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故事：我，刺猬与猫

吉言

（一）

自武汉因新冠疫情封城以后，各地百姓都自觉将自己封闭在家，认为这样可以彻底截断传播途径，让病毒自然消亡。

考虑到需要给孩子开学前留出足够的居家隔离时间，以及担心走晚了列车上拥挤，感染风险加大，所以，春节在老家只待了一周就匆匆返沪。

回到上海已是深夜。根据要求，我们需在家隔离两周，但三天一次的外出购物是允许的。第二天我们到超市购买了大量的食物，然后就乖乖地居家隔离。这期间，除了我每天晚上一次的投放垃圾，其余时间均做到了足不出户。

（二）

二月中旬，国内疫情逐渐好转，个别省市甚至已经开始清零，口罩等防疫物资的供应也有所改善。三月初，形势更加乐观，小区里已经开始有人走动。一些人会特意借丢垃圾的机会，在小区里多走上几步。

我也是从那时开始，每晚投好垃圾后到小区河边走走。遇见小精灵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三）

那天。路过一片灌丛时，突然听到旁边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开始以为是猫，没太在意。我往回走时再次在灌丛处听到了同样的声响。待我走近，声音又突然没了。

借助夜色四周搜索一遍，居然没有发现猫的身影。蛇？突发的念头甚至把我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可那声音并不像蛇游走时产生的。好奇之下，壮着胆子打开了手机附带的手电扫射，结果一眼就发现了精灵的身影。她一动不动，或许突来的光亮让她有些紧张，但也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我蹲下身，近距离拍下了这张照片。这是我第一次在小区里遇见刺猬，而且距离如此之近，实在难得，也很兴奋。

（四）

接下去的好几天，每晚八点前后，只要路过那一区域，基本都能遇见精灵。根据窸窸窣窣的声音位置，甚至有天晚上同时在三个不同的位置出现响声，推测那片灌丛中至少有三只以上，说明精灵“人”丁兴旺。

那几天很是感慨，在上海的居民小区，居然还有刺猬家族生活，而且似乎已经跟我们和谐相处了一样。但同时也为她们的生存环境感到担忧，这么小的几片灌丛，竟然就成了她们的栖身之地！这样小的生境，能形成足够大的能量金字塔吗？她们能获得足够的食物吗？

之后，去河边走路已不是为了散步，更像是为了去看看小刺猬们是否依然安好。为尽量减少对她们的打扰，我后来不再打开手电，只是听听她们行动的声音，感受一下她们的存在。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借着月光看到她们的身影。

最有意思的一次，是我在灌木丛边听到了声音，然后驻足，屏住呼吸想看看她会怎样应对。没让我失望的是，她竟然一头从灌丛钻出，几乎要撞到了我的鞋子，然后停下稍作观察，再沿着小道边缘快速地跑了。那速度，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之前我总以为她们只能缓慢爬行。

（五）

没过两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区域总有三两条猫出没，或缓慢沿路巡走，或干脆在灌木、草丛边蹲坐着。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做什么。那段时间偶有人在道旁投放猫粮。所以刚开始我觉得猫是来寻猫粮的。或许喂猫人都是晚上过去投放，也是借丢垃圾的时间。接下来每天能遇到猫好几次，而刺猬的声音，更别说身影了，都不见了。

又过数天，在距离最初发现刺猬五六十米远的灌木丛里，我意外地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响声。好长一段时间的消失，再次激起我想看看她的念头，于是破例再次打开了手电。在我要拍照的间隙，她居然开始逃跑，所以我只能拍到一个逃跑的背影。

再之后，接连一二十天，再没有听到刺猬发出的声响，更没能看到她们的身影，哪怕是背影。

（六）

猫，依然每天出没于附近，或漫游，或坐立于高处，像是等待，做守株待兔状，不，守株待猬！我这么想。

猫总是在那附近出现，即便投食已经停止，因为装食物的盒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依然在那里巡走，真有点“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感觉。

刺猬哪里去了？是我走路的时间早了，她们还没出来？可我时间并未提前。是疫情好转出来走路的人多了，惊扰了她们？或许有可能。还有，遇见刺猬最多的那段时间，草坪上的路灯一直未亮，这段时间似乎修好了，亮了。灯光让她们担心暴露，不肯出来了？这也有可能。

然而，最让人生疑的，还是那两只无利不起早，不对，应该是无利不熬夜的猫。他们巡山，他们守株待兔，那样频繁，那样执着，难道就是为了守候早已停止的猫粮投放？无事不登三宝殿，人类无数的经验告诉我，猫绝对不会无欲无求来这里锻炼！

也许你会说，猫吃刺猬，怎么可能！未等猫张开嘴巴，刺猬缩成一个球球，锋利的毛刺让猫无从下嘴。猫吃刺猬的阴谋论似乎不能成立。

可是，谁又能证明猫吃不了刺猬呢？黄鼠狼能战胜刺猬，猫为什么就不能？据说刺猬的天敌只要将刺猬身体翻过来，她最薄弱的肚皮朝上，那么她就没有一点点抵抗能力了。猫，没有将刺猬扫翻的能力吗？也许，我们太低估了猫的能力。

（七）

哎，谁知道精灵都去哪儿了？但关于猫，甚至我潜意识里已经将他定义为“贼猫”的阴谋论最好不是事实。但愿精灵们一直安好！来年，我们还能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