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个颇具魅力也极富才情的一个“异数”,一个善于将艺术生活化,将生活艺术化的享乐主义者,又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悲剧感的人。她的创作涉及小说、散文、剧本评论,以小说成就最高。无论是选材、立意,还是人物塑造、叙事结构和语言技巧都有强烈的个性色彩,作品世俗而又自我,阴柔而又冷漠,善感而又超脱,用古典笔触写出现代情感,貌似漫不经心地描龙绣凤,却不声不响间将字字句句都镌刻在了你的心上,以一种独特的存在,创造了写实小说的新高,在中国小说史具有坐标的价值。</p><p class="ql-block"> 这几年因为y情,我们都宅在家里,也就多了一些闲暇,正好读几本书。那些网红作品,很难理解也很难继续,还是钟情老一点,譬如民国时期的,读着读着那些泛黄的往事,那说不尽的苍凉,就会走进心灵。尤其是在我们生活着的这座城市,曾经有一个名字风生水起,很多年后还经常被人提及,这就是张爱玲。</p><p class="ql-block"> 她的作品,她的爱,尤其是她那不寻常的人生,显赫的家世、风华的过往、说不清道不明的口诛笔伐,但始终孤傲的活着、爱着、痛着,也始终有着说不尽的话题;但她始终笔耕不缀,赋予文字灵动,以惊人的才华和柔软剔透的心,将记录着的那些寻常和非凡,变成不朽的艺术品。</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伴也是资深“张迷”,尤为喜欢张爱玲的小说,张真的是写爱情故事的高手,而且真的是写得好。这篇习作,只是针对小说谈一点读后感,重温这些未曾远去的文化表达,和各位分享疫情期间宅家的一点收获。我们边读边谈,边写边改,边回味边补充……连题目都是她选定的。2024,即将来临。兹将我俩第一次合作完成的美篇,呈献给亲爱的你。</p><p class="ql-block"> 谢谢你的浏览,但愿你会喜欢。</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代人读书求学时多不知晓这位上海才女。直到80年代才陆续读了她的一些作品并为之感动。如今百年过去,她的书仍被阅读,她重回人间,因为文坛上依然有属于她的位置。她曾经这么写道:“热闹、拥挤,然而陌生,隔阂,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充满着幻觉、烟幕。这个世上"好人"很多,但"真人"很少。"好人"的"好"是社会赋予的,是一种客套或习惯。人们相互亲热、敷衍,仿佛人情味十足,但内心的想法可能完全是另一回事,仇恨、嫉妒、鄙视、猜忌,掩饰在冠冕的言辞之下。”</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代人,在读书期间从未听说过张爱玲。直到1984年,巴金先生创办的“收获”杂志刊登了其成名作“倾城之恋”和柯灵先生的“遥寄张爱玲”后,我们才知道有这样一位作家,也就陆续读了她的一些作品,也许称不上大家,但还是从中感受了其表述的一种冷漠、哀伤、清高以及一种看透红尘的淡然。</p><p class="ql-block"> 为此,多年以后,我还专程去了二位先生的故居,表达崇敬与怀念之情。(请见拙作“边走边拍,上海,如我所见。武康路篇”)。</p> <p class="ql-block"> 《张看》,这书名,不说飞扬跋扈,也是卓尔不凡。如此取名,唯有爱玲。如同她的照片,难得微笑且从不正视,虽不是倾成绝色,却也显孤傲高贵。这就是张爱玲,张家是真正的贵族,她的奶奶,是李鸿章的女儿。</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还要感谢夏志清先生,他这样写道:“张爱玲该是今日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仅以短篇小说而论,她的成就堪与英美现代女文豪如曼殊菲儿、泡特、韦尔蒂、麦克勒斯之流相比,有些地方,她恐怕还要高明一筹……《金锁记》长达五十页,据我看来,这是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曾被认为在文坛中无可安放的张爱玲,也正式而隆重地进入了文学史。</p> <p class="ql-block"> 张爱玲七岁时,就写下了人生的第一个故事,八岁那年,又构思了一篇叫快乐村的小说,十岁时写了一篇爱情小说。