迷茫世界。鬼斧神工，梦幻仙境，这里美得仿佛并不真的存在人间。

天池流域每年通过降水获得的水资源仅有0.43亿立方米。作为三江之源，它每年却要流淌1.23亿立方米的水，其中有65%以上的水源来历不明。令人疑惑的是，湖水却能终年外溢并且绵延不绝。

　 满语发音称长白山为果勒敏珊延阿林。果勒敏的意思为长，珊延的意思为白，阿林的意思就是山。显见满语长白山的本意就是汉语的直译。

炎炎夏日时，静止的湖水光亮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美的让人屏息。若是遇到万里无云的晴日，碧空如洗，可见长白山主峰峰峦环峙，拱围着一潭碧水。池水碧波荡漾，神秘莫测，数千年来，池中之水从未减少过，令人惊叹神奇。因此，清朝人将其称为闥门（龙潭），世人则称这潭碧水为天池。寄托着古人对自然力量的敬畏，对理想世界的向往。这些文化内涵跨越千年，至今依然在影响着人们。

近年来，有学者认为长白山天池的大部分水来自青藏高原。青藏高原羌塘盆地存在常年地下水，大量淡水涌入地下裂谷，再通过玄武岩中的深层导水通道流向西侧、东侧的低海拔地区，最终有一部分水流到了长白山天池。

天池的水从长白山北坡的闼门流出，形成乘槎河，河水在龙门和天豁两座山峰间，以每秒1.25到5立方米的速度，突然坠落，形成了落差高达68米的长白瀑布。

　　长白山的四季风光迥异，而冬日最为神圣。寒冬腊月时，曾经碧波荡漾的长白山天池呈现出冰封奇观，长白山天池正式进入了长达7个多月的冰封期。在阳光的照耀下明镜般的水面，像是铺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碎银，令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赞叹不已。

　　对于长白山而言，唯有大自然天造地设之“神迹”二字才足以概括。

每当夜幕降临之时，月光如水，洒满静谧的湖面。乌青的群山包围着天池，恰似迷离的极光笼罩在上空，其景如梦如幻。

　　海拔近2200米的长白山瀑布一泻千里，气势如虹。如银河般从天际奔湧而下，水花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站在它的脚下，你会被大自然的雄伟力量所深深震撼。

　　世界落差最大的火山冰瀑在此凝结，就像是洁白无瑕的羊脂玉镶嵌在断崖石壁上。

　　被称为“长白第一泉”的聚龙泉，蒸腾而上的热气，好像一条条巨龙腾云驾雾而去。简直就是与我们想像中的人间仙境一模一样。

　　繁华似锦的高山花园，是世界上难得一见，位于海拔1600米以上的“空中花园”。每到花开之季，迎风怒放的各种奇花异草娇艳欲滴，美得斑斓、瑰丽，播撒着迷人的芳香。

春季山林吐翠，杜鹃花红；夏季蝶舞莺飞，百花争艳；秋季层林尽染，漫山金黄；冬季玉树琼花，洁白晶莹。长白圣地四季缤纷，变幻万千，仿佛绚烂了整个瑶池，让人痴迷、沉醉、流连忘返。长白仙境山因水而秀，水因山而美，在这里看山心静，看水心宽。

　　这里还有一望无际的地下森林，枝繁叶茂的树林随风而动，宛如惊涛巨浪，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参天大树直入云霄，繁花异卉遍地生长，清新的空气让你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大自然的味道。长白山地域奇特复杂，令人赞叹。地下森林与洞天瀑、树化石林紧密相连，高低错落。山、水、石、林融为一体，构成了多层次、多画面、立体式自然景观。

　　绿渊潭位于北坡景区岳桦林景观带内。因岳桦阴翳[yì]、潭水碧绿深窘而得名。

绿渊潭瀑布自峭壁飞流而下，最高落差达26米，瀑水落于巨石而四浅，而后汇成一汪碧潭。每逢雾起，潭上水雾弥漫，与高山岳桦、旷古巨石浑然一体，掩映在高山密林中。潭内的游鱼穿梭其中，整个画面清新生动。当云雾缭绕时，其翠色浓厚，仿若一块碧玉点缀在山林怪石之间，美不胜收。

　　长白山大峡谷也叫锦江大峡谷，长70多公里。齐聚了坡陡如削的悬崖绝壁，和形态各异的熔岩石。是近几年发现的自然奇观，可与美国大峡谷相媲美。长白山大峡谷是火山爆发后熔岩石表面的火山灰和泥土被江水及雨水冲刷而成。北锦江从谷底流下，两岸怪石林立，奇景叠生，栩栩如生，美不胜收。 峡谷两岸生长着茂密的大森林，树木笔直粗壮，由于谷上低温潮湿，使得这老林子里挂满了苍老的白丝，苔藓、蘑菇，静悄悄的铺展着色彩。

