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时光，就是和你在路上−−藏疆行日记》（三十）

疯狂的蜗牛

　　2019.04.26

鄯善−哈密，行程449公里

　　上次路过鄯善，本来想进城到库木塔格沙漠看看，可不巧的是鄯善刚发生过暴力恐怖袭击事件，全城戒严，我们也就被挡在了城外。

　　这次到鄯善，感觉这个小城外表特别平和安静，可实则也是草木皆兵。每个宾馆商场，只要是人员聚集的地方，门口就有人员和物品的X光安检仪。整个新疆都是如此，甚至去个公厕也要看身份证。全季的员工告诉我们，营业场所必须配备安检仪，否则不予开业。一台（物品）安检仪三万左右，国家补贴一半。那些做安检仪和防暴产品的公司都发财了，这还真是时势造英雄哈！

　　鄯善细玩的话可以去库木塔格沙漠和吐峪沟，不过我们之后要去敦煌的鸣沙山，所以库木塔格就放弃了。至于吐峪沟，看过交河故城后，建筑格局有点类似，所以也放弃了。今天就直接到哈密，途中去一趟哈密魔鬼城。

　　从城里出来，不出意料又在加油站和安检点磨叽半天，上连霍高速后就一路顺畅了。

　　记得这段连霍会穿过一个风口，风力的强度一点不比达坂城（柴窝铺）那里的弱。这次我们在达坂城并没有遇上强风，但并不表示就能侥幸逃脱。

　　沙尔湖，强风如期而至，风从坦荡无垠的戈壁横扫而过，车被摇撼得左摆右晃。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车出了问题，惊出一身冷汗，把车停在应急车道后，发现车子还在剧烈地晃动。发动机声音停了，呼啸声还在，原来是外面狂风大作的声音。

　　等强风势头稍弱，我们重新启动，感觉车是较着劲在往前开，老伙计也真不容易。

　　哈密五堡魔鬼城下连霍后要走四十公里县道，这段路也整修过了，比我们之前来的那两次好走多了。

　　下午三点，重新站在了五堡魔鬼城熟悉的大门口。这里没什么变化，很少有团游安排这条线路的，一般看魔鬼城，都会选择克拉玛依乌尔禾的魔鬼城，那里的雅丹地貌更明显，岩层色彩更多变。但是我们更喜欢哈密魔鬼城的神秘和原始，可以自驾进入，享受天高地阔任意驰骋的快感。

　　不过原始代表着更为荒凉，危险系数也就更大，听说有人为了寻找硅化木和玛瑙，迷失在魔鬼城戈壁深处，最终丢了性命。我们在售票处也被再三警告，一定不要偏离公路太远，否则容易迷路。

　　在魔鬼城迷路我们是有经验的，第一次来这儿，为了拍魔鬼城的夕阳，我们在戈壁滩追着落日一路疾驰。等太阳落了，回头才发现我们走得太远太深。车辙被风沙湮灭了，手机完全搜不到信号，四周没有一点可辨识的标志物。往回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头，公路的影子始终没有出现……

迷失于哈密魔鬼城（摄于2011年8月）

　　那次迷路，把我们陷在戈壁滩整整一晚上，半夜里室外都还是40℃的天气，不敢开空调（怕油不够）不敢开窗（风沙太大），隔着天窗数了一晚上星星。

哈密魔鬼城40℃的夜晚，地图没有任何指示（摄于2011年8月）

　　那次脱困以后，先生问我害不害怕，我说害怕是不可能害怕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害怕，我的字典里没有“害怕”这两个字！不仅不怕，甚至还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笃定。我记得事后曾写过迷路那一夜的情形：

哈密魔鬼城的黄昏（摄于2011年8月）

哈密魔鬼城的黄昏（摄于2011年8月）

哈密魔鬼城的黄昏（摄于2011年8月）

　　“……主意一定，心反而踏实下来，方才的焦虑和急躁随之遁入夜色，消散无踪。魔鬼城像是要展现它的伟力，让我们自觉，人之于自然是何等的微不足道。既然如此，不如坐定下来，好好感受一下它的诡秘、离奇。

风声骤起，月华澄澈。荒野的每个夜晚，造物主都会以风作刀，开始自己千百年来的未尽的雕刻。屏息之下，似乎一切都复活了，风里面仿佛夹杂着各种声音。开始次第出现，由远及近——云彩随风飘过的声音，鹰隼展翅搏击的声音；女子喃喃低语，裙裾窸窣；壮士狂放高歌，刀剑铿锵；虎啸、马嘶，犬吠、鸡啼，......所有的声音如江海奔腾，朝我们汹涌而来。如迷宫一般的魔鬼城被把玩在神灵手中，被放逐其间的我们只感觉有无数只狰狞的妖魅闯入了人间，游走在四野，睨视、窥探着我们。

我一直相信，魔鬼城必是被施了咒语的，让它白天沉睡，黑夜狂欢。我们之前经过的那些城堡，此刻大门已悄然洞开。有一群远古的男女，伴随着我们听不懂的乐律，正翩然走在凄迷的月光之下......