十四岁,她想写《摩登红楼梦》。高中时,她便发表《霸王别姬》,巧妙地借用对虞姬的心 描写和女性的细腻敏感,反衬出项王的悲凉结局,诠释了不一样的英雄历史,却道出了所有女人的心声,把女人心底里对爱情的患得患失和忠贞不渝刻画得如此深入,也把她的爱情观表露无遗。</p> <p class="ql-block"> 张爱玲在上海有好几处旧居,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位于南京西路常德路口的“常德公寓”,由于交通方便,是众“张迷”最为熟悉的地方。因是私人住宅,外人无法进入,好在一楼有家咖啡店,有些张爱玲作品展示。我在拙作“边走边拍,上海,如我所见 (南京西路篇)”曾有介绍。</p> <p>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最受欢迎的作品之一。作为一篇探讨爱情、婚姻和人性在战乱及其前后,如何生存和挣扎的小说,围绕女主人公白流苏与男主人公范柳原展开,被认为是最能集中反映张爱玲个人爱情观的一部作品。</p><p> 比较另类的是,范柳原和白流苏都不是那种献身革命的英雄人物,不老套也不公式化,缺了些伴着我们成长的“高大全”,但他们之间的情感经历富有张力,引人入胜,扣人心弦,争吵中显得平和与真切,对于范柳原和白流苏这两个聪明而自私,斤斤计较着自己的得失,绞尽脑汁地算计着对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男女,争争吵吵期期艾艾中居然萌生爱情,却不感到唐突与意外。因为流苏虽然厉害,但该低头时就低头,竟显女性温柔,诚如徐志摩笔下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一对恋人的爱情跟一座城市的倾覆关联起来,他们在那场动乱之中经受苦难,却也在这一场动乱之中成全爱情。</p><p><br></p><p> 小说的结局看似圆满,实则浸透着苍凉。正如夏志清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所言:“任凭张爱玲灵敏的头脑和对于感快感的爱好,她小说里意象的丰富,在中国现代小说家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小说的悲凉气氛正是源于胡琴、月、蚊香、镜、空房等这些颇具悲剧意蕴的意象。</p> <p> “倾城之恋”佳句摘录:</p><p><br></p><p> 流苏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一个过了时的人罢了。”</p><p> 柳原道:“真正的中国女人是世界上最美的,永远不会过时。”</p><p><br></p><p>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p><p><br></p><p>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p><p><br></p><p>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p><p><br></p><p> 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p><p><br></p><p> 我自己也不懂得我自己——可是我要你懂得我!我要你懂得我。</p><p><br></p><p> 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p><p><br></p><p> 有些傻话,不但是要背着人说,还得背着自己。让自己听见了也怪难为情的。譬如说,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p><p><br></p><p> 一个女人,倘若得不到异性的爱,就也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就是这点贱。</p> <p> 张爱玲了解女性的弱点,塑造的人物大多物质、现实,借助对爱情、婚姻和亲情的表述,让读者看透生活的本相后有所醒悟,人生的路不好走。爱情可以轰轰轰烈烈,也可以卿卿我我,当然还免不了争争吵吵与分分合合。但要紧的是,真爱,不只是爱花之红,也要爱叶之绿,还有花的雕零与叶的飘落。