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永远的家 ，人成了故乡的客人……

潘嘉许

    我和嘉龙是一起长大的伙伴，而且毕业都到了远离家乡180公里的柳州工作。老家的同学入新房，邀请我和嘉龙一起回去，我们欣然应允。

     我们开车回到了故乡，由于第二天才是老家同学入新房的日子，我先回到了我家，我爸妈都煮好饭菜等我到家了。我问嘉龙：先到我家吃饭去吧？他说不了…我看得出，嘉龙有点恍惚了，他不知道是先去她妹妹家（他妹妹结婚了住在市区），还是该先找个酒店住下，明天再赶过来？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在市区住酒店。到了晚上，我们邀约一起宵夜。

     我跟嘉龙虽然在同一城市工作，其实我们也很少见面。他说，这是他母亲过世后，第一次返乡。他父亲早年就过世了，3年前，他母亲也走了。这次他再次回来，站在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他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去！

    嘉龙说，父母在时，每次回来，不管多晚，他都不担心，他会打个车，直奔市区20公里外的家，那个他从小长大的乡村。有时候，他会提前告诉他父母他要回来；有时，他也会忽然就出现在了他家门口，让他父母又惊又喜，嗔怪他搞突然袭击。也有时候，他并不急于回家，先到市区的妹妹家歇个脚，然后，再和妹妹全家，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回乡。一到老家，就看见了手搭额头眺望的老母亲，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天知道她从几点就站在村口了，一定是妹妹提前告诉了老母亲。每次这样兴师动众地回来，陈旧的老宅，忽然被人声塞满，兴奋得吱吱作响。老宅只在他们回来时，才再一次呈现出欢乐、饱满的样子。这才是他熟悉的老宅的味道，家的味道。但这一次，他恍然不知去处……

     他自然还可以像以往那样，先到他妹妹家去。他和妹妹很亲，妹妹的儿女也和他这个舅舅很亲，但是，那终归是妹妹的家。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住酒店，明天再回老屋看看吧。他在心里，用了老屋这个词，而不是家。父母不在了，那里也不是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回到了他的老屋，老屋的一个墙角，已经坍塌。他母亲去世后，他和他妹妹将母亲的遗物整理好，锁上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绕着老屋转了几圈，残破的老屋，和心中那个家，一起坍塌一地。在村口，他遇见一位邻居。邻居说：“返来……”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变成了邀请：“要不，上我家坐坐吧。”他谢了乡邻，那一刻，他意识到对这个从小长大的村庄来说，他是客了。在故乡，他是客……

     后来，我们一起到老同学新房吃了饭，喝了点小酒。迷迷糊糊他接到儿子的电话，他儿子问：“爸，你明天在家吗？我从学校回来哦。”他告诉他儿子：“我回老家了，但是，你妈在家呢。”放下电话，他泪流满面。

    我不由得想起了作家毕淑敏的小短文《孝心无价》里的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自己的父母在人间时，自己还有归处，可以回家，可以看父母。我庆幸我的父母都健在，我爱我的父母。每逢节假日我们还能有个心心念念牵挂相聚的地方，可以思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