　　北坡景区的长白山瀑布、聚龙温泉、小天池、绿渊潭、地下森林都是经典的地质奇观。还可体验急速过弯道，在峻峭的主峰上俯瞰天池美景。

　　西坡景区位于长白山天池西麓，景点有天池、中朝界碑、锦江大峡谷、梯子河、鸢尾花园、高山花园、王池花园等。

　　南景在长白山南坡地带，属长白县管辖，景点有天池、岳桦双瀑、鸭绿江大峡谷、碳化木遗迹。

　　长白县是全国唯一的朝鲜族自治县。

　　长白山池南区历史文化厚重，是女真祖源之地，建州女真讷殷部故地。2019年，池南区发现了东北抗联革命遗址——老黑河遗址。

　　坐落于长白山东坡的东景区，山势斜缓、山岭漫长，没有较大的起伏地貌。长白山在此伸延到朝鲜半岛，形成了三面临海的太白山脉、金刚山脉。该区的长白山主峰的山顶部分，及长白山天池的一部，原是中国的领土。后因特殊历史时期的政治需要，划归给朝鲜了，但山下部分依旧是中国的领土。该区行政上属于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安图县、和龙市管辖。从图们江源起到入海口，两国依江划界，和平友好。

　　鸭绿江上游沿岸有小片地区为玄武岩外，整个河床由前寒武纪岩石构成。流至河口湾处冲积层开始向外扩展，时而舒缓，时而激越。河流穿越的大部分河谷很深，与峡谷相似，海拔600－1200米。临江市以上的河段水流湍急，到处是瀑布和暗礁，既使在炎热的盛夏，江水仍然冰凉刺骨。

鸭绿江因发源处水的颜色像公鸭头上羽毛绿色而得名，江水清澈静溢。两岸山峦叠嶂，峡谷深遂，层林尽染，风光旖旎 。由于鸭绿江处在崇山峻岭中且离海洋不远，因此雨量充沛，充足的雨水使针叶树和落叶树生长茂盛。森林为野猪、黑熊、棕熊、东北虎、金钱豹、狍子、紫貂、猞猁、貉子、豹猫、狐狸、雷鸟、雉鸡、蝮蛇和“鸟类活化石”中华秋沙鸭等动物提供了安全的栖息地。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这里的一山一水，一崖一洞，一石一峰都能形成一格，既美得令人窒息，又不会让人觉得出乎意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鸭绿江离开母亲长白山的怀抱，一路饱吸大地的灵秀，林海的苍劲、花草的芬芳，将这一切无私地馈赠给了两岸人民。

鸭绿江沿岸有许多历史遗迹，如鸭绿江断桥，虎山长城，一步跨，河口断桥等，景史合一，现在已成为享誉中外的著名旅游区，绽放其独特的魅力。

　　鸭绿江断桥坐落在丹东鸭绿江上，大桥的一端是朝鲜的新义州市，另一端是我国丹东市。该桥建于1909年5月，1950年11月被美军炸毁成为废桥，只剩丹东市一侧的四孔残桥。

这座在战争中诞生又在战争中毁灭的断桥，它不仅仅是战争的警世碑，更是历史的备忘录。

　　虎山长城建于明成化五年，即公元1469年。位于丹东市城东十五公里的鸭绿江畔，是国家级鸭绿江风景名胜区的一个重要景区，有城楼、长城、古栈道、睡观音等多个景观。它隔江与朝鲜的于赤岛和古城义州相望。

历经几百年的虎山长城几乎是濒于湮没了，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都将万里长城的东端起点，误认为是“天下第一关” ——山海关。其实早在《明史·兵志》中就曾有记载：“终明之世，边防慎重，东起鸭绿，西至嘉峪”。就已确认明长城“东起鸭绿江，西至嘉峪关”。

　　“一步跨”其实是一条极窄的小河沟，位于虎山脚下东侧，有一米多宽，中间还垫着一块石头。你只要抬脚一步，便能跨到朝鲜去——水沟旁立着一块界石，上面写着《一步跨》三个大字。夏天水多了，踩着石头也能走到朝鲜于赤岛的土地上，冬天没水就没界限了。

　　河口断桥——原名清城桥，她是鸭绿江上连接中朝两岸最早的一座公路桥。1941年日本侵略者出于军事侵略和经济掠夺的需要建造此桥。1950年10月19日，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和秘书毛岸英，乘坐同一辆吉普车与志愿军大部队从这座桥上奔赴朝鲜战场。1951年3月29日，美军出动了6批次、30余架飞机轮番轰炸，将清城桥炸断。

　　距离河口不远的上河口的铁路桥原叫春函桥，现名上河口鸭绿江大桥，是抗美援朝期间最重要的军列秘密运输通道和生命补给线。桥的对岸是朝鲜的清水郡，在战争期间，这座桥功勋卓著：通车21723辆次，3万多名志愿军和大量军用物资由此进入朝鲜战场。