因为所有的花儿都会凋谢,所有的树木都会落叶……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爱情、要么让人成熟,要么让人堕落。</p><p> 相对来说,“张迷”中多为女性,她们都认为应当读一读张爱玲,不只是前叙的“倾城之恋”,还有“金锁记”、“红玫瑰和白玫瑰”、“半生缘”、“小团圆”……,从而借助她的作品来有效警醒自我感觉无邪幼稚的心灵,用一双慧眼去感叹人世感慨人生。</p> <p> “金锁记”主要描写一个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子曹七巧的心灵变迁历程。张爱玲对其心理刻画是淋漓尽致,丝丝入扣,充分展现了一个弱者、一个女性在追求金钱、权利、爱情方面所做的无望的挣扎,在财欲与情欲的压迫下,七巧的性格终于被扭曲,行为变得乖戾,亲手毁掉自己儿女的幸福。从而反映了特定的社会环境和具体的生活环境怎样“把一个人变成了鬼”。</p><p> 傅雷先生认为“金锁记”颇有“狂人日记”中某些故事的风味,至少也该列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 <p> “金锁记”佳句摘录:</p><p><br></p><p> 言语究竟没有用。久久的握着手,就是较妥帖的安慰,因为会说话的人很少,真正有话说的人还要少。</p><p><br></p><p> 这是她的生命里顶完美的一段,与其让别人给它加上一个不堪的尾巴,不如她自己早早结束了它。</p><p><br></p><p> 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p><p><br></p><p> 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应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纸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后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p><p><br></p><p> 这些年了,他带着黄金的枷锁,可是连金子的边都啃不到,这以后就不同了。</p> <p>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张爱玲诸作品中一部广为流传的中篇小说。她用细腻的笔触将女性的隐秘心理 、男主人公对两个女性的迷恋和困惑刻画得惟妙惟肖:红玫瑰性感风情,出得厅堂但入不得厨房;白玫瑰安分守己、持家有道、娴淑端庄,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女人。生动而真实的展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中西方文化交汇时人们的情感、婚姻生活, 揭示了传统与现代融合下男权社会中女性难以摆脱的悲剧人生。</p><p>张爱玲不仅擅长剖析女性的细腻心理,也能把男性的心思分析得头头是道。她在书中把主人公男性对两个女性的迷恋和困惑刻画得惟妙惟肖,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一言以蔽之,红玫瑰性感风情,出得厅堂但入不得厨房;白玫瑰安分守己、持家有道、娴淑端庄,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女人。</p><p><br></p><p><br></p> <p> “红玫瑰与白玫瑰”佳句摘录:</p><p><br></p><p>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还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p><p><br></p><p> 一个人 ,如果没空 ,那是因为他不想有空 , 一个人 ,如果走不开,那是因为不想走开 , 一个人 ,对你借口太多 ,那是因为不想在乎。</p><p><br></p><p> 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p><p><br></p><p>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p><p><br></p><p> 婴孩的头脑与成熟妇人的美是最具诱惑性的联合。