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font-size: 20px;">14岁之前,我眼里的地方就是一条河,一条圩埂,一遍田畈,能想到外面最好的世界莫过于被称作“城关”的地方,之后开始一步步地靠近,大约5年时间只能寒暑假回到乡下父母身边,每一个寒暑假恰是乡土最热闹的季节,比如“双抢”,“过年”,也是乡土文化集中表现的时候。</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18岁戎装北上,从此渐行渐远,这里有个人与乡土的距离,更有时代发展的整体背离,因为中国农村真正发展当然在80年代以后,缩小城乡差别是改革开放的重要目标,从二元社会向一元迈进。</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无论在时间上,还是物质精神上,我差不多算是“末代”乡土人,恰好在中国乡土社会快速瓦解的分界点上,之前是一个缓慢过程。</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费老对照西洋文明解剖了我们的乡土文化,对如我辈之流活在乡土里几十年,只可能是井底之蛙,又没见过洋世面,永远停留在感性层面,或者讲文艺点,那份情缘沉淀在生命的底色里,时不时召唤一下,它包括父亲的呵斥,祖母的宠爱,母亲的呼喊,姊妹的剑拔弩张,割稻子,插秧,晒稻,挑水,捉鱼,抓泥鳅,做豆腐,榨菜籽油,乘凉,杀猪,拜年……,这些零零碎碎的词构成我乡土画面。去年春夏,当我首次看到皖南宏村那些合包柳树在塘边枝枝相接,遮蔽出连块的阴凉,就有一种莫名亲切的东西涌上来,因为那曾是我童年炎热夏天的全部世界,所有人都无处可遁,聚在那一块块阴凉下叽叽喳喳。但又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倘要我说出她的好来却也无从说起。</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乡土中国》说,在感情生活上西洋家与我们家是不同的。乡下,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女的和女的在一起,孩子们在一起,除工作和生育上,性别和年龄组间保持着很大距离。中国乡土人在感情上,尤其在两性间的矜持和保留,不肯像西洋人在表面上流露。我们还常说打是亲,骂是爱,用逆爱的方式表达关心。我曾写到,城里楼上楼下住得近,心很远,乡下独门独户住得远,心很近。读费老的书让我进一步明白,乡下的情感是压抑的,不能释放,常常厚积薄发,情感深沉,西洋和我们城里情感是热情奔放的,有的早已透支,虽然行为文明,那不过是冰冷规则的使然。社会的稳定不是靠感情,而是靠充分沟通后的彼此了解,释放情感情绪,达到理性状态,此所谓现代文明之需要,这也回答了我们为什么越来越冷漠。</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想起乡土青少年时期的“早恋”,谈爱色变,但有些确实是发生的,对着喜欢的人,装作若无其事,曾不敢多说一句话,用尽一切办法去埋藏压抑着,极力地维护着那份纯粹与纯净,只至燃烧殆尽,根本没有甜蜜蜜,多半是刻骨铭心的苦痛,也不知我当年的那位姑娘可安宁?!</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不同于今天的孩子们要爱就爱,爱的死去活来,过早地牵手放电,如是也就不会有更多的乡土式恋情记忆,不过像吃饭一样从身体里过去。</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法国总统马克龙娶50岁老师为妻在西洋只是个故事,但在乡土中国那就是事故。</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