　　1973年初，应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关于重新勘测中朝边界的请求》，经两国外交部门多次谈判达成相关协议。随即，总参向沈阳军区下达了中朝边界联合测绘任务，并协调军地相关十五个单位共同参加中朝联测。

部队接到军区命令后，对全体官兵进行动员，开展有针对性的业务训练和边境作业政策教育，朝鲜日常用语及朝文的学习。期间，卫生队组织体检、注射各种疫苗，为各作业队干部、战士下发免疫证。

战友们穿上军工厂刚刚研制出来的“三元”混纺布（俗称的确良）质地的夏装。习惯了棉布军装的官兵都是第一次穿，感觉非常良好，既笔挺又结实，佩戴绘有国界线和界碑的边境作业专用胸章。战友们清纯脱俗棱角分明，颜值和直男式造型双在线，且五官知性优雅，气质赞到爆。

4月份，一、二、三、四队乘军运专列分别到达测区，各作业组在长白至丹东鸭绿江沿线全面展开。

　　参加中朝联合测量的二队五组组长王显宝，成员有孙书权、于守成、尚士海、张立国、张云安、白万林、任凤来、贾国洪。

全组乘汽车团车辆与通信团、舟桥团4人，翻译何军等配属部队战友共同前往作业点。从临江出发不久，车队驶入穿插在密林中的公路。当汽车沿曲曲弯弯的盘山路上到山顶时，只见太阳在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放眼望去，山下云遮雾罩，远处的群山只露出山头，尤如汪洋大海中的一个个孤岛。这般奇景恰似蓬莱仙境之“云海缥缈景如画，青山烟雨醉故人”。

下山时，遇到数不清的胳膊肘弯，晃得人头晕目眩。驾驶员随即告诉我们，这一段靠近江边悬崖上的公路，就是抗美援朝题材经典电影《奇袭》的拍摄现场，难怪八一电影制片厂来此地取景。映入眼帘的中朝边境林木参天，高山耸立，云雾缭绕，坡陡弯急，美仑美奂，惊险刺激，山高路远，​风光秀丽。

　　从长白山天池发源地到丹东市，每一条流入鸭绿江的河沟，满族先民都给排名。据《长白汇征录三江源流》和刘建封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编撰的《长白山江岗志略》，记有鸭绿江上游自双岔口开始至临江共二十四道沟，此地域恰为建州女真长白山部中鸭绿江部住地，满族祖居地以序数排列的“道沟”当主要在此处。

　　六道沟是从临江溯鸭绿江而上的第六条大沟，六道沟镇历史悠久，饱经沧桑。高句丽王朝以前为无人原始森林区，唐渤海时期为渤海古国沿江码头。清初长白山封禁为圣山后，这里没有人烟，开禁后人烟渐增，形成村落。1892年建屯，因近六道沟河，故名六道沟。

　　汽车团崭新的大解放沿着狭窄的江边公路疾驶，天黑前钻过一个山洞，拐了一个大弯把我们送到六道沟镇，住在番号是一三五零的边防部队营区。

　　按照工作计划，战友们安置好住地，立即着手准备到龙岗村去“打游击”。全组人员和翻译小何及舟桥、通信部队的几位战友一同前往，大家背着仪器器材、被服粮食和枪支弹药，沿着一条密林中的崎岖小路，翻山越岭七十余里前往龙岗村。

　　龙岗村位于六道沟下游的鸭绿江边，波涛汹涌的鸭绿江在这里遇到坚硬地质岩层的阻挡，形成几字湾，减缓了江水的流速，俗称“王八脖子”，在航空像片上看，还真有点像。龙岗村就建在几字狭窄的空地上，没有公路，从村里出来就得爬山，再下山顺着沿江小路走到六道沟或其他村镇。我们第二趟主要是背过江用的橡皮舟、救生衣、船桨和电话线等物品，全组人员都在龙岗村张会计家住宿。

　　张会计祖籍胶东半岛，早年间老辈人闯关东来到六道沟定居，靠种地打鱼为生。家里有两个还没上学的女儿，小女儿刚满3岁，聪明漂亮，乖巧懂事，很得夫妻俩的偏爱。当张会计在生产队见到去打前站的战友，正在和队长联系在村里住宿的事情，就主动向队里审请安排到他家。老两口忙活了一天，腾出家里西间大屋。

在他家住的这段时间，张会计忙完生产队的工作后，抽空划船到江里撒网打鱼。经常打到鸭绿江特有的“三花五罗”（鳌花、鳊花、鲒花，哲罗、法罗、雅罗、胡罗、铜罗），江鲤、白鲢等给我们尝鲜，打得多了就放入江边木箱内保持鲜活，随用随取。不仅如此，张会计还主动要求协助舟桥部队接送我们过江。每天早6点划自己家的船把控制组送到对岸，晚上摸黑等在渡口，见到对岸发信号再过去把控制组接回来。