</p> <p> “小团圆”讲述了女主人公九莉与有妇之夫邵之雍的一段爱情故事,是张爱玲的自述性小说。九莉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与惊人的记忆,从幼年传统家族在新旧时代冲击中的争斗、观念对立的父母笼罩的阴影,到读书时女中千面百样的同学、战时人与人剑拔弩张的紧绷感,点点滴滴的细碎片段,无一不在她生命刻下印记,并开出繁盛的文字。而就是这种特殊的文采,吸引了邵之雍天天来拜访九莉。他说就算这文章是男人写的,也要去找他。22岁还没谈过恋爱的九莉,觉得这一段时间与生命里无论什么事都不一样,让她不顾一切,即使他是有妇之夫。</p><p> 本书一九七六年完成后,张爱玲寄给她香港的好友宋淇邝文美夫妇,后因各方原因未能发表;二○○九年二月,经张爱玲遗产执行人宋以朗授权,皇冠出版社首次出版单行本。大陆二OO二年由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p> <p> “小团圆”佳句摘录:</p><p> 只有无目的的爱才是真的。</p><p><br></p><p> 悲观者称半杯水为半空,乐观者称半杯水为半满,我享受现在半满的生活。</p><p><br></p><p> 自己生活贫乏的人才喜欢刺探别人的私事。</p><p><br></p><p> 在饭桌上她想起之雍的寄人篱下,坐在主人家的大圆桌面上。青菜吃到嘴里像抹布,脆的又像纸,咽不下去。</p><p><br></p><p> 生命在你手里像一条迸跳的鱼,你又想抓住它又嫌腥气。</p><p><br></p><p>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p><p><br></p><p> 在最坏时候懂得吃,舍得穿,不会乱。</p><p><br></p><p> 她说:‘’等你二十五年我也老了,不如就说永远等你吧。‘’</p><p><br></p><p> 伪君子也还比较好些,至少肯假装,还是向上</p> <p>“半生缘”是张爱玲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原名“十八春”,一九五一年结稿,从1950年3月到1951年2月在“亦报”连载。“半生缘”讲述了旧上海的几对年轻人世钧、曼桢、叔惠、翠芝几对有缘人的爱恨情仇,最后却各奔东西。讲述了那一点点并不离奇的痴爱怨情。而同时翻天覆地的中国近代社会种种变事:九·一八、一二·八、抗战胜利、国民党接管、上海解放、支持东北,只是作了他们的背景,隐隐约约给他们的故事刷上一笔动乱的底色。</p><p> 张爱玲本人对这唯一的长篇小说并不满意。晚年移居美国后,从1966年开始改写这部小说,名字也改为了“半生缘”。</p><p> 另外,张爱玲在给朋友宋淇的一封信中,提到《半生缘》其实是根据美国作家马宽德(J.P.Marquand)的小说《普汉先生》改写的。</p><p><br></p><p><br></p> <p> “半生缘”佳句摘录:</p><p> 如果我们用半生的时间来怀念一个人,在现代人的观念里,如果不是自己状况太差,总是遇人不淑,显得前面的人太好了,就是活得太寂寞了,无所事事,只能在回忆里过日子。</p><p><br></p><p> 也许真的过十年二十年,在街上或者在一切可能或不可能的地方遇到以前的恋人,是不是可能想电影或者小说里写得那样,四面相对,傻傻的问:“你还好吗?。</p><p><br></p><p> 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p><p><br></p><p> 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p><p><br></p><p> 我一直在寻找那种感觉,那种在寒冷的日子里,牵起一双温暖的手,踏实地向前走的感觉。</p><p><br></p><p> 人生太长,我们怕寂寞,人生太短,我们怕来不及。</p><p><br></p><p> 毕竟日子是自己在过,不是为了别人在活。</p><p><br></p><p> 半生缘,其实就是一生。</p><p><br></p> <p class="ql-block"> 今日红透读书界的张爱玲当年常有佳作于《万象》刊载,如《心经》、《琉璃瓦》及被傅雷称赞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的《金锁记》。