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牙嶂游记

朗月清风

<p>连续爬了几座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山,对自己的体力有了足够的信心,难免对家乡排名最高的两座山峰军峰山(海拔1761米)和鱼牙嶂(海拔1460.9米)产生遐想。这次我们选择了鱼牙嶂。</p> <p>2020年4月30日六点不到,我们一行两人骑着摩托便出发了。家乡是钟灵毓秀之地,处处风景如画。但路途遥远,不敢贪恋,过棠阴历圳口,只在经过下南水库的时候停留片刻,这里山光水色,境象阔大,很有点"高峡出平湖"的意思。而后直达神岗乡党口村,出村不久,两条岔路,左边前往军峰山,右边便是鱼牙嶂了。"左青龙,右白虎",便忍不住想:右边曾是华南虎出没之地,这军峰还真是宜黄龙脉不成?遐思一转而过,我们直奔此行的终点而去。</p> <p>车行至大山口村,我们弃车步行。关于鱼牙嶂,最早还是少年时,通过邮票初识的,那时鱼牙嶂刚成为省级华南虎保护区,至于有关那发现华南虎踪迹的消息就更早了。而今,那一排如鱼牙的山峰就在眼前,好像没想象的高耸入云。随着山势的增高,山路旁的梯田越来越狭窄,而让人震撼的是这样巴掌大的梯田,都是用巨大的石块垒砌而成,这在农耕时代是多么浩大的工程。如今一块块退耕还林,种上了桔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p> <p>步行半小时,还不见桃源观的影子,正有点焦躁,哪知往上几十步,翻过一个山坳,就是一处平地,驴友游记中的道观赫然出现在眼前。青山碧水,绿树红花,规模虽小,确有世外桃源的味道。</p> <p>山门口,一位雇工模样,身着旧军服的老者正在清理沟渠,径直询问前往鱼牙嶂主峰的道路。恰逢道长砍竹当柴归来,道长鹤发童颜,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走近了,才发现居然腿脚不便,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道长姓杨,是这里唯一的出家人,他极其热情地把我们带到入口,详尽地介绍要注意之处,然后嘱我们下山后回观用膳。</p><p><br></p> 我们的登山才算正式开始。抬头望鱼牙嶂主峰近在咫尺,早就听闻"军峰山好登,鱼牙嶂难爬”的传言,我们其实已经做好了万一体力不支,走到哪算哪的准备。 <p>这不,我们才走不久,山势便陡然升高,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薄则三四厘米,厚则半尺有余,平坦的地方踩上去柔软而舒适,陡峭处直接打滑,即使我们都听从了朋友的劝告,都穿着带有齿钉的登山鞋也依然举步艰难。</p> <p>不过,终究是有准备的,早就百度过了,两根登山杖可以帮助身体平衡,节省三分之一的体力.减轻至少22%施予腿部和膝盖等肌肉关节的力量。行不多远,有一片小竹林,取出随身携带的军工铲,砍了几根。变身四脚爬,瞬间轻松不少,“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风雨任平生”,东坡老夫子的词很应景,前行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p> <p>或许知道我们登山的辛苦,这片山林不断用美丽的景色犒劳我们。毛竹林、阔叶林、小竹林、灌木丛……随着海拔的变化交替出现,巨树参天,怪石嶙峋,时时给我们惊喜,坚定着我们前行的步伐。不过,同伴还是不停吐槽,说是原始森林,一路行来,不要说华南虎,连个野猪、狼、毒蛇的影子都不见,气得我直骂他乌鸦嘴,这些主我们有哪个惹得起?</p> <p>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终于翻上一道山梁,已经有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映山红也开得正艳。</p> <p>而鱼牙嶂的主峰几乎唾手可得,同伴也极欢喜,“最多十分钟,我们便可登顶”,他信心满满。哪知“望山跑死马”,半个小时过去,主峰明明触手可及,可我们就是还隔着一段距离。好在是沿山脊而行,山势已不那么陡峭,山风阵阵,也吹走不少疲惫。</p> <p>向着主峰前行的途中,能拍上一张鱼牙嶂和军峰山的合影照,让第一高峰和第二高峰同框,也是满满的成就感。</p> <p>眼前终于看到一条小路直达山顶的神庙,不过既陡且高的样子,同伴任我怎么连哄再骗,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只好让他在路边等着,一个人独自前行。这回其实没几分钟就到了,神庙和桃源观中一样,供奉五位道教神仙,只认得中间的三清,至于旁边两位就不知何方神圣了。停留片刻,直接翻上神庙屋顶。惊起的山鸟在耳边扑楞楞地拍打着翅膀,只有一只苍鹰在高空翱翔。那种睥睨天下的气概非身临其境难以感受,真的是被震撼了,只是等我回过神来举起手机,它早已鸿飞杳杳,消失在天际。</p> <p>“山高人为峰”的奇景感染着同伴,加上我不停地煽动,尽管筋疲力尽又恐高,还是一步一步地爬了上来。他的欢喜也是溢于言表,一到峰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微信忙着给好友发位置。</p> <p>站在峰顶,远处的云雾中的军峰山更显雄伟,有机会,这本县第一高峰也要去瞧一瞧。余下的山川、田野、村庄都在脚下,层次分明。已是初夏,山风还有些凛冽,吹在脸上,不冷,却微微生疼。</p> 站立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特别的兴奋。引吭高呼,还不忘秀上几式太极。 在山顶逗留约半小时,临下山前被这白色的小花所吸引,看看周围,全是茅草灌木,偶有几枝映山红,也是高不过膝。想想山顶生态脆弱,还是放弃了采挖回家的念头。 下山自然也是不容易的,险要处,也顾不得姿势是否够帅,只能蹲下身子,撑着竹杆,做鸭子划水状滑下山坡,鞋子里填满了树叶。但下山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三点左右,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桃源观,杨道长早就准备好了斋饭等待我们。一个劲地夸赞我们脚力雄健,是他所见到速度最快了。心里想:我信了你个鬼,这牛鼻子老道有意思得很,诓我们两小时就到,这来回差不多六小时了。饭菜极简单,海带、油豆腐、鸡蛋、野芹菜,做法清一色的水煮,加上道长自制的霉豆腐。米饭硬而噎喉,和红米饭比难吃也不逞多让,一尝就知道是品质差的早米。想想七十多岁的老人其实也挺不易的,自给自足,让人敬佩。不敢生嫌弃之心,居然吃了两碗。 饭后的这杯清茶是道长采摘的高山野生茶叶,汤色谈不上清亮,却是醇香清甜,喜欢之极。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在学校时历史一骑绝尘,这回派上了点用场。我们从全真和正一教派聊起,到道教的起源“五斗米教”到《老子》、《南华经》,说师法自然,天人合一,我只知皮毛,道长却乐于补充。突然说到太极,那位雇工模样的老者却接话了,居然和我是同道,也练陈氏太极,还有我们都认识的太极大师冉永庆老师,瞬间拉近了距离。老人退休前在市体育局工作,当过兵,还曾辅导市队获得过航模比赛全国一等奖,真应了那句古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起身心烦恼,老者的话我更懂,练练静坐,耍耍太极,都是好的。能这样爬下山,更不错,因为新鲜的环境,陌生的人,有些危险的登山行程,都吸引或是逼迫着你全神贯注,那些东西自然到九霄云外了。真是深得我心。 不知不觉,太阳西斜,起身向两位老者作别,留下五十元香火钱以表达对道长盛情款待的谢意。竹杆也留下,或许后来者也能用上。上山带着的是水杯,吃的是面包,不曾在山间留下片纸。 <p>“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鱼牙嶂,我们有缘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