　　站在龙岗山上向远方眺望，眼前呈现出春风沉醉，绿草如茵的美景，鸭绿江两岸漫山遍野开满了映山红。映山红又称野杜鹃，别名尖叶杜鹃或兴安杜鹃，生长于山坡，草地，灌木丛等处，朝鲜语则称金达莱。金达莱是鸭绿江岸畔开放的第一朵花，两岸人民把金达莱看成是春天的使者，坚贞、美好、吉祥、幸福的象征。

鸭绿江两岸中国境内没有任何重工业，朝鲜一侧多年前建有的工厂、矿山等近年已全部停工。没有工业污染的危害，使原本生态环境良好的边境地区空气更加清新，森林中饱含负氧离子，微风徐徐吹来，伴随着沁人心肺的花香，令人神清气爽。

　　每天清晨，走在鸭绿江边的小路上，都会听到对岸朝鲜村庄里，挂在村头的广播喇叭准时播放金日成将军之歌：“长白山绵绵山岭，血战的历程，鸭绿江水曲曲弯弯，飘着血痕；今天自由朝鲜光荣花环上，灿烂的放射著神圣光芒；啊，英明的将军，敬爱的金日成；啊，伟大的将军，我们的领袖金日成。”之后是朝鲜人民广播电台每日新闻的开场白：“慈父般的领袖、百战百胜的将军、英明的首相、伟大的陆海空三军统帅、朝鲜人民心中的红太阳金日成教导我们说如何如何••••••。”

由于江面较窄，清晰可见朝方的稻田建在半山坡和山脚下，江边建有水泵站，抽取江水灌溉山上的农田。几个朝鲜妇女弯腰在稻田地里插秧，三个男人在场院上踢足球，沿岸看不到几个人，也看不到车辆来往。村里的房屋都是白墙黑瓦，排列整齐，村外的山上植被生长茂盛，自然环境保护良好。

　　作业开始后，我和任风来按照工作分工负责国境内的调绘。驻地留守两个人，做饭、买菜、接听电话，随时保持与上级和其他小组的联系。其余的战友全部参加控制组，在王显宝组长带领下沿鸭绿江两岸上山做点。通信团战友迅速架起连接丹东联测指挥部的专线，保障电话24小时畅通，作业组随时接受上级指示和下情上达（指挥部规定，每天晚上必须汇报当天工作和涉外事项）。舟桥部队两位战友负责划橡皮舟送控制组过江，傍晚再按约定地点准时将他们接回来。

　　鸭绿江边朝鲜一侧山形险峻，森林遍布，攀爬十分困难。控制组有的身背德国蔡司030经纬仪，有的肩扛三角架，还有枪支、水壶、饭盒、望远镜等，上到山顶时，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在鸭绿江沿岸登临山顶观测，有一览众山小的视野，更有山高人为峰的豪迈！但是，在朝方是不能随意伐树的。由于航测团先期拍摄1：2.5万比例尺航空照片时，按规定飞机不能越境，因此采取非常规倾斜飞行，既可以拍到朝方境内图像，又保证不越界。为便于内业队后期成图时纠正航线大角度偏转与扭曲，就必须在航线之间的结合部多布控点位。另外，如长白山天池界碑等一类方位物也要求测出平面坐标、高程，航线结合部的控制点数量相比往年大幅增加，控制作业任务艰巨。

控制组按照业务计划多次上山勘察，发现朝鲜境内大地点稀少，且山顶林木密集，视线被严重遮挡无法观测。只有充分利用国内大地点、军控点，在朝方山上插上测旗，采取前方交会或侧方交会的方法，测算鸭绿江两岸各控制点的坐标及高程。按照联测相关协议，中方控制组人员可越过边界在朝鲜境内五公里范围行动。朝鲜人民军只负责朝方境内调绘，不得越界到中方境内。

与龙岗村隔江相望的是朝鲜竹田里，距此十多里是当地最高的山——海拔1080米的竹田峰。此山高耸陡峭，控制组从山下爬到山顶用了两个半小时，大家累得汗流浃背，呼哧带喘，手脚发软。第二次爬竹田峰那天是端午节，清晨，从鸭绿江边走到山顶一直是在云雾里穿行，在露水里摸爬。脸上淌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雾水，手上被树枝划的道道血口，的确良军装被汗水和雾气湿透。爬到山顶，战友们累得全都躺在草地上张嘴喘气，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太漂亮了。”大家这才注意到天边的太阳照耀在云层之上，奔腾翻滾的云海里只露出几个小山包，如梦似幻，恍如仙境，实在是太美了。

