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p><br></p><p> 闸木水乍一听不知是什么东西,其实是一个地名,小时候老是搞不清楚,总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水,非要加闸木二字,好像很遥远,又好像在讲述一段古老的传说,这个地名第一次听说还是源自于爷爷口中而得知,爷爷是个民间医生,是从解放前走过来的,也是从祖辈中传授下来的一门医技,爷爷从来没有靠这门医技养家糊口,只是乐善好施,受人尊重而已,这门医技是隔代相传,不知传了多少代不得而知,由于在当地小有名气,很多年轻人想拜他为师,学他哪门绝技,但都很难如愿,所以他带的徒弟屈指可数,就我的记忆只有两个,但都先他而去,爷爷想起这些,常常还在叹息之中。</p> <p> 摄影;余安钢</p> <p> 六十年代初,爷爷带的一个徒弟是一个高中毕业生,也不知受谁人之托而答应的,他那徒弟高大白净,文质彬彬,穿戴也很干净,我看他们常常挑灯夜读,促膝交谈,轻言细语,感情深厚形同父子,爷爷对他寄予厚望。他对从事医疗这项职业也是如痴如迷,找来很多古书医籍来看,不懂就问,那种求学的态度也是在我的学习生涯中很少见到的。</p><p> 为了认识药物,他经常带着与爷爷交谈记录的笔记本出门,在山上去挖中草药,拿来让爷爷辨认,并把它画出来,作为收获。</p><p> 有一天,爷爷突然说他这个徒弟出事了,跟前赶后忙乎了好几天,事后他才告诉我们。</p><p> 六十年代初,由于三年自然灾害,大人小孩大多数都是营养不良,得“夜盲症”的较多,我们当地人都叫它为“鸡母眼。”一到天黑什么也看不见了,遇到这种病人他向爷爷讨教,爷爷说有一种药可以治疗夜盲症,但要获取这种药非得冒很大的风险才能获取,这种药就叫“五灵脂。”</p><p> 何为“五灵脂?”就是鼹鼠排出的大便,因为鼹鼠都是夜间活动,是靠在空中抓取昆虫而获取食物的,这种鼹鼠都是在悬崖峭壁的洞穴中栖息。</p><p> 爷爷的徒弟听了这番论述,更是痴迷,非要去探险收集,爷爷坚决反对,一再叮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没有这方面的攀岩知识及设备不要去,尤其是鼹鼠非常聪明,它发现有人破坏它的洞穴,就会利用锋利的牙齿咬断你的绳索,所以很多人在绳索里缠上钢丝,才敢下到山崖。徒弟看爷爷这样叮嘱只好答应。但背地里却悄悄地准备。</p> <p> 摄影;余安钢</p> <p> 平常看着这徒弟文质彬彬像个白面书生,其实骨子里胆子特别大,不怕鬼不信邪,为了学到东西坟堆里都敢睡觉。</p><p><br></p><p> 他每到夜晚就到周边去观察,看鼹鼠的飞行情况,观察它们的洞穴,他发现闸木水有大量的鼹鼠出没,每天晚上就去蹲守,一蹲就是一晚上。</p> <p> 摄影;余安钢</p> <p> 没有去过的人不知道,去过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一到夜晚,就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阴森可怕,太阳落山,那条道就没有了人影踪迹,游人或者村民一到这个时段,无需昭示自然止步,扭头回返,没有一定的胆识真不敢前行,何况还是蹲守。</p> <p> 摄影;余安钢</p> <p> 夜深人静,并非真有这些奇谈怪论,而是这峡谷中栖息着很多飞禽走兽,常常在夜晚中发出怪异的声响,加上河水的流动,风萧萧在峡谷中、洞穴里、树丛中引发的各种长鸣,如哭如诉,其声浑然所至,如怨如慕,余音缠绕,不绝于耳。那声音随着风速与山坳、森林、河流、动物的高度融合,此起彼伏,活像一部阴森可怕的交响曲,一浪高过一浪。</p> <p> 摄影;余安钢</p> <p> </p><p> 他日以继夜的观察,发现了它们的洞穴,通过对地形的探测,他决定从山顶下去。