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有狐一诗的考证和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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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大（广州）

孔子收集整理三百首先秦的诗歌，就是今天我们称之为《诗经》的诗集，作为主编，孔子是这样总结的：诗三百，一言以敝之，曰思无邪！诗经传颂数千年，引无数文人雅士为之赞叹和倾慕，也激荡了更多的诗词创作灵感和引出更多的诗词作品流传于世。通读诗经，就会发现，其中没有一首是无故呻吟的、没有一首不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彷徨呐喊、踌躇满志、壮怀激烈、无可奈何、相思怀念、友谊情深、儿女情长、愤慨不满……所有能形容内心世界和情绪心理活动的诗，几乎都可在诗经里都能读到。

大家对《关雎》这首男子追求女子的情诗应该是耳熟能详的，将男子热烈的仰慕之情含蓄地表达出来，有人说这是描写性冲动的言情诗。其实，儒家思想是很坦然地讨论性问题的，孟子也认为：食色，性也。所以，诗经里列入国风的几首令人脸红的诗，如陈风的东门之杨、邶风的静女、唐风的绸缪、邵南的野有死麋、鄘风的桑中等诗，在描述中根本没有羞涩和掩饰，一切是那么自然和热烈。

今天要考究的这首小诗，是卫风中的《有狐》，只有三句，而且每句之间，只改两个字。这首诗的不同之处，在于作者以女子的角度去书写所见所思，全诗原文如下：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翻译成现代白话文就是：

有个狐狸笨笨的，慢慢地在淇河边走着，看着他走在桥上，我想起那个没有长衣服的心上人啊，真的忧心他被冻坏了。

有个狐狸笨笨的，慢慢地趟过淇河较深的水，看着他的身影，我想起那个没有衣带的心上人啊，真的忧心他湿透全身啊！

有个狐狸笨笨的，慢慢地趟水到了淇河的对岸，望着他的背影，我想起那个没有衣服的心上人啊，真的忧心他着凉啊！

这首简洁的诗，一咏三叹，句句入耳，读起来很是走心入神。历代对这首小诗都有不同的解读，足见其魅力所在，但因年代久远，解读的很多版本出现歪曲或牵强附会。本人试着从写诗人的角度作一个小小的分析，试着找到能与诗人的共鸣的观点，从而读出此诗的灵魂。

首先是诗的地点，发生在那时卫国淇水岸边，也就是现在的河南省鹤壁市浚县淇河，这个地点在百度地图可查到。

其次是写诗的作者，是从女性的角度去表达所见所思的。现在多用狐狸精比喻女性，先秦时穿狐裘多为君王和贵族，故狐多指男性，且不带有贬义。山海经中就有三次提到狐、诗经中有十首诗描写到狐，基本上是正面的。《有孤》中，用狐比喻男性，“之子”就是“那个男子”的意思。诗人从女性的视觉起笔，由狐想到思念的男子（心上人或者丈夫），简洁的三句，却细腻地表达了牵挂和思念之情。

第三，“绥”这两个字，在今天的汉字普通话里，读音为suí，但遵义市绥阳县，方言读xū。然而，在先秦时，可能念tui（第一声），并且是“笨笨”的意思。这在吴川吴阳话的方言里还保留着这个发音和意思，比如家长交流说自己的孩子：“我只侬儿好绥（tui）哦”，这是个谦虚的说法。在这里，形容狐狸独行时可爱的样子，还有那种孤独感，神来之笔也！

第四，关于有狐此诗的含义所指，历代名家均有解读，归纳有以下几种：一种观点是，认为写一寡妇，在路上遇到喜欢的男子，写此诗以含蓄地表达慕恋之情；第二种观点是，多情的妇人，担心远征的丈夫没有御寒衣服的牵挂之情；第三种观点是，妇人看到穿着狐裘大衣的贵族，想起光着身子在野外劳作的丈夫，心怀愤懑之情而写下此诗。（高享持此观点）；第四种观点是，当时因战乱而出现大量家破人亡的现象，政府鼓励丧偶者再婚以多生育，《毛诗序》认为此诗就是讽刺卫国君主没有实行这一政策，使无夫无妻的男女不能结合。

诗之含义所指，是诗的灵魂所在！站在写诗的角度去理解，我认为两种解释都可以，一是将狐理解为穿着狐裘大衣的贵族，在淇河边晃悠，被一位敏感的妇人看到，引出对光着身体在野外劳作的丈夫的牵挂之情；另一种解释是，将狐理解为本义，即在淇河边走过的野狐狸，被一位多情的女子看到，从而想起在外的心上人（或者丈夫）无衣御寒的情景，从而产生牵挂担忧的情感。

这首诗简洁而明快，如果从诗的本意去解读诗人的心情，这是一首美好而优秀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