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中元节让我再次想到了大伯。 一个昏暗狭窄的屋子里,大伯躺在靠墙的那一边,面积不足四平方的里间小屋的另一侧还堆满了玉米袋子。这使得大伯的住地儿更显的拥挤而又杂乱不堪了。大伯身穿一件很单的旧棉袄,身上盖着一床不显厚的被子。虽然时间已是四月末五月初。但屋子还带着初春的凉意。塑料布还罩在窗子上。门灶不太好烧,淡淡的烟雾让屋内显的更昏暗了。大伯苍灰色的脸似乎显得很黑,嘴唇苍白透着一点的紫,声音略显沙哑而低沉。灰白的眼睛深深地陷下去了,睁了一下又无力的合上了。滞纳的神情中流露出无限的失望和痛苦。随着外边灶台的点燃,小屋的四周有开始升起了淡淡的青烟。在旁人的帮助下,大伯艰难的侧了一下身子。那条已生了褥疮的干瘦的左髋骨让大伯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大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p><p> 大伯起初的病并不严重,只因儿子之间因赡养问题相互推脱,让他上了一股火,手脚变得不太好使了。加上长时间的卧床,病情更重了。这本应去住院治疗的事,却以年龄过大为由放弃了。而暗地里却在张罗着大伯的后事儿。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谁都不肯主动一点张罗给父亲治病,而彼此都在抱怨对方的尽职不够。都说养儿为防老,可大伯养了儿却没有寄托。大伯眼神的那份失落的痛苦让人感觉到那不是病痛的苦楚,而是一种对儿孙失落的巨痛,是无奈。使得他似乎在期盼着早一天入土为安了。</p><p> 再次去大伯家的时候,见的已是一副亟待出殡的棺木了。那朱红的无光粗糙的棺木里躺着的就是大伯。实在不忍再见他一面,不想在记忆中留下那张失血瘦似钢筋凝成的脸,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人们七手八脚的帮忙将棺木抬上马车,随着丧盆落地,几声象征性的哀嚎之后,马车缓缓的前行了。辛苦一辈子的大伯就这样被拉走了,好像被转卖的牲畜一样。五个儿女眼里看不到那种丧父后痛如心割的哀伤,而是在平静之后转向灶台,准备着答谢送葬人的酒菜。 不想回忆送葬回来后的酒酣场面,但简单葬礼的花销又拉开了儿子间的距离。望着一张张涨红的脸,一张张翕动的嘴唇,一句句刺耳犀利的话语,似一场战争,淹没了几十年兄弟之间血脉之情。</p><p> 远在荒郊墓地的大伯,如今可以安静了,不用再听他们的聒噪,心终于可以安下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