《金锁记》颇有《狂人日记》中某些故事的风味,至少也该列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p> <p> 张爱玲的第一篇小说是“不幸的她”,是1932年在上海圣玛利女校(现上海三女中)读书时所写,并刊于当年校刊“凤藻”总第十二期,编者特别说明作者是初一的学生。这是一所是一所蜚声海外的百年名校,被誉为“女子人才的摇篮”。我专程去探访后,并</p><p>沿三女中校门前行右拐到武定西路(张爱玲读书时称开纳路)1375号即“开纳公寓”,上世纪三十年代,她的姑妈和母亲在三楼租了一间朝南的大套房。张爱玲十八岁时由于和继母发生口角而被父亲毒打软禁,逃出家后就来开纳公寓和母亲、姑姑生活在一起,而她的舅舅正好住对面“明月新邨”,所以“每天到对街舅舅家去吃饭,带一碗菜去。苋菜上市的季节,我总是捧一碗乌油油紫红夹墨绿丝的苋菜,里面一颗颗肥白的蒜瓣染成粉 红。在天光下过街,像捧着一盆常见的不知名的西洋盆栽,小粉红花,斑斑点点暗红苔绿相通的锯齿边大尖叶子,朱翠离披,不过这花不香,没有热乎乎的苋菜香。”(详见拙作“边走边拍,上海,如我所见。”愚园路篇)。</p> <p> “不幸的她”:</p><p> 秋天的晴空,展开一片清艳的蓝色,清净了云翳,在长天的尽处,绵延着无边的碧水。那起伏的海潮,好像美人的柔胸在蓝网中呼吸一般,摩荡出洪大而温柔的波声。几只洁白的海鸥,活泼地在水面上飞翔。在这壮丽的风景中,有一只小船慢慢的掉桨而来:船中坐着两个活泼的女孩子,她们才十岁光景,袒着胸,穿着紧紧的小游泳衣 服,赤着四条粉腿,又常放在船沿上,让浪花来吻她们的脚。像这样大胆的举动,她俩一点也不怕,只紧紧的抱着,偎着,谈笑着,游戏着,她俩的眼珠中流露出生命的天真的诚挚的爱的光来。</p><p> 她俩就住在海滨,是M小学的一对亲密的同学。这两朵含苞的花是差不多浸在蔚蓝的水中生长的。今天,恐怕是个假期,所以划到海心游乐的吧!雍姊!你快看这丝海草,不是像你那管草哨子一样吗?拾它起来,我吹给听!”她一面说,一面弯转了腰,伏在船沿上去把手探到水里。雍姊忙着挡她,“仔细点!跌下去不是玩的。你不看见浪很大吗?”她不言语了,只紧靠在雍姊的怀里,显出依 傍的神气。</p><p> 夜暮渐渐罩下来,那一抹奇妙的红霞,照耀提海上金波似的。在那照彻海底的光明中,她俩唱着柔美的歌儿,慢慢地摇回家去。暮色渐渐黯淡了,渐渐消失了她俩的影子。</p><p> 五年之后,雍的爱友的父亲死了,她母亲带她到上海去依靠她的姨母,她俩就在热烈的依恋中流泪离别了。在繁华的生活中又过了几年,她渐渐的大了,像一朵盛开的玫瑰一样。她在高中毕了业,过着奢华的生活。城市的繁荣,使她脑中的雍姊,和海中的游泳,渐渐的模糊了。</p><p> 她二十一岁,她母亲已经衰老,忽然昏悖地将她许聘给一个纨侉子弟!她烧起愤怒烦恨的心曲,毅然的拒绝她,并且怒气冲冲的数说了她一顿,把母亲气得晕了过去。她是一个孤傲自由的人,所以她要求自立——打破腐败的积习——她要维持一生的快乐,只能咬紧了牙齿,忍住了泪痕,悄悄地离开了她的母亲。</p><p> 飘泊了几年,由故友口中知道母亲死了。在彷徨中,忽然接到了童时伴侣雍姊的消息,惹她流了许多感激、伤心、欣喜的眼泪。雍姊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商界服务了几年,便和一个旧友结了婚,现在已有了一个美丽活泼的女孩子,正和她十年前一样,在海滨度着快乐的生活。几度通信后,雍姊明嘹了她的环境,便邀她来暂住。她想了一下,就写信去答允了。</p><p> 她急急的乘船回来,见着了儿时的故乡,天光海色,心里蕴蓄已久的悲愁喜乐,都涌上来。一阵辛酸,溶化在热泪里,流了出来。和雍姊别久了,初见时竟不知是悲是喜。雍姊倒依然是那种镇静柔和的态度,只略憔悴些“你真瘦了!”这是雍姊的低语。她心里突突地跳着,瞧见雍姊的丈夫和女儿的和蔼的招待,总觉怔怔忡忡的难过。一星期过去,她忽然秘密地走了。留着了个纸条给雍姊写着:“我不忍看了你的快乐,更形成我的凄清!</p><p> 别了!人生聚散,本是常事,无论怎样,我们总有藏着泪珠撒手的一日!”她坐在船头上望着那蓝天和碧海,呆呆地出神。波涛中映出她的破碎的身影——啊!清瘦的——她长吁了一声!“一切和十年前一样——人却两的!雍姊,她是依旧!我呢?怎么改得这样快!——只有我不幸!”暮色渐浓了,新月微微的升在空中。