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春天 • 芙蓉山杜鹃烂漫

邓立强

　　前几日，有朋友邀约去芙蓉山观赏杜鹃花，一是因为公事牵绊，二来对芙蓉山感觉比较陌生，故末能成行。等看到他们拍摄的视频图像之后，颇觉遗憾。本拟与游校、乃尹择日前往，又因杂事耽搁。这次与龚师傅几人成行，已是第三回划算了。2020年的晚春，总算没有错过与芙蓉山的缘份。只是当晚返家后，却因操作失误，丢失了大部分图片，心中难受至极。难道冥冥之中，我与芙蓉山仍有未竟之缘？

　　资料称，芙蓉山位于临川、宜黄、南城三县交界处，海拔1174米，是南城县最高峰，与军峰山遥遥相望，双峰并峙，因其形状似芙蓉花开，故得此名。古时，山顶有一寺庙，名叫二仙祠，后改名芙蓉庙，据传，徐霞客遍访名山大川时，曾在庙中投宿。三县商贾行人，往来于此，山庙得以烟火旺盛，繁极一时。后因道路变迁，行人渐少，山庙亦曰益凋敝，终于只剩残砖断瓦，四面石壁，夜夜风雨，俯瞰四周远处，云聚云散，灯火万家。

　　三县均有路上芙蓉山。宜黄县由南源乡，步行上山约1个半小时，南城县由株良镇城上村再经原骆家塘村，步行上山需3小时，临川区经茅排乡山陂村由原上山村，步行上山约2小时，其中由宜黄南源乡上山最为便利。因为茅排乡与南城县原岳口乡接壤，加上石狮头村红枫林的诱惑，我们选择了第三条线路。

早6：30，一行十三人准备好中午的食品和水，准时出行，摄友居多，也有太极拳友和驴友。四十分钟左右，经岳口鄱阳到茅排乡，在进乡路口左拐，过一座石拱桥，未几里，有潺潺水声入耳。成片的竹林氤氲着轻雾，中间小溪流过，左边农家散养着鸡鸭，右手是一家活性碳厂，雾气腾腾。

　　路经石狮头红枫林，为节约体力，我们决定先上芙蓉山，暂时不作逗留。在狭长的小街上，安静地坐着三位老奶奶。中间的老奶奶性格较为开朗，告诉我们她们都八十多岁了，她右边那位今年就九十了，左边老奶奶略略羞涩，双手捂脸，不肯让我们一睹芳颜。

她们或是他乡嫁入或是土生土长，在这僻静的山村度过了几十个春秋，如今仍然身康体健，实是人生的福份。她们流逝的岁月里，自会有起起伏伏的喜怒哀乐，而今，一切仿若远去，往后的日子，安静，淡然。

　　山陂村往右是前往茶坑瀑布的路，左拐经过一个小村庄，村庄偏小，但是路面硬化，房屋整齐，且大都水泥砖瓦结构，我们径直前行，却是走了弯路。多亏遇一亲切村民，告诉我们往右行，七八里路后在岔路口往左，可到上山村，在上山村村口再顺右上坡，约有5里水泥路，水泥路后是砂石路，坡高弯急，驱车十几里路后，可在一个旧硫铁矿厂停车，左边一条青石铺的小古道，便是上芙蓉山的山径了。

上山村好找，一条路直抵村口，村口立有一牌坊式村门，右手一小庙，庙前方耸立一巍峨大树，大树参天，风中喇喇作响。村门往前往左散落着三五十家木屋，顺着地势高低，错落有致。随处可见灰暗的石阶，蜿蜒而上，一条清亮小溪，穿村而过。村民已经搬迁，四周寂寥，家家屋前蛛网盘绕，金黄色的野花在温暖的阳光下婆娑起舞。

