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家常（四）清晨食光

阿黎

清晨食光

       清晨的玻璃窗，闪耀着柔软的光芒，轻柔的晨光里有温暖的米粥、小菜、鸡蛋、牛奶、蛋糕……这是美丽的清晨食光。

       这样的食光可长可短，依心情而定，依季节而变化。

       春水渐宽，春风拂柳的清晨，在一朵花开的时间里，烟火人家，吃上一碗浓白的米粥，几小碟翠绿鲜嫩可爱的小菜，看着屋外的姹紫嫣红，听着春天里鸣唱的故事。一粥一饭，一花一念，清清淡淡，香息馨远的清晨食光。

       盛夏的季节里，窗外树影绰绰，随风摇动，映得屋内餐桌青翠恍然。倒上一碗温度刚好的豆浆，加上半勺白糖。慢慢地喝着豆浆，咬着香脆的油条，说着絮絮的家常事，是家常的食光，美妙的夏日清晨。

      阳光如碎金洒落的金秋，风吹过桂树，空气都是清甜的。这样的清晨可以煮碗酒酿糖蛋，甜甜的酒酿煮开，打上一个金黄的鸡蛋，放了许多糖，撒上新摘的桂花，淡淡的酒香，清清的桂香，一口喝下去，甜到心窝里，香到肺腑里。

       寒冷的冬日，晨起，清冽的寒袭过，人还哆嗦着。煮一碗清汤面，放几片青菜，加上煎得两面金黄的蛋，热乎乎地吃上一碗，一股暖流至上而下。或者再来个烤红薯，热热地捂在手里，嗦嗦地剥开皮，露出红红的心，热气缭绕，咬一口，像冬日的暖阳映在心底。

      而大多数的晨光，早餐可丰俭自宜。简单点的，是最家常的米粥、卤香的茶叶蛋、爽口的咸菜、散发着麦香的馒头和包子……；丰盛奢侈的，可以是爽滑的鸡蛋布丁、绵甜的抹茶慕斯、嫩柔的双皮奶、一口咬下去喷汁的小笼汤包……

       也可以来点烤鸭。烤鸭切片，金黄的暖色，皮冒着油，铺上面皮，涂上面酱，洒上切段的葱花，裹上，酥香软嫩。再喝上一杯清甜的鲜榨果汁，整个清晨都是快活的。

       米酒汤圆也是绝好的早餐，清亮的米酒汤上漂浮着半透明的汤圆，似明珠，舀起一颗，轻咬一口糯软清甜，夹着晨风的气息，有一种幸福的滋味环绕在身边。

       我对咖啡是情有独钟的。尤喜加奶的咖啡，牛奶和咖啡缠绵在一起的纯柔，在舌尖上润滑而过时，是一阵的心醉。一杯香醇的咖啡，香气氤氲，一口、两口......浓沉的醇厚，回味、沉醉，缱绻心底，如时光沉淀下来的感动。

      我对加了鸡蛋、裹着油条、抹点辣酱、撒上芝麻葱花的煎饼果子也是钟爱的。外出时住在酒店，酒店的自助早餐运气好时能碰到摊煎饼果子。兴高采烈地要上一个，倒上一杯加奶加糖的香浓咖啡，就是最极致的早餐。煎饼和咖啡，最独特的组合。一口煎饼一口咖啡总能在齿间混合出一种奇妙的口感，它们含混的厚重的味道，总是令我痴迷、心醉，这时耳边流淌着餐厅柔和舒缓的轻音乐，恰是最至味的清晨食光。

       天籁寂寂，晨光暖暖，食光的记忆总是温情，若有书香相伴，早餐前读上一两段美妙的文字，也是别具一格的食光风味。

       那日晨起，读到柳宗元的“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澹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不仅神往了许久。这是晨光里的愿景，愿多年以后，住在郊外乡野的一间简单的瓦舍。清晨，我沐着晨风从林间晨练回来，路边茅草郁郁，树叶、草尖上都闪着颗颗晶亮的露珠，双足沾染白露。坐在晨光熹微的小院里，倒上一杯蜂蜜柚子茶，像是一杯微阳慢煮的晨露，还有刚烘焙好的面包，散着淡淡的麦香，静静地享受着怡和的清晨食光。早起读过的书还摊在桌上，余味萦绕，不必再读，自然清宁，食光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