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亲

淡点儿

<p><br></p><p>  我的母亲于五十年代初毕业于宜昌师范学校(当时的最高学府),响应党的号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随着热血青年支援山区分配到了兴山。母亲不仅美丽、善良,且多才多艺,是五十年代宜昌师范的高材生。她人缘好,柔中带刚,刚中带柔的性格,让她成为有众多学生喜欢和敬仰的老师。至今还时常有学生到她墓地上插清。</p><p> 在宜昌为数不多的师范生中她出类拔卒,尤其是在毕业晚会的话剧《龙须沟》中的出色表演,全体同学对她更刮目相看。母亲从小衣食无忧,在宜昌的家境很殷实。凭外公工商联专职付主席和市政协委员的影响力,和当时寥寥无几的师范生,宜昌谋职是炙热人材,可她意无反顾地选择进山。宜昌到兴山一天的水路先到秭归、90里的旱路到城关。没有汽车、没有公路靠两条腿背着个大背包一步一步地跟着脚夫(背行李的劳力)捱到县城时肩肿了、脚打了泡、那是整整两天的山路啊!到达兴山县城高阳填时才知现实与理想的差距时大哭了一场。沿山脚建的县城,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可走完全城。但艰苦的环境没有磨灭她为山区奉献的意志、艰苦的生活、使她更加坚毅。她积极工作、钻研业务、很快成了城关小学教学骨干、并调到城关职业中学教书。母亲完全融入了兴山山区的生活,且在兴山遇到了同样帅气的土改干部~我的父亲,先后有了我们四姊妹。我记事时,妈妈在县城关小学当老师,父亲在教育局工作,那时一家的日子过的真温馨。</p><p> 母亲中年以后,日子一天一比一天艰难,外公负担重,除负担外婆、小姨的生活费外,还要负担大舅一家三口的生活(早年生病丧失了劳动能力),为了减轻外公的压力,母亲她既要照顾好自己的小家,还要勒紧裤带开支支助在武汉上大学的小姨。那年代不仅仅是生活上的艰难,主要是精神上的压力愈来愈大,父亲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榛子的“五七”干校,母亲也被贬到乡村学校教书,连贬三次,一次比一次差。最差最苦的是在只有一条小路上山的团堡小学,坡陡且滑,周末下山看望父亲时,母亲每每是手脚并用。住在牛棚上面,地面是泥巴和树枝混合培的,时间久了有的地方泥块掉了看得见下面的几条牛。每个周末父亲回来就要修补地面。但母亲很坚强,总是把好吃的留着父亲和哥哥姐姐回来时吃。农村的学校学生少,一个教室同时是几个年级在一起,一组是一个年级,我记得母亲是代的三、四、五高年级的学生。母亲很善良心很慈,农村的孩子上学远,自己代的中饭,每每母亲还要帮忙加热饭菜。哥哥、姐姐在县城里上初中和高中,我和弟弟就跟着母亲,上课时,她就是一个严厉的老师,只有回家了才感觉是我们的母亲,才能享受那份关爱和呵护。一次我和弟弟吵着要吃蛋炒饭,家里只有一个鸡蛋和一点苞谷饭,她做好了看着我们吃,她说不饿待会吃。一会只见她给自己煮了点玉米菜糊糊来充饥…</p><p> 在我们小时候,她把品行教育放在首位,同时也训练我们独立生活的能力。洗脸、梳头、做卫生是每天晨起的必须。她试探性地在房间显眼的地方,放点币值不一样的零钱,看看有无随意拿取的!她经常说要节俭过日子,不贪小便宜,不随意要他人东西。我记忆忧新的是,她每每告诫我们:不看人对我,只看人对人!那才是他的真实本性。这一条至今都是我们家的座右铭,我现在也是这样告诫子女。</p><p> 那个年代我最害怕的是寒暑假,因为寒暑假父母就要参加教师集训,集训完毕就是教师对调,也就意味着我和弟弟又要随母亲到新的学校。那时的全部家当就三、四个脚,山里没公路全靠背。棉被、脚盆、衣服、几把木头椅、吃饭的方桌,我和弟弟每人拎两开水瓶,跟着背脚的颠颠地走在那山间羊肠小道上。</p><p> 记忆中,一个周末,父亲从乡下回家(三十多里的路程),我们全家人围坐桌子四周开始在吃饭时,母亲的眼神里,多出了那么一丝闪光,那天桌上有肉(凭供应票买的,希缺的奢侈品),而母亲的微笑,即使作为一个很小的孩子,也分享了那份说不出的欢喜。父亲的早逝,对母亲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艰难困苦的日子,加上政治上的外部压力,终于把母亲压垮了。外公是资本家,婆婆爷爷是地主,父亲是右派,这一个一个的接踵而来,终于顶不住了…… </p><p> 母亲最后的日子很平静,走的很安祥!只是没有见到她最心爱的小儿子!</p><p> 她说:蓉,要是能等到你生个宝宝的那天多好…… </p><p> 母亲你心爱的小儿子早已是教授级的了,大孙女是幼师,小孙女也是博士生了,还有三个外孙女,都成材了,一大家子热闹着呢!您看哈,都有重孙子叫太奶奶了!在母亲节来临前,我写下这篇《忆母亲》来寄托我的哀思,也以此文献给支援山区、献身山区的先驱者!!!</p><p> 小女:蓉蓉</p> <p>中年时期的母亲</p> <p>晚年时期的母亲和小姨(八十年代初)</p> <p>晚年时期的母亲,长孙杨珺</p> <p>八十年代末的母亲(左一是我姐)</p> <h3>70年代中期父亲陪母亲在湖南治病时的留影</h3> <h3>四姊妹唯一的早期合影~高阳镇河滩上</h3> <h3>俩姊妹儿童公园留影</h3> <p>五十年代末,前排外公抱的杨兴森,外婆(看她的脚是旧社会的典型特征~小脚)抱的杨秋菊,右一母亲何成兰,何长元(表哥)、何成秀(姨妈)</p> <h3>母亲和同学重逢</h3> <h3>母亲的教师同事</h3> <h3>八十年代母亲同学专程赴兴山看望,特送上此照片,是他结婚时,母亲给他做女缤相</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