轻轻推开紧闭的木门，将春日的阳光引进这些曾经洋溢过欢声笑语的人家。楼顶的红灯笼、两檐的对联福字、烟囱大锅灶、横跨小溪的木桥，似乎在讲述这一方远离喧嚣的土地上的人们，曾经是多么的温暖，多么的惬意。这里，该会是多少浪子梦萦魂绕的故乡，珍藏着他们多少温馨的回忆！

　　十点许，我们依依不舍地与上山村作别。车行至水泥路尽头，因砂石路坡陡路滑，便将车停在山下，整理行李，徒步前行。

旅游的人路过风景，旅行的人把风景藏进心里。一路上，我们遇见很多奇珍异草，并能得到摄影师傅们耐心细致的指点，受益匪浅。有梧桐树硕大的紫色的花，有小而硫秀的丁香花，特别是邂逅一种名叫蝴蝶戏珠的野花，让人兴奋不已。洁白的花瓣围绕着中间金黄色明珠般的花蕊，幽静地开放在路边一角，还有灰暗的野藤上开出的艳丽的奔放的花朵，告诉我们，生命是多么的顽强。

约四十分钟后，到达硫铁矿厂。由左边坡下古道上芙蓉山。刚进山林，便有雀跃的叮咚声响起，一汪山泉，汇成小溪，从深山款款流出。阳光穿林而至，四周竹林，竹叶纤细，文竹般的细枝密叶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迷朦起来。

山路大抵由残缺不全的青石铺成，蜿蜒曲折而上，有几个转弯处，路滑弯急，若遇阴雨天气，恐难成行。阳光尚不强烈，林间亦是阴暗潮湿，但人已是累得气喘吁吁。遇一清洌泉水，垂帘而下，水量不大但分向四周，阳光折射，丝丝雾点水珠，掬而饮之，甘甜可口，山林清幽，令人浑然忘却山外面的热闹喧嚣。

一个小时的跋涉，到一岔路口，经几番确认，我们往右登山（往左估计是去南城县骆家塘村，而我们忽略了在路口已有好心的驴友插放在枝头的塑料饮水瓶指路标志）。十几米后，有一小石亭，上书红军亭，建于2017年。经与之前来过的驴友再次确认，我们前行几百米，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对面山上漫山的杜鹃花了。

　　在我们在回望对面的山花之际，偶遇一头挽道士髫的青年人。自称来自宜黄县南源乡，来山中采药，采药未果，拾掇些野菜返家。他告诉我们，此去宜黄南源尚有一个半小时，但距山顶只有二十分钟路程了。在这样偏远的深山，能遇见一位陌生的采药人，得要多少缘份啊。我们加了微信好友，返城后，他发了宜黄驴友航拍的抖音视频和他在山中一段吹蕭的视频给我。

这是一个有情怀的人。一个有情怀的人不论身在何处，地位尊卑，总会有他的充实的内心，自由的精神的。

我们在尘世间兜兜转转，有时麻醉，有时茫然，面对这转瞬即逝的大千世界，真正能做到放下的，又有几人呢？

经过一小时的长途跋涉，步入一条长长花廊，两侧怒放的杜鹃风中摇曳，姿态万千，夹道欢迎。大家啧啧惊叹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片较为平坦的花径，阳光热烈却又温馨，呼呼的山风溢满了香气，层峦叠嶂的群峰之后，隐隐可见缠缠绕绕的盱江。山径未曾缘客扫，篷门今始为君开。只有在这远离尘世喧器的一方净土，才会拥有如此惊艳美丽的风景。我们拼命地往大城市里挤，算计着，努力着，奔波着，劳碌着，我们得到又不断失去。

石砌的山顶古庙依稀可见，稍作停留我独自继续向前，两条小腿略有些抽筋，甚至起了丝退缩的念头，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懦夫。

越往上走，杜鹃开得越盛，经过一处有信号塔坍塌的地方，抬头只见一座褐色圆形石屋，屋顶已空，四角蔓生荒草，石屋左边群花争艳，右边一棵高大的杜鹃，分外浓烈，分外红艳，迎风怒放，门前十米内为空旷地，两棵小型杜鹃分立两边，象是迎接我的礼仪美女，又似古庙忠贞的卫士。

