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 崔芬

飞不动

三年前我用眼睛记录仙人掌的花，两年前我用笔记录仙人掌的花骨朵，去年我用相机记录仙人掌从长出花骨朵到开完最后一朵花的整个过程，今年我的心跟着仙人掌。相机是专门为仙人掌买的。

每天早上上一次平房，下午放学再上一次平房，如果中午可以回家我还会再上一次平房，仙人掌含苞待放的时候，总要忍痛割爱切下几片，拿纸箱端到学校送给和我一样喜欢仙人掌的同事。送给朋友仙人掌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欢喜比老舍先生在《养花》那篇课文中写的：看着有人拿走自己的劳动果实心里自然特别高兴更为兴奋。因为老舍先生是付出了劳动，我呢却是一劳永逸。几年前不过就是给平房顶上撒了那么一点土，仙人掌就拿百花争艳回报我。前年我因一棵仙人掌开了八十五朵花而没有留下照片心痛遗憾了好长时间，去年一棵仙人掌结出一百一十个花骨朵激动得我差点掉下眼泪。你可知道，今年又是怎样的？我可以自信地说，当你听到一棵仙人掌竟然长出了三四百个花骨朵时，一定会和我看到这些花骨朵时一个样——三岁小孩似的手舞足蹈。

去年的时候专门为仙人掌写了一篇文章，赞叹仙人掌的耐旱耐寒，顽强不屈，仅靠着几片腐烂的树叶和灰尘就能生长且开花。今年更加惊喜的发现，即就是你不去掐仙人掌的叶片插在土里，它也会自己慢慢的长满房顶。原来，仙人掌有极强的自我繁殖能力，它的叶片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悄悄的落下几片来，凡是落下来的叶片就会生根发芽。有那么一片叶子也不过就是半个手心那样大，斜斜地躺在房顶上，可它的叶子边缘就生生的开出那么几朵黄灿灿的花，看着它我就想到了那些又瘦又矮的孕妇，挺着一个大肚子，艰难的走来走去，脸上却洋溢着骄傲幸福的微笑。

仙人掌的根须就如同一团细细的乱糟糟的丝线，柔软而坚韧，你不要只看那半个巴掌大的一片叶子，斜斜地躺在那里，你扒开它的根部就会惊讶，它的根早已紧紧地抓住了房顶，并沿着房顶向周围蔓延。我不知道它那些细细的根须是不是具有骆驼的能力，可以储存大量的水，我只知道每年夏天温度达到三十六七度时，仙人掌虽然会发蔫，叶片会卷起来，叶面会变得像老太婆的脸皱皱巴巴，可无论如何也没有被晒死的仙人掌。

冬天，温度下降到零下十一二度，仙人掌的叶子冻僵了，叶面泛着清冷的光，没精打采地垂下了头，明显的感到它死了。但是，一到春天，它就奇迹般的复活，在那些下垂的叶子边缘伸出绿莹莹翠生生的新叶和花骨朵。每一朵圆锥似的花骨朵都由一个圆柱似的花茎顶着，花骨朵一天一天变大，花茎一天一天变粗变长，从生出花骨朵到开花大约需要三十到四十天的时间，仙人掌的花之所以那么鲜亮柔嫩，那么淡雅恬静，那么飘逸潇洒……可能就是花孕育的时间很长吧。孕育了这么长时间的花仅仅开放两天就收敛了。

虽说每一朵只开两天就匆匆忙忙的收敛，可这并不影响赏花的时间，一棵仙人掌上结三四百个花骨朵，不算别的就这一棵也足足可以看上十几天。仙人掌花不像桃花梨花杏花海棠花，特别是樱花，一说开花大家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你争我抢地开得沸沸扬扬，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过了那几天，你想找一朵花仔细地瞧瞧都成了奢侈。仙人掌的花却是一朵一朵慢慢地静静地开，不追逐不赶趟，不和同伴抢占枝头，就那么稳稳的默默地开上两天悄然而去了，那种从容淡定不能不让人心生敬仰。

花收敛了之后，花茎就慢慢的长得更粗，没有仔细量过，可能就是有两个大拇指重叠起来那么粗吧，中间微微凸起。到了秋天，收玉米的时候，那个花茎就变成了紫红色，掰开来用舌尖舔舔，酸酸的甜甜的，但不知道仙人掌的果实有没有毒，敢不敢吃，虽然那酸甜的味道很爽口很诱人，但还是不敢轻易去吃。

我就这样任凭仙人掌自己奋斗，自生自灭，从来不去管它，只是到了春天才想到去看看它开了多少花。谁曾想它却是那么的努力，那么的坚强，那么的积极乐观，开出了那么多那么艳丽娇美的花。这倒让我在喜庆之余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仙人掌把绚烂多姿的花奉献给我，我拿什么奉献给它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写这篇文章寄托我对它的喜爱与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