她只是细细的在脑中寻绎她童年的快乐,她耳边仿佛还缭绕着那从前的歌声呢</p> <p class="ql-block"> 张爱玲叩响上海文坛的处女作,是1943年发表的“第一炉香”,无论主题、风格、写作手法,风格已臻于娴熟,最能集中体现其作品的背景影响及创作特点。</p><p class="ql-block"> 小说一开头,便是不紧不慢的说道: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p><p class="ql-block"> 结尾则是:这一段香港故事,就在这里结束……薇龙的一炉香,也就快烧完了</p><p class="ql-block"> 以这样一种缓缓道来的笔触开头,初听起来还以为是一个一派祥和的温情小故事。可实际上,这却是一个关于出卖灵魂、自甘堕落的悲剧,这样的惊心动魄与这样波澜不惊的开头</p> <p> “第一炉香”讲述的是一个叫葛薇龙的上海女中学生,“八一三”事变后为避难和家人一起来到香港,后来香港物价飞涨,一家人决定重回上海,而葛薇龙为了继续学业,投靠了一个拥有巨额财产的姑母梁太太,但是却被梁太太所利用,最后深陷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之中无法自拔,沦为梁太太和丈夫乔琪乔敛财的工具,由单纯的女学生渐渐沦为香港高级交际花的故事。</p> <p> “第一炉香”佳句摘录:</p><p> 你有你的自由,可是我替你发愁。</p><p><br></p><p> 脸上带着一点笑,可是眼睛确是死的。</p><p><br></p><p> 你爱人家而人家不爱你,或是爱了你而把你扔了。一个女人的骨架子,哪儿禁得起这一扔?</p><p><br></p><p> 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p><p><br></p><p> 一个女人太四平八稳了端正的过分始终是不可爱的。</p><p><br></p><p> 一个女人决不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女人对于男人的爱,总得带点崇拜性。</p><p><br></p><p> 唯有一桩事是最该忌讳的,那就是:你爱人家而人家不爱你,或者爱了你而把你扔了。</p><p><br></p><p> </p> <p> “传奇”是张爱玲1949年前唯一的一个小说集,被认为代表了她创作的最高成就,一经发表便轰动了当时的上海文坛。有人称之“以“传奇”为代表的早期小说开拓了中国现代小说的新生面”</p><p> 张爱玲远离抗日救国的主流话语,把眼光投向了“婚姻、爱情、家庭、女人的挫折、女人的处境——一个充满女性气息的世界”。“传奇”几乎全方位地描绘了沪、港两地婚恋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对“男女间的小事情“的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描写,也有对人性“异化“、心理变态等的卓越表现,作者以一种十分冷静的态度娓娓而谈,仿佛不动声色的讲述一个个遥远而动人的传奇。</p><p><br></p><p><br></p> <p> 张爱玲不仅写得好,画也十分了得。笔下的时髦女子,寥寥数笔跃然纸上,或媚态可鞠,或趾高氣昂,表現得惟妙惟肖。她的一些作品中的插图都是亲历亲为,使得文字部份能更生动、更具象地活跃在读者的心中。</p> <p> 正因为会画,所以张爱玲不少作品的封面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在由建投书局举办的名家对谈沙龙上,华东师大教授陈子善从张爱玲作品封面入手,以全新的视角解析张爱玲其人其文。</p><p>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亲自为自己作品设计封面的作家不是很多。除了鲁迅,也只有包括张爱玲在内的几位。她最负盛名的小说集“传奇”的封面就有好几个版本。</p><p><br></p><p><br></p> <p> 有些读者是通过“色-戒”而爱上张爱玲小说的,这是其小说中少数以前卫手法探讨女性心理及情欲的作品。</p><p>故事发生在抗战期间的上海,一群进步青年为刺杀汉奸特务头子易先生,派出最漂亮的女子王佳芝实施“美人计”。但在刺杀就要得手之际,剧情却戏剧性地发生逆转——王佳芝在老易为她买钻戒的过程中深受感动而改变初衷。