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大槐树下</p> <p> 作者/薛永臣</p><p>题记:很多老年人把儿时的记忆镌刻在生命的年轮上。一条拖着长线的槐虫送给读者,让人们懂得敬畏生命,还原生态,维护健康。</p><p> 一一吴会学</p><p> 人老了,把许多事都忘了,但小时候大槐树下发生的有滋有味的故事,不但没有忘记,反而愈加清晰,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让我们回味无穷,仿佛又置身于当时的故事中一样。</p><p> 小时候,我家小巷满娃家门前有棵大槐树,树杆粗壮,两个大人才能抱得住。大槐树枝叶茂密,招来各种各样的鸟儿在树上筑巢,繁衍,栖息。所以树上各种鸟儿美妙的叫声便组成了一个鸟语合唱团。人们都喜欢在树下听鸟叫。每到夏天六,七月,大槐树就像一把大伞,把小巷遮盖的严严实实,地面上满是阴凉,没有一丝阳光能从树枝间射到地面。因此大槐树下自然就成为大人们纳凉的最佳場所,更是我们小伙伴们嬉戏玩耍的娱乐场。</p><p> 每天吃过中午饭,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邻居大伯,大叔们都光着膀子三三两两的来到树下,拿一片破凉席铺在地上,寻一两块砖头做枕头,便仰面躺了下去,一边又侧起身点一袋旱烟悠闲的抽了起来,那烟雾随着气流一圈一圈的往上升,直到钻进了树叶中。</p><p> 我们小伙伴:因天气热都是一条线不带的玩个不停,有时候捉迷藏在大人们中间窜来窜去,搅得伯伯们不得安宁。有时我们打起土仗来,弥漫的尘土把树下弄得乌烟瘴气,把大人们的脸扬的满脸是土,土和汗水交融,便成了满脸的泥巴。这时大伯们就按捺不住了,从凉席上爬起来,拽住我的小胳膊把我一把抱起来,抡了两三圈,又轻轻的放下,用他那又黑又粗的手打我的小屁股,一边打一边说:“我叫你捣乱,我叫你捣乱”。大伯打我的姿势,看着像是在打,但手掌落在我屁股上时我竟然不觉得疼,只是轻轻的抹了一下似的,我们似乎很享受他这样的打法。不过我还是求饶似的对大伯说:“伯伯,我再也不敢啦!”于是大伯把我轻轻地放到地上,用他又黑又粗的大手摸了一下我的头说:“小东西,乖乖的”,说完又躺到凉席上抽起了他的旱烟。</p><p>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有黄鹂,有麻鹊,有双燕,还有一种绿色的叫不上名字的鸟儿,我们小伙伴伸长了脖子看树上黄的,绿的毛茸茸的鸟儿,心里多么希望能逮一只鸟儿玩。但是希望归希望,树那么高,又上不去,只能眼巴巴的站在树下看。突然一只未满月的黄鹂鸟从树上掉下来,扇着它那未长毛的翅膀在地上乱窜,我们小伙伴喜出望外,便争相上去逮,但鸟妈妈用一种从未听过的凄厉的惨叫声箭一般的向我们的头顶扑来,那情景让我们十分害怕,鸟妈妈的举动让我们发了呆,只好远远地看着,再也不敢上去逮那落难的小黄鹂了。叔伯们见我们傻傻地站着不敢上前去都笑了,我们也跟着笑了。</p><p> 一只小槐虫拉着一条线从槐树上掉下来了,在空中荡来荡去,一位大伯对我说:“你想要槐虫玩吗?”我不知所措便痴痴地不回答。大伯又说:“小槐虫可好玩了。来,我教你”。大伯便把我搂到怀里,然后把小槐虫从线上摘下来,把我的小胳膊放直,像是要把虫往我胳膊上放,我害怕极了,本能的把胳膊往回抽了一下,大伯说:“别害怕,这虫不咬人的,男子汉大丈夫,一只虫子就把你怕成这样,噢!别怕,别怕。”于是大伯把我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又拉直,便把小虫放在我胳膊上,我先是吐噜了一下,既而又觉得凉凉的,痒痒的,小槐虫一弓一弓的顺着胳膊往上爬,我便觉得凉凉痒痒的很好玩,于是也不害怕了。大伯见我笑了,他也满足的笑了。大伯竖起大拇指把我抱了起来,用他那半茬胡子扎我的脸,一边说:“我的侄子真是好样的。”我先是怕大伯的胡子那么硬,恐扎的我很疼,但后来并不觉得痛,只是痒痒的,又是甜甜的,甚至是说不出的亲昵和美妙的感觉,那种感觉至今都还记得,而且愈加浓烈,愈加清晰!</p><p> 七十年匆匆过去了,但儿时大槐树下曾经发生的故事,却是那样明晰,那样耐人寻味。大伯大叔们用他那又黑又粗的大手轻轻的打我小屁股的情景,半茬胡子扎我的脸那种感觉,依然在我的脑海里回荡,那种深沉的爱,那种发自内心的情,使我至今难忘。我多么想再回到当年的大槐树下,重温儿时的故事,但遗憾的是,大槐树不在了,鸟儿们不在了,大伯大叔们也都不在了!只有那无奈的伤感的回忆,重重地压在我的心里。</p><p> 我的童年,我的梦,永远铭刻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