登上空旷地，天上的云彩已经丰富生动起来，流云四散，在湛蓝的天空随风嬉戏，回望来路，一片红艳的花的海洋。山上空气清新，能见度好，可看见连绵起伏的山川连着天空连着盱江，浩浩渺渺，无边无际。

古庙建在山的最高峰，东南面略平坦，其他方向均为陡峭山坡，环绕山间小径，古庙置两拱石门，庙顶早已坍塌，只留四面石壁，石壁上到处是盛开的杜鹃花，庙中间仍有鞭炮燃放以及村民祭奠的遗迹。爬上庙顶，四周远晀，耳边的风声呼嘯，满目繁花似锦。已是4月尾声，山下的春天已逐渐辞别繁华，准备迎接热烈的夏季，而深山的杜鹃花有的才刚刚结出花蕾，等待着新的又一次的绽放。

驴友谢锋，因事耽搁，后又独自骑摩托车赶来，与我们在山顶古庙处成功会师，精神尤可敬佩，只是独自远行，难免令人为其担心，不值效仿。而游校把自己仅余的宝贵的一瓶水让给了谢锋，也同样令人动容。

有一瞬间，我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又将向何处，坐在古庙门外的石凳上，就那样怔怔地看着花的海洋，聆听着鸟的鸣叫；又有一瞬间，许多生命中逝去的事和人一齐涌上心头，那些曾经带给我们欢乐忧愁的人啊，你们如今身在何方？逝去了青春年华，逝去了音容相貌。

唯有这栉风沐雨的古庙，沉默慈祥地静坐在岁月长河当中，看惯世事兴衰更迭，吸收天地万物精华，时光流逝，风雨如故。

山间小道一直下行，便可到宜黄县南源乡，途中遇见些宜黄驴友，互致问侯。

约三点许，我们陆续返程，在信号塔坍塌的地方，找到了三县的界碑。灰褐色的界碑，独自立在花的中央，不事张扬。

太极拳友纷纷表演站桩功夫，年过七旬的黄老也不甘示弱，令人钦佩。如果七十岁之后，还能有黄老这样姣健的身体，这样开朗的心态，该是何等的幸事啊。

　　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我还是感觉下山更轻松些。下至山泉处，浑身清凉。汨汨山泉从深山流出，不染纤尘，掬之甘甜可口，一扫大半天的疲惫。若有山泉常可饮，何妨长做深山人。

　　再次经过石狮头红枫林，已是四点半左右，柔和的阳光恰好露出笑脸，把茂密的大片的红枫林照得美仑美奂。逆着阳光，可以看见五彩的光线穿透枫叶，枫叶越发显得晶莹剔透。树上枫叶的红和地下青草的绿，相得益彰。更有附近青年农妇，傍晚余晖当中，结伴同游，欢声笑语，随风飘荡。

　　红枫林拍照一小时后，我们六点多才返至县城，已是万家灯火了。拍红枫林时，海军师傅像机电板没电，连呼遗憾，而我归来后丢失了大部分图片，更是伤心难过，心心念念的茅排茶坑瀑布，也因时间原因失之交臂。不过，瑕不掩瑜，这仍是一趟快乐的旅行，感谢远方深山的一方净土，感谢有缘同行的师傅朋友。

感激这场特殊的晚春里的所有遇见，愿我们所有的遇见都能成为重逢！

文稿：邓立强

摄影：黄辉、龚晓明、周发达、饶建国、冯远飞、游松平、李琪、管老师、万国仂、徐少云、邓立强等

摄像：龚晓明、李琪、宜黄驴友、邓立强等

模特：潘伶俐、蔡秀英、万国仂、吴桂英、徐少云、管老师等

音乐：《天使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