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一、相识 相知</b><br> 我是1977年从宝鸡床单厂调入西安延光机械厂的,那时我已经二十八、九岁了,父母忙着给我找对象,整整两年时间都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三十岁的时候,父亲的老战友候国良伯伯的老伴纪耀平阿姨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此人就是战维华。他年长我10岁,是1961年陕师大数学系毕业的老大学生,因为文化大革命冲击被分配到山区洛南县中学任教,当时刚刚平反。<br> 我记得1980年过年时,候伯伯正在二附院住院,纪阿姨让我们在二院匆匆见了一面,然后又约第二天在兴庆公园见面。那时的他满脸的胡子,老气横秋,毫不修饰。我们在湖边坐下,我看着他无话可说,尴尬极了,我只有向他告别。他给我留下了通讯地址,并且告诉我“他没有选择任何人的权利,只有别人来选择他”。<br> 那天我回到家,一晚上翻来翻去睡不着觉,想了许多许多…。80年那阵全国都在拨乱反正,纠正文革中的冤假错案,当时正在上映“牧马人”、“天云山传奇”电影,那电影的情景一幕幕就在我眼前,而这个老战和电影里的人和事一模一样。文革中被打成反革命,从1969年到1979年整整10年都在挨整、受批判斗争和劳动改造中度过,从二十几岁一直到近40岁,最美好、最青春的年华就这样过去了。而这个人恰恰让我遇到了,我究竟该怎么办?<br> 好几天我一直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是个老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有素养,的确可以做我的兄长、老师、伴侣,我可以做他的学生。我虽然比他年轻,但文化大革命我只读到初一一年级的第一个学期,我的文化知识是空白的。我们这一代人是被文化大革命和上山下乡耽误的一代人,没有知识、没有文化、什么都不懂,几乎是文盲。拿年龄和知识相比,我应该更注重知识,虽然我年轻,但这也不是资本,知识才是最大的资本,知识比什么都重要,知识就是力量。思想通了,一通百通,我立马给他回了一封信,表示可以再谈谈,他来信表示同意。后来“五一”放假,他从洛南赶回来到厂里找我,我答应下班后 去他家找他。<br> 我一进他家门,刚坐稳,他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来,看来此人嘴巴很能讲。他说(大概意思):第一,中国风云多变,政治运动无数,今天虽然平反了,也许明天我还是会是反革命,你认真考虑,你能接受这个反革命的现实吗?第二,我当了十几年的反革命,思想僵化,与时代的潮流格格不入,我什么都不会,生活枯燥,没有特长,更没有生活情趣,我的生活就是劳动和做数学题。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是很苦的,你有这种思想准备吗?第三,我这人晚上九点以后概不会客,尤其是女的,现在已经九点了,你该走了,我送客,我提出的这几个问题,你认真考虑。他不容我解释,不容我说话,咄咄逼人,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怪人。<br> 第二天是“五一”节,一大早他就来我家了,我以为他让我回答问题,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说跟我走。我们俩骑一辆自行车,他带我去了他的同学牛光汉家,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同学,我们一起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然后各自回家,第二天他就回洛南中学了。<br> 我思想斗争很激烈,我想前四十年这个人一生坎坷多灾多难,吃尽了苦头,后四十年不能让他在吃苦受罪了,我应该给他幸福,让他后半辈子好好度过一生。我们没有恋爱过程,没有甜言蜜语、没有金银首饰,没有房子、票子,没有花前月下,我就这样答应了这桩婚事。</h1><h1><br><b>二、结婚</b><br> 在80年7月上旬,说是学校让他参加高考阅卷,大概7,8天吧,然后他就把结婚的事提到了议程之上,定八一建军节为结婚日子。现在的年轻人提到的“闪婚”,我们也是如此,春节寒假见面,“五一”回来订婚,7月改卷,八·一就结婚了,总共也就见了四五面吧,这也是“闪婚”。没有谈情说爱,没有婚纱婚礼,就把自己托付给了这么一个人,想想真的太亏了。<br> 说起结婚,他一无所有,没有新衣服、新裤子、新鞋,连什么是丝袜子都不知道,真是一个被时代禁锢的人,被时代抛弃的人。刚好我的同学李苏平去北京出差,我托她买了两三身衣服,让老战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部换装,让他面貌焕然一新,有模有样的。世上少有我这样的好女人,给他倒贴钱。我们俩定为去北京旅行结婚。<br> 他因为当反革命停发了十年的工资,平反后补发了大概五、六千块钱吧,他是个大孝子,把补发的钱一分不剩的交给了他的母亲。我们外出旅行,他母亲也就给了一两千元钱吧。那时物价低,我妈的一个同学在北京,我们就住在他家,我们一起逛了颐和园、天安门、长城、天坛、动物园、十三陵、大概逛了有七、八天吧,真使我大开眼界,他知识面广,什么都懂,每到一个景点,总是滔滔不绝,从古到今的讲个不停,使我长了不少见识。<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