　　控制组乘橡皮舟过江时，除了携带仪器、三角架、测旗等作业器材和枪械、水壶、饭盒外，按规定还必须带着上级下发的新吉林、大辽叶或人参烟，随时准备与朝鲜军方会唔时使用。在途经朝方边防哨所或军营时，出于外交礼节与其打招呼后相互递烟，结果是我国的香烟大受欢迎，而朝鲜烟没吸几下则自动熄火。偶尔遇到朝鲜人民军测绘人员，他们往往通过翻译向控制组索要红蓝铅笔、绘图笔和绘图墨水，甚至还要家用电器——手电筒什么的，让人感觉其轻工业比较欠发达。

刚到朝鲜作业时，朝方个别偏远的边防站没有接到联测通知，对中国军人的到来很感意外。当他们发现控制组在江边公路上行走时，马上用汽车接到边防站要求会唔。经查看控制组携带的文件，联测胸章并与其上级沟通后，很客气的表示积极配合，又用车将战友们送到点位所在的山下。后来听说相邻的作业组也遇到类似事情，所不同的是他们从山上下来，要走到江边返回，就必须经过一处硕大的营区。而这里的部队就是闻名遐迩的朝鲜人民军女炮团，上至团长下至士兵、炊事员都是女性，配备着据说是苏联支援的新式大口径火炮。经翻译交涉说，我方人员要穿过炮团到江边渡口回国时，该团长表示需要作业组配合蒙上眼睛，由她们护送才能通过。让在场的战友头脑中随即浮现出电影“打击侵略者”镜头：潜入白虎团内部的朝鲜人民军女特工尹玉善，从敌营跑到志愿军部队送情报时，也是眼睛蒙上黑布被带到前线指挥部。但此时非彼时，现在是中朝联合测量，当然不能贸然同意被蒙眼。最后，该团经请示上级和外事部门同意，允许控制组即刻通过。

　　由于战友们都和组长过江去做控制，为充分保障人身安全，组长令任凤来跟我去调绘。尚士海去镇上买菜，白万林做饭、听电话。我带着组长的54式手枪，任风来背着冲锋枪，挎着饭盒、水壶随我同行，我们经常在山上树林里或小溪边用膳，

调绘就是在野外完成各军事要素采集后，按图式规定的符号将地物、地貌元素用彩色墨水描绘在像片上并作各种注记，然后进行室内整饰。其中以鸭绿江主航道为基准的国界线，以及中朝两国在鸭绿江中各岛屿的归属为重点。如丹东市振安区段鸭绿江中诸多相邻很近的珍珠岛、燕窝小碛子归中方；楸桑岛、鸟卵岛归朝方。

表示两国神圣领土归属的国界线，是非常敏感的涉外要件，容不得半点大意和失误。因此，除了现场实地踏勘、询问当地居民外，还要电话咨询驻在丹东的外事部门，仔细核对鸭绿江中主航道的走向。在每一张航空照片鸭绿江的图像上，用黑色准确描绘岸线，在其中渲染蓝色墨水，并用红色墨水准确标注国界线。在国界线两侧，分别用中朝两国文字注明中国（중국）、朝鲜（조선），以及江中岛屿的名称及岛屿归属。

　　芒种那天，控制组在朝鲜完成作业，下山后准备返回渡口。正延着江边公路行走时，身后一辆疾驶的苏制嘎司51货车驶近，突然一个紧急刹车，从车上下来的司机用标准的中国话说：“同志们，辛苦了，欢迎你们到朝鲜来。知道你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测绘部队人员，需不需要我用车送你们一程？”经短暂交谈，才知道这位司机是朝鲜族志愿军留朝人员，已在朝鲜娶妻生子安家立业，能在国外偶遇志愿军老战士，真可谓是他乡遇故知。

　 鸭绿江沿岸中国境内的植被，明显不如对岸朝鲜保护的好。据当地人介绍，经过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多年来滥砍盗伐现象严重，松树几乎看不到了，山上仅剩些经济价值不高的次生林。林中杂草灌木丛生，蛇的种类不少，入夏天气炎热，它们就和林蛙等组团下山到江边避暑。因而，我们调绘时在江边小路上行走，会经常遇到各种蛇到处乱窜。只要手里拿条树枝不停的打草惊蛇，也并没有什么危险。

在江边可以看到山上坡地的人参棚，是当地人用黑色网状物搭建的遮阳棚，地面垅台上整齐的生长着一排排人工种植人参。绿色叶片衬托着红色的人参花煞是喜人，据说人参通常3年才开花，6年结果，花期6～7月，果期7月。

　　在山上偶尔能碰到元枣（野生弥猴桃），像葡萄似的一串串挂满枝头，熟透了的果实晶莹碧绿，比人工种植的弥猴桃味道好得多，品尝之后往往让人乐不思蜀。还有野生梨树、杏树、桃树，林中遍布榛子、蘑菇、木耳、松茸等山珍。

