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早上做饭,媳妇催着让我把冰箱里的酸菜快点吃完了,要不把冰箱里全是酸菜味。媳妇和儿子不喜欢酸菜,每次炒好的酸菜全靠我一人,而我又多在单位吃饭,能够吃上顿酸菜还要我努力安排。现在的年轻人大抵都不喜欢吃酸菜,用媳妇的话来说,吃酸菜会得癌症的。而我则不会这样认为,酸菜可以说承载了我童年太多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陕北绥德地处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一年四季气候分明。出生在改革开放前夕的我,见证了绥德四十年来的生活变迁。我的家就住在疏属山上的背坬,也不知道从哪一辈起,就在这里繁衍生息。记忆里每到秋天,奶奶总会招呼着她的儿子们给她“起菜”,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过冬的新鲜蔬菜大概只有门口堆放的大白菜吧!绥德人冬天存放白菜的方式大概就是门口堆放着,用棉毯等加盖,防止冻坏。挖地窖栽种。用定边的咸盐腌菜。</p> <p class="ql-block"> 相比较鲜菜,腌白菜则是另外一种味道!每到秋天霜冻时分,母亲总会注意天气变化,那个时候,绥德的东门滩还是一片菜地,市民的菜篮子供应全靠五一队菜农,每到秋天,遍地都是白菜,市民通过背,担和架子车拉等各种方法将过冬白菜运送到家。因为我们离的近,很多时候都是下去背回来。</p> <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不在家,母亲则担负起家庭的重担。母亲从小丧母,生活的磨难让她学会了许多。腌菜大概是那个时候所有妇女的基本生活技能之一吧。选一个风和日暖的日子,家里邻居相约拿上筐担,我们娃娃们则欢呼雀跃般一溜烟就跑下了坡,到了菜地,和熟识的菜农谈好价格就开始砍菜,那时候的白菜大抵也就二三分吧。每家每户至少买个几百斤以上。白菜或挑或背着被市民买回家,堆在院子里的有大白菜和莲花白两种,腌菜都可以用,看人口味罢了!</p> <p class="ql-block"> 白菜买回来后,母亲会把腌菜和过冬白菜分开来。要腌的白菜放在有太阳的地方铺开,让太阳晒晒,然后把准备过冬的和腌菜分开来。陕北人每家每户冬天至少要腌上一瓮酸菜,母亲负责用刷子洗瓮,我们负责用桶提水,瓮洗好后要把水空干。母亲则把晾晒了几日的白菜切开,洗净,然后用大盐铺底,绥德人都用从定边运过来的一种大颗粒的咸盐腌菜,瓮底一般会铺一层萝卜,大概是为了腌透彻吧!洗好的白菜和莲花白分别按照一层菜一层盐铺到瓮里,铺满一瓮后上面压上腌菜石。因为白菜腌透后隔几日会下降,所以母亲还会再添些进去,直到满满一瓮为止,腌好的菜瓮被放置到窑里的角落,然后就是漫长的发酵。剩下来的营生,就是过一段日子用筷子在缸内搅一搅,直到菜发酸。这一缸,有时是两缸的酸菜,就是全家人一冬一春的菜肴。每年过年,当我们大鱼大肉吃腻的时候,母亲总是捞上两颗酸菜,洗净切碎后用清油炒好,喝小米米汤就炒酸菜,那感觉真是就是人间美味!后来生活条件好了,绥德也有了大棚蔬菜,人们也就不再储存过冬白菜,但这么多年来,每到冬天,母亲总要腌一点酸菜,只为我能够吃上她亲自腌制的酸菜!</p> <p class="ql-block"> 现在的我早已离开了生活了三十年的绥德小城,但是每年过年回家,母亲总会炒一盆酸菜让我带走。那一刻,我想起了余光中老先生的《乡愁》,“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时候。”母亲予我的爱,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让我无法忘怀。这些年,绥德的变化总是在不经意间,每次回到老家,街道两旁的店铺、景色都会有新的变化。更何况,我们儿时记忆中的许多景物、人事都已不再了,即使,从未离开家乡的人,也可能早已寻不回童年的“故乡”了。</p> <p class="ql-block">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在城市喧嚣的忙碌中似乎早已遗忘了许多曾经美好的记忆。我们所苦苦追求的富足,有些却是那样的索然无味,而有些人,有些事,我们却只能相思,却无法再度拥有,恰如最亲的人,总能让我魂牵梦绕,尽管那是段清贫的记忆!却足以让我富有一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