</p><p><br></p><p> 闸木水是广润河的上游,两边的悬崖就像地球裂变而就,形成的沟壑及峡谷像山崩地裂一般,完全没有插足之地,要探险必须从山顶垂直而下,他找来绳子,一头栓在树上,一头把自己栓住,慢慢的向峭壁中滑行,并安全到达了洞穴,他带上手电,四处查看,发现岩壁上到处都是鼹鼠,地上的五灵脂堆积如山,他欣喜如狂,急忙用袋子来装,装了满满的一袋还舍不得撒手,一步一回头的往回看。</p> <p> 摄影;余安钢</p> <p><br></p><p> 到了洞穴边,他把所采集的五灵脂绑在自己的背上,又把绳子捆在腰上,慢慢的往上爬,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攀岩是下山容易上山难,加上负重,又没有人在上面帮忙,不知道在这悬崖边折腾了好久不得而知,最后绳子在岩石上被磨断而坠落山崖,第二天被在山下拾柴火的人发现才通知了家人。</p> <p> 摄影;余安钢</p> <p><br></p><p><br></p><p> </p><p> 通过爷爷的叙述我才知道闸木水是七里坪电站的这段河流,那段河流地质结构复杂,两边的山崖近在咫尺,由于闸门水栏河筑坝,河水从水渠中流走了,利用高落差的冲击力而带动机轮发电,所以,河床上的水流就小了很多,一到酷暑之季,就可以延着河边行走,遇到水深之处就可以攀岩而行,这是一条探险之路。</p><p><br></p><p> 有一次,我沿着河边走,在岩石中发现一个碗口粗的黄杨树,高不过尺余,错落有致,高低不同,赋予年轮与沧桑,天造地设的一颗盆景树,让我爱不释手。</p> <p> 摄影;余安钢</p> <p> </p><p> 黄杨木属绿灌木或小乔木。树干灰白光洁,树皮裂变,枝条密生,枝四棱形。叶对生,革质,全缘,椭圆或倒卵形,表面亮绿色,背面黄绿色。花簇生叶腋或枝端,4~5月开放,花黄绿色。</p><p><br></p><p> 我们当地人有一种说法,叫“黄杨木长一长缩一縮。”要长成碗口粗,没有上百年历史是不行的,我手上没有带任何挖掘工具,只好牢牢地记住这个地方和方位,第二天天不亮我带上工具出发,到达那个地方,方圆十几米的地方,怎么也找不到那颗黄杨木,就像施了障眼法一般。</p> <p> 摄影;余安钢</p> <p> </p><p> 很多人都喜欢花草树木,山石盆景,它居然能逃避人们的法眼,存活百年之久,跟成了精一般,我在这转游了一个多小时,始终没有找到,看来缘分没到,或者是诚心不足,我只得回家。第二天我又去找,依然没有发现,这难得一见的珍品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我于心不甘,连续十几天的查找,最后其实就在岩石的中间,十几天都没看见,这确实有点奇怪。最后又怎么献身了,这始终是个谜。</p> <p><br></p><p> 后来迁徙武汉,有一好友,看上了这盆景,软磨硬泡,他说,你迁徙武汉,给我一个恋想,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不知现在存在否。</p><p> 山石盆景,花草树木都是有灵性的,没遇到良友或者是有敬畏之心的人它是不会献身的,也很难碰见,如同身处闹市与你檫肩而过的路人,何止千万,但能与你四目相对,相沫以染,擦出火花,成为知己的又何曾有谁?也许今生难遇。</p><p> 从河床中行走常常是滩连溏,溏连滩。两边岩石由于长年累月受洪水的冲刷,水滴石穿,亿万年的造化,就会呈现很多人工难以完成的杰作,所表现的景致让人难以想象。尤其是尹家湾的入口处,河流的冲刷形成的沟壑千姿百态,一下子变得峡窄,就像浓缩的黄河壶口,下到河中去拍摄,那就更解其中之味了。</p> <p> 摄影;余安钢</p> <p> </p><p> 后来有一次与鸡公岭的老书记任忠诚同行去小茶园, 在途中我向他讨教为什么叫闸门水?