我和任凤来就曾在一次调绘作业中，在上到半山腰坐下休息时，一颗熟透了的山梨从树上自由落体砸到任凤来后背。随手捡起来用溪水冲干净，一尝不要紧，简直就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梨味纯正，甘甜醇厚。此后，味蕾再也没有遇到大自然给予的如此待遇。

　　为加快作业速度，早日完成中朝联测任务，控制组的战友们在组长带领下早出晚归。因为经常要过江，每天要在江边选择适合摆渡的地点，所以早上四点左右就起来，匆忙吃过饭后，天刚朦朦亮就出发，乘橡皮舟过江。从朝鲜渡江返回时，走到住地天色已晚。

　　国内的调绘工作决不能落在控制后面，我想最好是与控制组同步，或者提前，组长就不必从控制组抽人参加调绘，整个任务才能提前完成。为提高工作效率，我们采取离龙岗村近的地区当天返回住地，偏远的地方走到哪住在哪的办法，避免每天路途重复往返而耽误时间。江边小村梨树沟在测区边缘，离龙岗村最远，为了工作结束后能够尽快返回住地，我们先走到测区外的一条盘山公路上，我让任凤来站在道边，两个半小时后截住过往车辆搭顺风车回去。我独自下山穿过密林走捷径去梨树沟调绘，这样可以工作“打车”两不误。虽然是大白天，但一个人在森林里行走，安全系数不是很高，何况我只带着手枪。为防突发意外，我将子弹推上膛并打开保险一手拎枪，另一只手拿根木棍，沿用大兴安岭作业中用过的方法，用木棍到处乱打尽量发出些动静，同时大呼小叫虚张声势，故意惊扰林间各种动物。果然效果显著，连个兔子都没碰到，我顺利走到山下调绘结束后原路返回，提前来到约定地点。当我走到公路上，迎面遇到一位睁大眼睛盯着我看的老者，他惊讶的说：“就你一个人从这片林子里出来的？”我说：“是呀，我一个人。”老者又说：“你们解放军胆儿可真大，你们不知道，这林子里经常有熊瞎子出没，多危险哪。”听罢，还真有点后怕，顿感脖梗子后一股凉风上移至百会穴，身上直冒冷汗。恰好，任风来刚拦住一辆卡车，这位热心的司机坚持把我们送到离龙岗村最近的地方，我们下车道谢后，比预期计划提前了三天回到住地。

　　作业后期，邻队一个小组到距离最远的鸭绿江上游测区边缘打游击。控制组结束观测工作后，穿过灌木丛抄近路下山，傍晚，走到一座悬崖下面，只见山下杂草中露出一堆白色物体。虽然光照不足，但在幽暗密林映衬下阴森诡异，炫目乍眼，走到近前观看，发现是一堆粗大的动物骨骼。有点像牛骨头，但是没有头骨和牛皮或牛角，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骨头。因为必须要按计划与调绘组汇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即加快脚步，提前到达边防站，调绘组完成任务下山时已是掌灯时分。边防站的同志们非常热情，招待他们在食堂吃晚饭，大家边吃边聊当天见闻，当夜，全组在边防站住宿。

第二天早上，发现边防站的人都不在，正准备到哨位问询时，看到他们全都回来了。每人身背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兴高采烈地说要改善伙食表示庆祝。原来，他们昨晚无意中听到悬崖下白骨之事，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除岗哨留守外，全体出动，按图索骥找到白骨，经仔细验看，确定那是一堆价值不菲的虎骨。森林中的宝贵资源不能浪费，于是便悉数取回，并感谢联测战友们提供的信息。

　　我们作业的方式是由远及近，龙岗村附近的工作可以当天出去当天返回，不必再去打游击。所以，我携带手枪一个人去调绘，其余人全部参加控制组，完成最后几个点位观测。

我们每天都起得很早出外业，一天中午，我结束作业从龙岗村后山返回，只有白万林自己在住地。吃完饭后，我想休息片刻再清绘，不觉又困又累倒在炕上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朦胧中听到有人大声喊叫，赶忙翻身起床来到屋外，看到村里的人边跑边喊：“快救人呀，有小孩掉水里了”。白万林也不知去了哪里，救人要紧，我门也没关，撒腿就往村头江边跑。见到几个幼童正坐在地上哭，一问才知掉入江中的小孩已被江水冲向下游，于是，又拼命顺着江边往前跑，远远看到江边有很多人。跑到跟前才知道，白万林和来得早的村民已用木棍把小孩捞出，正在岸边为其控水。白万林告诉我说：“这个孩子是房东张会计的二女儿，中午和邻家孩子在江边玩时，不小心掉入江里，事发突然，都没来得及喊你。就先跑到江边想下水救人，当即被乡亲们阻止，说水太凉，谁下去也受不了，不被淹死也得冻死。”此时，村医也来了，采取各种办法抢救都没有成功，就把孩子尸体抱回村里。

