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萌萌奶奶

雨纷纷

怀念萌萌奶奶

早上喊萌萌起床，她横睡在床上，被子被翻缠在身上，睡意惺忪地说：昨晚梦见奶奶了，奶奶身体可以站起来，她抱着我的大熊和兔子，一个人好孤单……

那是你奶奶想你了！五一快到了，奶奶走了两年了。五一回家祭拜时，你要告诉奶奶你读高二了，又长高长好看了许多，还很听话……我对孩子说。

1岁9个月之前，萌萌一直是奶奶在带。可惜孩子当时太小没有记忆。那时的奶奶才50多岁，萌萌爷爷还未退休，家中三个人都要上班，奶奶除了要带孩子，还要做饭打扫卫生，有空还在学校附近种了一块菜地。现在想来，那时奶奶实在辛苦。奶奶勤俭持家，家中一切事我都未曾操过心。

当时我在外地工作。每个周末才回家。记忆中每周回家，奶奶总是煲排骨汤或鸡汤，她总觉得我一个人在学校吃得不好。吃饭时，她永远是抱着孩子吃，或让我们先吃，等我吃完了再换她。有时她的节俭也让我不理解。有个周未我回来，看到奶奶在门口抱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小男孩，再仔细一看，这是我的小萌萌啊！奶奶给小姑娘穿上了姐姐儿子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把漂亮的小姑娘穿得像个男娃。我伸手抱过孩子，心里有些不快，进门就脱掉了这些衣服。奶奶在一边说：会打扮打扮十七八，不会打扮打扮屎娃娃！但是从此后，她再也没有给孩子穿过旧衣服了。

夏天，奶奶的菜地长出了长长的豇豆，胖胖的紫茄子，空心菜，苋菜总也吃不完。一天，奶奶摘回了一大把长长弯弯的豇豆，趁萌萌不注意，把一根豇豆系在她的裙子后面，然后对萌萌说：萌萌你快看，你长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哦！萌萌回头看自已的身后，想甩掉那个尾巴。她低头转着圈儿，尾巴也跟在屁股后转圈儿，怎么也甩不掉，然后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们哈哈大笑，忙把豇豆解了下来。

2005年，萌萌爷爷退休了。大哥家的儿子刚读小学，调皮的侄子气走了一个又一个保姆。于是奶奶去了深圳大哥家带侄子，爷爷留在家中带萌萌。这样的模式持续了九年。于是在萌萌的幼小的心中，爷爷是她家的，奶奶是哥哥家的。

寒暑假，奶奶便带着侄子像候鸟一样回到湖北。一次奶奶在厨房煎肉，然后带着侄子去街上理发。突然，有人在外大喊：着火了着火了！然后许多人奔到我家，家中已是一片浓烟，厨房里煤气还在燃烧，锅中的肉已糊，抽油烟机已被引燃，几个男同事帮忙把火扑灭。我带着萌萌站在房子外，惊魂未定。当萌萌爷爷和爸爸安全出来时，萌萌哭着对爷爷说：奶奶一来我家就捣乱！她坐坏了我家的凳子，现在又把厨房烧了！后来，萌萌的话被家里所有的人记下来了，成了一个笑谈。

又一年暑假，奶奶带着侄子回到这边。我们买了房准备装修，她拿出大哥平时给她的5000零用钱，对我说，知道你们现在困难，帮你们凑一下。拿着一叠新旧不一的百元钞票，我心里五味杂陈，这是老人家攒了几年的零用钱吧。那些年，我只顾着孩子，很少给老人买什么，却反过来接受他们的帮助。

2014年，大哥的儿子上高中了，奶奶终于结束了9年候鸟一般的生活，回到了家乡。她与爷爷住在老房子中，我们搬到了新房子。本以为余下的岁月，她可以尽享晚年，哪知一次意外的体检，发现她已是胸腺癌中晚期。此后4年，她经历了手术，放疗，化疗，打止痛针……

那些年，照顾奶奶的任务基本由爷爷承担，偶尔姐姐也来帮忙。我带着孩子加上一直任毕业班的教学，对老人家的照顾很少。2018年，萌萌读九年级，她的学习更紧了，奶奶病情已加重。每次月考完，奶奶总是问孩子的名次，下降了就充满担忧，叮嘱孩子要努力学习。上升了一点，老人家便用她固执而习惯的做法，拿出一百元钱，作为奖励。

等到奶奶最后的岁月，肿瘤长满了奶奶的胸腔，以至她不能平躺，也不能行走，终日坐在轮椅上，度日如年。药物和疼痛已使她性格大变，她对所有人充满戒备及不满。唯有对萌萌例外。当萌萌没有晚自习去看望她时，奶奶看到孩子叫她的那一刻，艰难地抬起头来，展开久违的微笑。当萌萌说奶奶我要回去做作业了！奶奶又微笑地艰难地点点头！

知道自己生命将不久了，奶奶最放心不下的是爷爷，她几次对我说：我走后，你要对爷爷好一点，不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房子中。他脾气不好，你不要见他的怪……

 

2018年5月1日早上，奶奶永远离开了我们，终于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生前的奶奶，把一生奉献给了子女和孙辈，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刚刚带大孙子，就身患重病，并且遭受4年病痛的折磨。

离别虽半步即是天涯！奶奶，我们大家都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