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情——读汪曾祺《人间有味》

白云天

我不是吃货，很少馋什么东西，对吃没有感觉，以至于妈妈常说我缺心眼儿，所以对吃的文章我是不感冒的。三个星期前因机缘我走入了温暖的叙事者星火团队，汪曾祺先生的《人间有味》恰是共读书目，我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津津有味，再到后来被深深的吸引和折服。这本书吸引我的不仅是汪老提起的东坡肉、狮子头、梅干菜烧肉、黄鱼卷烧肉、火腿、腊肉、鳜鱼……更是那一个个生动的故事、见闻，那一帧帧的引经据典，那蕴藏在烟火里的真情。

汪曾祺先生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人间有味》中，汪老用极其平实的语言，却不乏生动幽默的表达，让人引俊不禁中感受到轻松惬意，又增长了见识和智慧，其儒雅和渊博无处不在。

　　人间五味酸甜苦辣咸，汪老说，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还说自己曾夸口什么都吃，结果挨了朋友两次捉弄，香菜和苦瓜如今成了他盘中餐。读到这里想起了自己，也还不是没禁得住满桌人的津津有味和朋友的撺掇，结果竟鬼使神差的吃起鸡爪来。汪老还说，有些东西自己尽可不吃，但不要反对旁人吃，比如广东人吃蛇吃龙虱，傣族人爱吃苦肠及牛肠里没有完全消化掉的粪汁蘸肉吃，还有炒肉芽。我觉得尊重是应该的，同吃倒也不必哈。

先生说如若家里来了客人，要一边准备饭食，一边谈笑风生才妙，如若板起脸来，再好的佳肴也失去了味道。越读文章越觉得汪老是把人间至情融入了平日的烟火。早先听评某人为不食人间烟火，仙气飘飘时似让人羡慕，但哪有真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呢？人间烟火就是生活的气息，是人之常情所在。记得刚结婚时，自己是有点不识人间烟火的，少做饭，一有机会就去蹭饭，去的最多的是大哥大嫂家。大嫂深懂烹饪之法做的一手好菜，平日里特色小咸菜不断，翠绿的小葱，刚从山上采摘回的在餐盘里翠得发亮的山菜常有，勾人味蕾，还有厨房飘着的锅里入味很久的鲢鱼，我真有些急不可耐，吃饭时总比平时下饭。如若赶上哥嫂家里来了贵客就更不用说了，炸得油黄酥脆的松鸦，下蛋的小笨鸡也早炖在锅里，最拿手的糖醋鱼也是不能少的，过不了多久，餐桌上就摆满了晕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最后还会上一大盘呼地瓜、呼土豆、呼茄子，最馋人的是呼玉米，甜糯嫩的味道，永远也忘不了，更忘不了的是大哥大嫂对我们弟妹关照有加的深情。现在哥嫂年纪大了些，早已不去蹭饭，却忘不了逢年过节带着礼物去看望他们。

最近又总在父母家吃饭，比起自家菜肴的寡淡，父母家更具有人间烟火味。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当时我的意识里，饭嘛吃饱不饿就行，以致工作之后以工作忙为借口，家里的烟火味真的清淡，虽三餐按时，菜肴却单一的很，现在疫情肆虐中，读了汪老的《人间有味》，居家开始学习一些从未捯饬的面食，居然有了起色，其实做饭哪有那么难，少的是一份心情，一份享受生活的豁达之情。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点外卖，吃快餐，很少自己做饭，正像当年的自己，不懂得享受人间烟火之至味。

而汪老的《人间有味》，又不止谈人间烟火，更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有许多故事娓娓道来，而我是最喜欢故事的。文中讲到他的老师“星斗其文赤子其人”的沈从文先生，讲到老舍先生，尤其讲到才子赵树理给我的印象最深。汪老这样说:他是农村才子，有时赶集他一个人能唱一台戏，他能弹三弦，不常弹，会刻图章，我没见过。他字写的很好，是我见过的作家里最好的，他的稿子非常干净，极少涂改，他写稿大概不起草，我曾见过他的底稿，只是一些人物名姓，东一个西一个，姓名之间牵出一些细线，这便是原稿了。赵树理很有幽默感，赵树理的幽默和老舍的幽默不同，老舍的幽默是市民式的幽默，赵树理幽默是农民式的幽默，他常常想到一点什么事，独自咕咕地笑起来，谁也不知道他笑什么。看到汪老的介绍，我却仿佛已认识赵树理很久了。

还讲到城隍、土地、灶王爷，罗汉、泡茶馆儿、午门忆旧，北京人的遛鸟儿，胡同文化等等，让我大开眼界。最让我想不到的是他那句“多年父子成兄弟”，这里的故事更有趣。说自己19岁时开始谈恋爱了，父亲没有制止，反而帮助他写情书。汪老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装高深，一点也不迂腐，这等的父子关系就是放在现在又有几人能及？怎么样，听到我的介绍有没有想读汪老的《人间有味》了？

人间有味，是人间烟火味，是人之常情。读汪老的文章让我感觉错失了许多至味真情，是时候改变自己对“吃”的看法了，我也要加入“吃货”的行列，尽品这蕴藏在烟火中的美味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