张会计夫妻俩中午在山上的地里干活，这时已被人找回家，见到溺水身亡的二女儿，张会计老伴当即晕死过去，醒过来夫妻俩抱头痛哭。在村里老辈人劝说下，天黑前将孩子下葬。后半夜，他们不相信孩子已经死了，又跑到坟地把孩子尸体挖出来抱回家，希望孩子能够起死回生，一直折腾到天亮。战友们都非常遗憾，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江边把孩子救起来，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无情，让人追悔莫及。

　　六道沟村北江边陡峻的山顶上仙气缭绕，矗立着一座独立石峰，在鸭绿江上乘船很远就能看见。是众人皆知的仙人石，下面还有个山洞，村民说那是仙人洞。因为对特征显著的独立山峰和洞穴在图上要有所标注，我向村民打听有无上山小路时，他们全都极力阻止，并且神情紧张的说：“解放军同志，千万别去，自打有六道沟村就没人敢上去。听老辈人说仙人石充满灵性，站在山下能看到，上到山顶却怎么也找不着。更怪的是仙人石下面的洞里住着一条龙形大蛇，这附近什么活物都没有，全都被它吃光了。有人看到它饿了就出来抓捕空中的飞禽和地上的走兽，渴了就从山上伸着脖子悬在半空中吸食江水，实在是太可怕了。要说不是龙吧，它长得和龙一样，头上有角，瞪着双血红的眼晴，晚上像灯笼那么亮，见者无不“妈呀”一声惊叫，转身撒腿就跑，所以这里叫龙岗村。”说得那叫一个恐怖，让人毛骨悚然，可谓是玄之又玄且言之凿凿。

　　回到龙岗村，我将村民这一骇人听闻的传说向组长通报。王组长说：“你怎么看这事？”我说：“江边山上那个叫做仙人指路的独立山峰是一类方位物，必须准确表示，如果有山洞也要标注。至于山上到底有没有洞，山洞能有多大多深，只有上去看才能知道，我认为应该专门去一趟搞清楚。世界上没有龙，国内外虽然都有龙的传说和图腾崇拜标记，但古生物学家确定，龙是上古先民虚构的形象，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所以没什么可怕的。经过现场考察眼见为实，才可以破除人们对仙人山世代相传，延续多年的恐惧。”组长说：“好吧，就按你的意见办，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在征得组长的同意和支持后，我携带着压满子弹的冲锋枪前去一探究竟。依山傍水的仙人山山高坡陡，由于多年没人敢上去，山上的森林中杂草灌木密不透风，风化岩石遍地，上山十分困难。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攀爬，我登上了山顶，又从山顶找到位于半山腰的所谓仙人石。映入眼帘的“仙人石”，其实是一座高大耸立类似人型的独立岩峰，上面横向生长着一颗硕大的，形状怪异的松树，很像黄山上的古松。难怪当地人都把这个独立山峰叫做仙人指路。

仙人石下面确实有一个很浅的山洞，洞口不大，雨季时往外渗水，这么浅的洞怎么可能藏着巨蛇？事实证明，此乃年代久远的以讹传讹，“龙”、“仙”及山洞即刻真相大白，于是决定返回住地。在我下山时，踩掉了几块活动的岩石顺着陡峭的山坡滑到山下，发出的声响引起附近村民注意，他们大声呼叫：“快看呀，仙人石动了。”当见到我随后从山上跑下来时，更加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大张着嘴木然地看着我。听我讲完山上的状况后仍然半信半疑，我对他们说：“你们可以自己上去看看，没有什么龙和仙人洞，大家不必害怕。”

至此，调绘工作全部结束，能在完成任务的同时，顺便破解了困挠着村民多年的仙人山上“龙”之迷，人们不再无端惧怕而能够安居乐业，也算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为当地百姓做了一件善事。

　　六月末，二队全部完成任务收测回到临江，住在县政府招待所。各作业组进行业务小结、中期修整，等待大队检查验收，同时做下半年业务训练实施计划。

星期日休息，战友们到县里想采购些土特产，如木耳、蘑菇、黄花菜等山珍带回大连。偶而发现竟然还有临江当地生产，明清宫廷御用密制人参精、蜂王浆、鹿茸精等各种大补佳品，家里有没有老人的战友都买了不少，差点没给买断货。商家没想到，这些军人的购买力如此旺盛，忙不选地又从厂家紧急调运。

　 数日后，联测指挥部及测绘大队业务部门结束对各队作业成果验收，参加联测的各单位做返程前准备。此时，朝鲜人民军某负责人要求与中方会唔，为延续中朝之间守望相助的优良传统，代表朝鲜人民军向中国人民解放军测绘部队告别。见面会谈之后，他和测绘大队三队刘贤德队长站在长白山天池界碑旁，记录下了这一见证中朝两国人民和两国军队友谊的历史瞬间。

