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文:水之乡</h3><h3>图:水之乡</h3> <h3><br></h3><h3> 车子在北峰的崇山峻岭中盘旋,山高水远,到达日溪乡的皇帝洞时,已近正午。抬起坐得发麻的腿下了车,就被一阵寒风吹得抖瑟。这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个周末。</h3><h3> 龟山位于景区的最北端、海拔的最高处。龟山据说是以形取名,但此刻,我身居其中,却不知山龟何处?这里曾流传朱熹讲学的故事。当年,真不知朱老夫子是如何跋山涉水、不辞辛劳地来到这里,给这里的莘莘学子讲一堂深入浅出的课,把龟山引向理学正宗。飞水溪横贯而过。溪流上有廊桥独卧,它依然身板硬朗,朴实端庄,从容而淡定地回望着往昔的时光。此桥名“店坂桥”,建于嘉庆十六年,是目前福州市保存最为完好的木撑式风雨桥。与附近的一座玄帝庙寂寞相伴。</h3> <h3> 顺着流水前行,最先迎来三叠飞瀑。在这样的季节游览山川,自然少了山花的烂漫铺陈,少了山林的葱绿滴翠,本以为连水也应该是瘦的,但当我站在三叠瀑旁,却立刻感到水势的盛大。瀑前的水流一度犹豫,一度踯躅,似乎暗暗地下足了决心,然后一跃而下。巨大的水流轰鸣着倾泻着,顿然化作无数晶亮的水花。这令我不由地想起电影《神话》中的一个镜头。蒙毅将军和崔将军为了争夺玉漱公主拔刀相向,蒙毅终于抱得美人,却和玉漱公主一起飘飘渺渺地跌落危崖。那该是一段危险又欢愉的跌落,无奈却浪漫的飘零。在那纵身一跃的瞬间,他们已经化作了畅快的水滴,在跌落中寻得了前世今生……</h3><h3> 不远处就是兰桂岭,这是峡谷中的一处高地。站在山崖边的一览亭极目远眺,视野颇为开阔。两座紧挨着的山体间,一道裂缝狭窄而细长,就像大地撕开的一道伤口。这便是我们将要穿行的峡谷。据说,它生成于白垩纪时期的地质剧变,是地表的一次阵痛。后来,四季的风穿梭而过,八方的雨汇聚其中,把它不断地侵蚀成长达5000余米、高低落差达400多米的峡谷。从此,两岸岩崖冷峻地对峙着、逼仄着,不弃不离;从此,草长莺飞、植被繁茂。如果此时是春天,这里该是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的景象,如果此时是秋天,这里或是一番山林尽染、色彩饱和的图画。但此刻,众多的色彩已经隐退于寒风之中,眼前一颗凋零的树摇晃着枝桠,显得萧瑟,让人不禁心生“昨夜西风凋碧树”之感。</h3> <h3> 沿着曲折的石阶不断下行,渐渐地深入峡谷之中,或探下陡梯,或跨越溪流,或缓行栈道,冷不丁,一根粗大的古藤从高处盘曲而下挡住了去路。涧溪怪石林立,附着青苔、蕨类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巉岩冷酷地伫立着,任百年风雨,不为所动。冬日的峡谷,众多的生命藏匿了,唯有幽暗、冷清一蹴而知。穿行其中,就像走进了岁月的夹缝,就像穿越了远古的记忆。</h3><h3> 龙潭瀑位于峡谷的深处。只见一口碧绿的深潭镶嵌于山水之间,一条碇步桥横卧于水潭上,潭边山崖的夹缝间,一幕水流恍恍惚惚如同一帘幽梦,岩崖上镌刻着“皇帝洞”三个字样。传说中的皇帝洞就隐身在那一帘水幕的后面么?当初,闽越王无诸率部避难皇帝洞,出来后再寻洞口,已然不见。后来,唐末王审之、南明朱聿键也都曾在此避难。皇帝洞因此得名。不知怎的,这些传说听来总觉得生硬,不像那飞水溪里的流水清新自然。如今,潭边倒确有一洞,是为开发这里的旅游而挖掘的。钻进石洞,循着微弱的灯光前行,可直抵龙潭瀑布的脚下。洞里渐渐弥漫着浓密的水雾,水声也越响了,就渐渐靠近了瀑布。当站在了洞口,瀑布就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却已经不是在观赏瀑布,而是身临其境地感受激流的荡气回肠。它声如奔雷,不绝于耳,它冲撞着岩崖,冲撞着水面,它抱着冲毁一切的决心。巨大的水流裹挟着冷风,裹挟着密集飞溅的雨点迎面袭来。我顿觉心悸,站在那里怔怔地发怵。当距离改变时,瀑布的性情也彻底地改变了!其实,世间万物多是如此。</h3> <h3> 一路的景点众多,它们拥挤在门票上缀成一条曲折的游览线路。将军石形象生动,石敢当、御马峰、神龙在天等却看不出究竟,鸳鸯滩、神龙道、龙脊道竟在穿行间与它们失之交臂。在这幽深的峡谷,流水的声响、流水的姿态总是引领着风景,引领着视线。二泉映月是两股泉流的交错,西子浣纱似乎只能意会,象鼻瀑附着在长长的岩石上虚张声势,还有一些无名细流不知不觉间从岩崖上滑落,竟也滑落在你的眼里、你的心里……它们或铿锵激越,或曼妙悠远,或宣泄,或含蓄。它们欢唱着生命的律动,演绎着生命的回旋。</h3><h3> 渐渐地,溪流放慢了脚步,山势趋于平缓。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峡谷的上空,太阳虽被山谷挡在画面之外,但它的光芒把前面的山峰照得一片金黄。在灰暗的峡谷中穿行许久,终于迎来了明朗的意象。大约快要走出山谷了。</h3> <h3> 从青龙亭乘上电瓶船,船“突、突、突”开启了。北湖空旷而辽远,它的周边散落着一些畲寨畲民畲风,依然纯朴可观,只是无暇寻访了。飞水溪的流水蜿蜒奔腾穿过峡谷,一路有高歌有低吟,有跌宕有舒缓,有阻塞有欢畅,终于累了,它缓缓注入北湖,婴儿般睡去。如同我们一路走过的人生,跌跌撞撞,起起伏伏,却终将归于平淡,归于自然,归于寂寥。就这样,我们偎在北湖的怀里,默然无语,看水鸟乍起乍落,看天空云影徘徊。</h3><h3> 船至小沧码头靠岸,返程的车已等候在岸边……</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