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有感 文:包丽萍。图:贝格尔

贝格尔宋汉明

进山有感

清晨，公鸡的啼叫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打开门，发现有几条狗蹲在门口，可能是认识我们了，也不再叫了。走到村口，感觉有一丝凉意。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浙江金华乌云村，整个村庄被群山包围着，四面环山。山脚下，种着成片成片的树木，郁郁葱葱；山上，则是一望无际的竹林，煞是好看。这里的森林覆盖率达到98%，真是天然的氧吧。

我看到远房的舅舅扛着锄头走来，于是就跟着他，去他的田里看看。舅舅家的田在村头不远的山脚下，种的都是茶叶和苗木。这里种的茶很好，都是高山茶，没有污染。当地的村民都爱喝茶，客人来了都用山泉水泡茶给客人喝。

舅舅的苗木基地，树还真的不少，桂花、绿桐、红豆杉。舅舅说，他们这里是重要的水源保护地，企业很少，年轻的都出去打工了，他们年纪大了，不想出去，就在家里种一些苗木，生意还不错。当地的村民也都种了各种各样的苗木，种树比种田要划算。

城市开发建设，搞绿化，需要大量的苗木，也给山里的人带来了不少的收益。家家现在都开始盖楼房。而我们过去住的老房子现在都空了。年轻人都走出大山，到外面赚钱了，留下的都是年纪大的和小孩子呆在山里，我在村里走，发现村里的人越来越少，而路上的狗却不少，每到一处都能听到狗的叫声。

我从田里回来，姐姐也起来了。我们俩就去小时经常去的小溪洗衣服，到了溪边，我看到小溪里的水也没有以前大了，家家现在都装上了自来水，而且村民用水也不要交水费，自然就很少有人来溪边洗衣服，就连以前有的大石头也没有多少了，听说不少人都把溪里的石头运到外面卖了。好在那里现在还是重要的水源保护地，没有工厂，美景依旧存在。我们洗完了衣服，就在小溪里洗了一个澡，那感觉真的特爽。

这条小溪，留给我太多的记忆。尽管这条小溪已没有以前热闹了，但我每次来到这里，却倍感的亲切和依恋。小的时候我就经常在这里游泳，和伙伴们一起嬉闹。那时还没有泳衣，我们就穿平时穿的衣服，在小溪里游，游完泳就躲在大石头后面换衣服。那时这条小溪的水很急，一不留意我们洗的东西经常被溪水冲走，要跑到下游去捞。村里的人也都不出去，生活用水全部靠这条小溪。天刚亮，村民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溪边挑水，洗漱。大人们在溪边洗衣服，小孩们则在溪边嬉闹，小溪一天都是热闹的。而今小溪依旧，可却没有人在溪边打闹了，失去了往日热闹的场面，显得幽静而冷清。

我们从溪边回来，舅母已烧好了早饭，早饭是稀饭和鸡蛋，蛋是舅母养的草鸡下的蛋，吃在嘴里有点甜。舅舅还从田里掰了一篮的甜玉米给我们煮了吃。听说我们要来，特意到镇上买了鸭子和牛肉，而蔬菜都是他们田里自己种的，地瓜藤炒辣椒，素炒南瓜藤，还有他们自己做的豆腐肉圆，这些东西我们在城里难得吃到。

我们在村子里走，发现村头的那棵老樟树依旧在，而且枝叶繁茂，这棵树已有四百多年了，它比村民家起的楼房还高，五六个孩子围起来才可以抱住它，这棵树现在成了国家重点保护的树，上面还有一块牌子挂着。老树下还挺热闹，村里的老人喜欢在树下乘凉，小卖部和超市也都开在老树旁边，也是村民比较聚集的地方。

我还去了外公，外婆过去住的地方，现在已是人走楼空了，门上一把锁锁着。我们还在门口拍了照。

外公外婆的房子是用黄土砌成的两层楼，算起来到现在已有一百多年了，还很结实。从我懂事起，不仅我的外婆和外公住在这个楼里，还有外公的两个哥哥一家也住在这个楼里，楼上是用木板隔开，平时说话大家都可以听到。

那时候，外婆家的房子里有不少的燕子，每到夏天，燕子都要飞回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有时我们在吃饭，头上就是燕子的窝，经常有小燕子和燕子屎从上面掉下来，大人们会把小燕子送回到窝里。有一次我用一根木头上去捣燕子的窝，被外婆发现后阻止了。外婆说，燕子做窝不容易，都是用嘴一点点衔回来的，如果把燕子窝捣坏了，燕子屎掉到脸上会长雀斑的，听她这么一说，我们就再也不捣燕子窝了，也不去伤害燕子了。我们也习惯了和燕子做伴，一到天热，燕子就举家飞回来，天凉了就飞走，年年都是这样。

现在，外公外婆都不在了，这些燕子也不知到哪里安家了。

记得我小的时候就睡在这幢屋子的二楼，隔着木板我经常听隔壁外公讲他在山里打猎的事，听外公说，以前这里还出现过老虎，老虎还到过他们家的门口，下雪天，他们开门，发现有老虎的脚印。记得当年外婆还给了大姐一个老虎的爪，上面用一根红线吊着，大姐现在还留着。

而现在老虎自然是没有了，就连野猪也很少有了。过去我的外公还打到过野猪，寄信让我们去吃，我记得当时哥哥去了，回来时还把野猪头带回来了。我还看到舅舅抓到一条大蟒蛇，有几十斤重，放在场地上，足足有几米的长 ，就二百元卖给了山外的饭店，而今这些东西都很少有了。

我们这次进山，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山上开满了映山红，成片成片的，有红的、粉的、白的、紫的，远看，煞是好看。在山上，你可以随处采些映山红，放在嘴里吃，感觉有点甜。山上的花真的不少，特别是那山枝花，那花特香，放在家里，满屋子都是花的清香。

清明时候进山，你还可以挖到竹笋。越往上爬，笋就越多，只要有竹子的地方，都能找到新出出来的笋。在山上，还经常可以采摘到野果，有藤梨，也就是我们现在吃的猕猴桃，只是没有现在的猕猴桃大，味道却比现在的好，毕竟它长在深山里，自然长熟，还有野杨梅，晶莹剔透，甜得让人心醉，那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杨梅，走出大山，我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杨梅了。

我们沿着沙畈水库方向开车进山，就很少看到有人家。看到的村落，不少的房子已没有人住了，偶尔能看到几位年纪大的老人住在那里，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好不惬意。大凡年轻人都出去了，觉得山里太蔽塞了，都出去打工，或在外做生意，不少人还在山外买房子，住出去了，成了他们向往已久的城里人。但也有人又从山外回来了，在山里开始起楼房，耕地、种田，过起了自给自足的农家生活。就像<<围城>>里说的，进去的人想出来，出来的人又想进去。有时我们的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正如我们现在，没用人告诉我们前面的路是对还是错。无论是选择还是别无选择，但我想路是要靠自己走出来，正如鲁迅所说的，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只要我们努力了，也将无悔当初的选择。

这次我们进山，在山里呆了两天。感觉山里的空气真好，心情也好。我喜欢山，是因为从小我就在山里长大，大山留给我太多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