　　临行前，二队集合全体人员，列队前往著名的“四保临江战役”烈士陵园，祭奠当年牺牲的前辈，缅怀革命先烈，坚定理想信念，感受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战友们看到山上布满坟丘，有的坟前墓碑上写着烈士姓名，多数墓碑只写壹号、贰号等编号，有些迷惑不解。陵园管理人员告诉我们说：“那是因为牺牲的烈士太多，我军在这里与国民党部队反复进行拉锯战，参战官兵英勇无畏，前赴后继，最终以歼敌4万余人结束战役。战后掩埋时因来不及搞清楚烈士姓名，只好用编号，还有十几座大墓，每座墓碑上都写有几十个号码，埋着众多尸体残缺的烈士。”可见当年的战场之残酷，战斗之惨烈，令在场的战友们心情沉痛，潸然泪下。

　　战友们对这些牺牲的前辈们肃然起敬，他们以生命为代价换得共和国的江山来之不易。放眼望去，烈士们的鲜血浸染的绿水青山分外妖娆，随着年轮的递增，暗淡了徂川，迸发出夺目的光彩。在此，我们与兄弟部队共同参加了首次中朝联测，在进行测绘两国边界的同时，领略了鸭绿江两岸的风土人情，祭拜了烈士陵园，提升了战友们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坚定信念。美丽的鸭绿江见证了中国与朝鲜友谊的历史丰碑，中朝边境作业又一次丰富了我们的人生经历。

　　两个多月的中国和朝鲜边界联合测量胜利结束，惜别思绪沿着鸭绿江的碧波流淌。伫立江畔蓦然回首，再度引发心灵的震撼和极强的视觉冲击力，更有一种在历史的波澜起伏中自我升华的感觉。在这里，我们于丈量祖国疆域，保障领土完整中尽职尽责，不辱使命，在异国他乡一次次感受到祖国的强大和军人的尊严。

七月中旬，沈阳军区测绘大队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中朝边境联测任务，全体官兵顺利返回大连。

　　近年来，鸭绿江流域各级政府筹资，从丹东至长白修建了一条沿江公路，将各地的历史遗迹和著名景点连接在一起。从集安再往前，沿鸭绿江边境线一路北上，经过临江，长白，还可以直通图们、珲春，绥芬河。人们沿途欣赏着蓝天白云，山峦起伏，江水幽幽，体验别样山水景观。

行走在鸭绿江边，不仅能领略到大自然的壮丽景色，还能体验两国的历史和文化。春天山花烂漫绿水滴翠，秋天枫叶乍红，植被五颜六色，一览姹紫嫣红。鸭绿江蜿蜒曲折，宽窄不一，宽处水库荡漾，碧波万里，浑江大拐弯雄浑壮观，窄处20米，对岸朝鲜村庄清晰可见，人民军巡逻，朝鲜娃娃河里游泳。还有主体思想纪念塔，晚上这边的灯火辉煌和江对岸的零星灯光。这条特殊的界河将两国的差异和共通之处呈现得淋漓尽致，为你打开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窗户。碧绿明净的鸭绿江沿岸已是驰名中外的旅游胜地。

　　从丹东出发，沿边境公路G331国道到吉林省集安市。这里是我国古代高句丽王朝的早期都城“丸都山城”所在地，5A级景区，此处留下了高句丽国的昔日余晖。

高句丽是存在于西汉到唐朝之间的边疆政权，地跨今中国东北地区与朝鲜半岛北部。第一个都城建在辽宁桓仁五女山上，史称纥升骨城，后迁到集安，最终搬到朝鲜乐浪郡（治所在平壤）。经隋唐两朝四帝七次讨伐，高句丽最终被剿灭，国土纳入大唐版图。

　　高句丽王朝延续700年的历史，在集安就有400余年。故此建有吉林省唯一的世界文化遗产——高句丽王城、王陵和贵族墓地。

长寿王陵，是高句丽中晚期王陵，方形阶坛石室墓，墓顶用整块巨石封盖，被称为“东方金字塔”。陵墓上面原有建筑已毁，墓侧有陪葬墓。

　　鸭绿江流域群山叠嶂、林木茂密，树种多达160余种，森林资源极为丰富。在过去的年代，由于交通不便，鸭绿江便成了吉林、辽宁两省输送木材的黄金水上通道。时间久远，逐渐形成了鸭绿江流域独特的木排文化。如今，朝鲜人民仍在使用木排这种传统的运输方式，成为鸭绿江木排文化的缩影。

　　地处鸭绿江下游的河口村，三面环水，一面傍山，与朝鲜清水郡隔江相望。优美动听的经典民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似乎就是唱的这里。每年春天万亩桃花竞相绽放，姹紫嫣红，绚丽多彩，吸引游客达20 万人。河口成为我国艳红桃的主要生产基地。河口桃花节已成为丹东重要的旅游名片。

贾国洪

2020年7月18日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