他说,闸门水其实是指小茶园的这条小溪,并非是指广润河,在旧社会,广润河的水流是很大的,加之四十二坝没有修电站,很多自然现象都很难预测,常常晴空万里,而广润河水漫金山,建始的气候变化、水流常常受四川大巴山及长江水系及季风的影响而发生变化,加之暴雨连绵,山洪暴发不断,水流滩急,一没有钢筋,二没有水泥,谁敢在广润河用木头筑坝呢?所以闸门水并非在广润河筑坝,而是在广润河与小茶园的交汇处的溪沟里用周边的杂草树木藤条泥土筑坝,方便土地灌嘅、村民出行而已。</p><p><br></p><p> 沿着这条小溪走有四十八道水不干之称,每一个滩溏都有一个耐以寻味的故事,因为它是滩连溏、溏连滩,就是说走过一段沙滩,就会遇见一个池溏,滩溏相连,他们数了,有四十八道之多,故为四十八道水不干。</p><p><br></p><p> 闸门水,常常遇到山洪暴发被冲走,那村民就要绕道几十公里的山路行走,村民为了生活常常肩挑百多斤的土豆下山,折腾一整天,耗费体能,满打满算也只能卖二三十元钱,这体力活只赚取了成本,真不如去打工,虽县城近在眼前,但交通极为不便,绕道而行,还不如建始最边缘的景阳,官店。</p> <p> 摄影;余安钢</p> <p><br></p><p> 西乡的农民是最苦的,也很少有人关顾他们。加上川鄂交界,人迹罕见,大多都是无人区,但这些无人区蕴藏着大量的硫铁矿、煤矿,森林及药材资源,珍稀动物。</p><p> 修建四十二坝时,很多民工利用闲暇之时带上麻袋去挖天麻,夜晚在溪沟里抓林蛙,常常一挖一口袋,一抓一麻袋,他们把挖来的天麻用烧过的草木灰盖住烧熟后像吃合皮洋芋一般,林蛙当地人叫它“鳑螃”。当年的原始资源非常丰富,由于地界不清,地属不明,成了两不管之地,所有这些资源遭到严重的破坏,尤其是地质结构,常常是建始的煤矿挖洞到了四川,四川挖硫铁矿挖到了建始,很多地方被掏空,河水从地下阴河走了,而地表的水没有了当年的气势,变得无精打采,虽然政府拦河筑坝,但也相形见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水力资源,气候变化成了永远的伤痛。</p> <p> 摄影;余安钢</p> <p><br></p><p> 建始过去有一种说法,“六月的雨隔田坎、”顺风十八暴。”暴雨过后,必见彩虹,我们常常站在桥头,看那彩虹一头扎入河里,另一头伸进遥远的山里,人们都说那是龙王爷在喝水。晴空万里,经常出现跑暴雨,常常让人措手不及,被淋得像落汤鸡一般,瞬间就是霞光万丈,晴空万里,这些现象其实就是建始所处的地理位置,正是在大巴山巫山山脉及长江水系季风、武陵山脉水系及云贵高原的余脉东延的端口,形成多变及雨季湿润多雾的气候,加之森林覆盖,更有其独特的魅力。这些现象随着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气候环境的改变,很难再现其日的景象。</p> <p> 摄影;余安钢</p> <p> 东边的日头西边的雨,在建始观东边的太阳,看西边的云雾,就能预测天气变化的规律,人们常说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而决定你是否需要带雨伞,进门看脸色而决定你是否进别人的家门,这就是当地人的处事之道,为人之理。 </p> <p> 摄影;余安钢</p> <p> </p><p> 记得我们上小学之时,每天清晨都是雾朦朦、雨朦朦、鸟萌萌,一头的雾水,常常是打湿了头发,淋湿了衣裳,光着脚丫在泥泞里行走。多雨而湿润,雾锁州城,漂浮不定,如仙居之地。</p> <p> 摄影;余安钢</p> <p> 作者笔名:梦忆,实名崔再纯,职业中医师,喜中国文学及古典书籍,医者阅人,文可明理,术可救人,传递的就是赤子之心。医易同源,就是用简单的道理恩惠于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