…… ……

真的没有人，风里面除了沙子，连一只小虫都没有。22:15，外面的温度还有40度，可空调必须关闭了，不然等到天亮油就耗干了。车内立刻变得闷热无比，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透气（如果全开，风沙会把霸锐灌成土方车。虽然第二天我们还是“得到”了一辆土方车，呵呵！），就着随风钻入的沙土开始用膳。

…… ”

　　“……无法安稳地入睡，能做的，也就是透过头顶一方车窗，遥望外面的无尽黑暗。月亮从天际划过，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下面，也带走了最后一星可以照亮天地的光芒。天幕上只剩了点点繁星，如黑丝绒上缀的钻石，闪耀、夺目。没有比旷野上的繁星更迷人的了，它的每一次闪烁好像都带着银铃般的脆响，让人的心随之愉悦沉醉。

繁星之下，魔鬼城光影流动，折射出迷幻清冷的光，恍若一幅世事轮回的剪影。募然间，许多年不同的记忆，不同的片段都在此间回归——呼伦贝尔草原随风悠扬的牧歌、峨眉山顶浩瀚飘渺的云海、玉龙雪山洁白苍茫的飞雪、泸沽湖畔倾泻一地的月光……恍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冲破万丈红尘，从四周穿越而来，无语凝立。风，肆意地吹过，整个世界宁静得只剩下天籁。

所有在路上走过看过听过的纷繁影像，在脑海迅速闪回，之后又若游丝般随风飘飞，心里变得空荡荡的，可又不想用什么来填满它。就这样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着，等待魔鬼城又一天的太阳升起。……”

哈密魔鬼城的夜晚（摄于2011年8月）

哈密魔鬼城的夜晚（摄于2011年8月）

　　这是第三次来哈密魔鬼城，真正的故地重游，不过这回带着孩子不敢造次。进戈壁之后，我们始终没让公路偏离我们的视线。说是公路，其实也就是比戈壁滩稍微硬实一点的小石路，颜色不明显但颠簸却很明显。

　　哈密魔鬼城的景观相对分散，点与点之间需要走上一段，景区没有观光车，纯粹靠徒步的话够呛。所以来这儿的基本都是自驾，或者附近的村民骑着三蹦子进来玩耍。

　　和我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一辆新A牌照的越野车，车上一男一女貌似情侣，估计怕我们搅了他们的好事，所以离我们远远的。

　　先生对魔鬼城的地质特性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了，进入景观密集带后，我们撇开公路进入戈壁。新A车还在后头磨叽，没有跟着我们车辙走的意思。先生说“你们看着哈，这傻帽现在不跟过来，一会儿自己下路，保不齐就会陷车。”

　　真的就是话音未落，新A也拐向戈壁了。眼看他骑上一个小土坎，然后就陷车了。估计是踩足了油门在那儿刨，白色的尾气和黄色的烟尘扬起半天高。

　　眼看他挠了半天也出不来，先生说看来得找我们去救援了。果然新A那哥们儿下了车，向我们溜达过来。

　　那就救吧，关键是那哥们儿车上还不备拖车绳，我们的拖车绳压在大堆行李下面，只能把东西一样样卸在戈壁上，救完他再归位了。

　　雅丹地貌就是指干旱区的湖积或冲积平原被风吹蚀，在地面形成支离破碎的垄槽地形，这些垄槽形态各异、诡秘离奇，入夜后会在风中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叫，故当地人称之为魔鬼城。

　　魔鬼城土垣壁垒的样子光怪陆离，至于像什么，那就见仁见智了。我们在魔鬼城晃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一直走到艾斯开霞尔古驿站南面的金谷满仓。

艾斯开霞尔古驿站

艾斯开霞尔古驿站

金谷满仓

金谷满仓

金谷满仓

金谷满仓

　　安宁在魔鬼城玩得不亦乐乎，弄得满鞋的沙子。又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候，我们也该离开了，我可不想带着孩子在魔鬼城过夜。

　　魔鬼城到哈密不足百公里，进城时天还没黑。哈密的交管特别过分，市内普遍限速四十，有的路口甚至限制到二十，一动导航就开始预警，让人无所适从。

　　明天就要走出新疆了，在哈密寻觅本次旅行最后一顿新疆美食。库尔班江抓饭馆，当地最火的抓饭馆，但味道比喀什的艾力扎提差太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