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婉约派词人姜夔作品赏析（中2）

火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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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琵琶仙

----《吴都赋》云：“户藏烟浦，家具画船。”惟吴兴为然。春游之盛，西湖未能过也。已酉岁，余与萧时父载酒南郭，感遇成歌。

双桨来时，有人似、

旧曲桃根桃叶（1）。

歌扇轻约飞花，蛾眉正奇绝。

春渐远，汀洲自绿，更添了几声啼鴂。

十里扬州，三生杜牧（2），前事休说。

又还是，宫烛分明（3），奈愁里、

匆匆换时节。都把一襟芳思，

与空阶榆芙。千万缕，藏鸦细柳，

为玉尊、起舞回雪。

想见西出阳关故人初别。

画船摇着双桨越来越近，乍看船上人儿，像是旧日曲坊里相恋的两位歌女。拿着唱歌用的绣扇轻轻接着飞落的花瓣，她一双蛾眉秀目光彩照人。春天渐渐远去，水边沙洲上已是一片浓绿，更是平添了几声伯劳鸟的叫声。十里扬州绮丽风光，像杜牧一样缘定了过去、现在、未来的三世人生，悲伤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又还是将近清明禁火的寒食节，宫里点燃了蜡烛给群臣分送薪火，一路轻烟散去，无奈的离愁里，时节匆匆更替。（我把）满怀一腔惜春的情思，都赋予飘落在空空荡荡石阶的榆树钱上。高大的杨柳千万缕细枝浓阴中，藏着乌鸦，想起当年共举玉杯的时候，柳枝起舞，柳絮似雪。我仿佛看到了当年弹奏起“西出阳关”的《渭城曲》与你初次话别的情景。

赏析：词调《琵琶仙》始见与姜夔，是他自创的词牌。小序中交代作者在吴兴春游时看到一幅热闹的景象，作者感伤自己旧日情事，触景伤情。此词颇具姜词之特色，虽是思念旧日相好，却满篇没有艳俗之句，籍以写景、典故来驾驭情感，用现在的话说，实属高冷无疑，难怪姜夔开创了婉约派中的一个新的流派“江湖词派”。

注释：（1）桃叶是东晋书法家王献之的爱妾之名，桃根是桃叶的妹妹。

（2）唐朝杜牧被贬官后，在扬州定居，因郁郁寡欢，遍游青楼，风流买醉，并作诗曰“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后世便以“三生杜牧”来比喻出人歌舞繁华之地的风流才子。

（3）宫烛分明指唐代诗人韩翃写的一首七绝诗《寒食》中描写的景象，寒食节的夜晚，人们手拿点燃的蜡烛骑在马上，走马传烛的热闹场面。

05

念奴娇

----余客武陵，湖北宪治在焉；古城野水，乔木参天。余与二三友，日荡舟其间，薄荷花而饮，意向幽闲，不类人境。秋水且涸，荷叶出地寻丈，因列坐其下，上不见日，清风徐来，绿云自动；间于疏处，窥见游人画船，亦一乐也。朅来吴兴，数得相羊荷花中，又夜泛西湖，光景奇绝，故以此句写之。

闹红一舸，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

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

翠叶吹凉，玉容消酒，更洒菰蒲雨。

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

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

争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

愁入西风南浦。高柳垂阴，

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

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

红火茂盛的和花丛中划来一页小舟，记得来时，曾经与水面的鸳鸯为伴。三十六池塘荷花连成一片，却人迹罕至，水面的荷叶映衬着高高的荷花，就像无数身着霓裳的美女在迎风起舞。翠绿的荷叶间吹来凉风，朵朵荷花像是酒后微醺少女的面庞，风吹水草带起一阵微雨。荷花嫣然弄倩影，幽冷清香的气息飞上我的诗句。

日暮时分，荷叶如绿色伞盖亭亭玉立，荷花情人的芳姿已然不见，我怎忍心乘舟荡波而去，只恐怕夜冷秋寒，荷花如舞衣般轻易凋落，更愁那西风将南浦吹得一片狼藉。高高的柳树垂下绿荫，肥大的老鱼吹起浪花，似乎都在挽留我在花间留居。多少秀美的荷田啊，可知我几度在岸边沙滩徘徊，不忍离去。

赏析：本词小序交代，作者写得泛舟荷塘，实际是两处，上阙日游武陵（今湖南省常德）与二三好友饮酒赏荷，意境悠闲，如入仙境，荷花“嫣然摇动”令作者诗兴大发。下阙写作者又到了吴兴夜游西湖，光景奇绝，担忧秋将至，夜微凉，恐舞衣落，不仅悲从中来，不免流连忘返起来。

06

扬州慢

----淳熙丙申至日，余过维扬。夜雪初霁，荞麦弥望。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余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

尽荞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

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

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念桥边红药，年年为谁生？

扬州是淮南东路（淮左）的著名都城，竹西亭是扬州的风景名胜，初次到扬州时，在此解鞍下马，稍作停留。昔日春风十里的繁华所在，如今长满了青青的野荞麦。自从金兵南犯窥我长江之后，尽是被毁的城池和无人呵护的乔木，尤其厌倦刀兵战火。天色已近黄昏，清冷凄厉的号角吹来阵阵寒意，悲怆之声传遍空城。

杜牧吟诗赞美过的扬州美景，料想他如果今日重游扬州城，必定惊诧不已。纵有豆蔻般精美的词句，青楼中的美梦，也难以抒发此时此刻的心情。二十四桥仍在，桥下水波荡漾，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声，只有一弯冰冷的月静静地亮悬在天空。只可惜那桥边的红芍药，年年花开，不知为谁而生？

赏析：《扬州慢》也是姜夔自创词调，姜夔所处的时代，是南宋的偏安小朝廷，北方国土沦陷，本词小序交代的写作时间是淳熙丙申至日，即宋孝宗淳熙三年（公元1176年）冬至，词中的胡马窥江指的是公元1161年完颜亮南侵，所到之处杀戮百姓，毁坏城池，因此作者感怀乱世凋敝的景象，不免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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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回顾：

1、婉约派词人姜夔作品赏析（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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