</p><p> 这部小说深得张爱玲的喜爱,她虽然在1950年就完成书稿,但是却经过近30年不断修改,直到1978年才结集出版,并在卷首语写道:“这个小故事曾经让我震动,因而甘心一遍遍修改多年,在改写的过程中,丝毫也没有意识到三十年过去了,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p> <p> 在张爱玲的写作生涯中,小说“色-戒”无疑是最为特殊的,它是张爱玲晚年最精彩的创作小说,也是在她作品中有举足轻重分量的小说,“色-戒”从1953年开始构思,到1978年发表。“色-戒”以繁华的牌桌起笔,以喧闹的牌桌结束,钻石与灯光交相辉映,沉闷冷峻的笔调里含着极深的暗涌,爱情,国恨,欲望等。王佳芝为了性爱而背叛大义,正是色迷而放戒的表现,因色迷放戒才产生情。张爱玲在反反复复的修改过程中,到底经过了多少内心的叩问和挣扎,我们很难想见。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p><br></p><p><br></p><p><br></p><p><br></p><p><br></p><p><br></p> <p> 有些“张迷”是看了电影“色-戒”后追捧张爱玲的,而其取景地之一的新场离笔者住所仅咫尺之距。导演李安称新场极具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江南小镇的味道,剧组在这里的主要取景地是第一茶楼和徐福泰的三层阁楼。</p> <p> 与同时代其他作家的迥异之处在于:张爱玲毫不掩饰自己的所谓“庸俗”,她直言不讳地承认“我是拜金主义者”(“童言无忌”),“对于我,精神上与物质上的善,向来是打成一片的”,所以极力贴近世俗而有意回避崇高,在她眼中,那些当年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民间文学、绘画、地方戏曲,都潜藏着一种摄人魂魄的魅力。“——我对于通俗小说一直有一种难言的爱好”(“多少恨”),甚至到了晚年,通俗小说仍是她最喜爱阅读的,她的美国丈夫赖雅曾讥笑她专爱看“垃圾”。可以说,张爱玲是由民间通俗文艺滋养出来的。与同时代作家相比,张爱玲从传统中汲取的营养更丰厚、更纯粹,也更地道。</p><p><br></p><p> 这种对“庸俗”的青睐及对“崇高”的回避,致使张爱玲在创作时,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价值取舍:追求文学的审美趣味性,拒斥文学的社会功利性。前者令张爱玲不能不精心于对故事的设计,时刻保持着同读者的对话;后者则让她产生对“题材决定论”的蔑视,以及对文学理论的抵触情绪。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鲜有哪一位作家像张爱玲这么重视读者的存在。她在创作“传奇”时,“无时无刻不想到上海人”,“试着用上海人的观点来察看香港”(“到底是上海人”),因为这本香港传奇是为上海读者写的;她公开表示“文章是写给大家看的,单靠一两个知音,你看我的,我看你的,究竟不行。要争取众多的读者,就得注意到兴趣范围的限制”(“论写作”)。一向我行我索的张爱玲,却甘愿接受读者制约,“迎合读者的心理”,而冷落了时代的呼声,并对自己的“缺乏社会意识”完全予以原谅。她拒绝结合时代主流精神来选材,因而作品中没有斗争、没有英雄和革命。张爱玲的前期作品一直将视野聚焦在对“民间”层次生活的透视上,绝少跃出“言情”与“家事”的范围。而作为弱势形态存在的“民间”,</p><p> 对于张爱玲来说,读者是她的上帝,其余一切均在其次。她对自己的作品最为关心的是“销路还好吗?——太贵了,这么贵,真还有人买吗?”。张爱玲所能接受的裁决权威只有一个,它既不是理论,亦不是政治,而只能是读者。张爱玲的小说来自读者,又回到读者,她无意让它们承担中国正统文学始终承袭着的“载道”使命,更无意成为读者的精神导师。</p><p> </p><p><br></p><p> </p><p><br></p><p> </p><p> </p> <p> 不过,由于对崇高的拒斥,以及理想主义情绪的负困,张爱玲过分拘泥于人生残缺的一面,无法超越。其实,人生中既然有恶,就必定也会有善。张爱玲一味眩晕于人的残疾心理世界中不能自觉,悲观的认识堵塞了她的视角,人生的亮色便难以照射进来。读者在接受张爱玲的作品时,情感很难得到净化和升华。并且,狭窄的视域也限制了张爱玲从宏观角度把握时代的能力。她在《秧歌》、《赤地之恋》等作品里所暴露出的力不从心,已经充分证明了这点。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张爱玲曾在《有几句话同读者说》一文中公开表明她“所写的文章从来没有涉及政治”(事实上,她也一直在努力逃避着政治),但在五十年代,她却一改初衷,写下这样两部政治性小说。结果,视域狭窄所导致的近视,以及政治上的幼稚,使得《秧歌》、《赤地之恋》显得狭隘且肤浅,早年的创作个性也杳无踪影了。这不由得令人怀疑,张爱玲是否已经江郎才尽?一直备受张爱玲冷落的政冶话语终于反过来狠狠捉弄了她一下。</p><p><br></p><p><br></p><p><br></p><p> </p> <p class="ql-block"> 张爱玲于1952年赴港、1955年出走美国。50年代到70年代其作品均在海外发表及出版,所以度空缺于大陆文学史,到了80年代,张爱玲的作品被再度发掘,并逐渐升温, 90年代曾掀起一股“张爱玲热”。张爱玲已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逐渐成为一个文学符号,一种文化现象,并逐渐自成一派,更有“张学”一说。这就是见仁见智,也就超出了我们这篇小文的讨论范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中国现代文学史的教材的主流写法“鲁郭茅巴老曹”是不变的,由于夏志清“重新发现”,学术界基本接受了沈从文和钱锺书,但对张爱玲争议不断,凸显了海外跟中国内地现代文学界的重要分歧。这却不是拙作所能表述的,忽然想起张爱玲的名句:</p><p>“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张爱玲的人生虽已结束,她的作品,她的传奇却依然萦绕在人们心头。</p> <p> 贾平凹:与张爱玲同生在一个世上也是幸运,有她的书读,这就够了。</p><p><br></p><p> 王安忆:唯有小说才是张爱玲的意义。所以,认识的结果就是,将张爱玲从小说中攫出来,然后再还给小说。</p><p><br></p><p> 王小波:张爱玲的小说有种不同凡响之处,在于她对女人的生活理解得很深刻。</p><p><br></p><p> 白先勇:张爱玲当然是不世出的天才,她的文字风格很有趣,像是绕过了五四时期的文学,直接从《红楼梦》、《金瓶梅》那一脉下来的,张爱玲的小说语言更纯粹,是正宗的中文,她的中国传统文化造诣其实很深。</p><p><br></p><p> 李欧梵:张爱玲的小说艺术,像神话一般,经过一代代的海峡两岸作者和读者的爱戴、诠释、模仿、批评和再发现而永垂不朽。</p><p><br></p><p> 余秋雨:她死得很寂寞,就像她活得很寂寞。但文学并不拒绝寂寞,是她告诉历史,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还存在着不带多少火焦气的一角。正是在这一角中,一个远年的上海风韵永存。</p><p><br></p><p> 叶兆言:张爱玲的一生,就是一个苍凉的手势,一声重重的叹息。</p><p><br></p><p> 陈克华:世界上有华人华文的地方,就有人谈论张爱玲。</p> <p class="ql-block"> 读书,已成为一种习惯。读着读者,就会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走过的日子也有点可爱;疫情期间,为革命宅着,有些无聊也无奈,如何打发这日子,不能老站在晾台望窗外。想起曾经读过的一些书,知否知否,来点感慨。这读过的书好像那不知名的花开,有些只闻其香,有些却记住了它的长相。所以也就拿起,想想、看看、写写……</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写作不要错过灵感,哪怕是半夜里睡在床上,灵感来了,赶紧地披衣记下。我不以为然,灵感错过了,还会再来的……</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紧赶慢赶、不慌不忙,继“徐志摩”后,又写了“张爱玲”;下一篇,写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长者;你也许知其名,但不一定读过其文!</p><p class="ql-block"> 谢谢你的浏览和转发,等着我!</p>